[南怀瑾]庄子婖婣-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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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迷阳”,是土话,是路上的荆棘。实际上,“迷阳迷阳”,也可说湖北湖南一带的喜欢吃辣椒的,麻辣麻辣,这些东西抓到手上,刺到是很痛的。人在路上走,边走边念,“迷阳”不要伤到我的脚。古人很迷信,出门时就要念“迷阳”这样的咒子。“吾行却曲,无伤吾足。”我走得很慢,很小心,这些有妨碍的东西不要伤害到我的脚。这四句话,代表了全篇的宗旨。
下面有一个结论: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无用之用
山上的大树,天然活在那里很好,为什么世上的树都没有变成神木,永远活下去呢?“自寇也;”本身长得太美丽,长得太好了,自己招来别人的寇盗。因为太有用的材料,一定招来别人的砍伐。“膏火,自煎也;”自身能燃烧的东西在古代叫“膏”,如人、猪身上的油。历史上记载,古代帝王墓打开以后,里面的铜灯几千年不熄,因为那个灯油是鲸鱼的脂膏做的,可以点几千上万年。动物招来杀身之祸,是因为它身上的脂膏有利用的价值。“桂可食,”“桂”是桂枝,是补品可吃,所以它被砍伐。“漆可用,故割之。”现在的油漆是化学的,古代是漆树,这种树流出来的汁液可以用来漆东西,所以它被割裂。凡是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被人们破坏了。“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一般人都知道,生命活着要有价值,其实人生的价值做到没有用,才是最有用!才可以规规距距活一辈子。这是庄子的结论,看起来非常消极,对于人生、社会是讽刺的。实际上庄子很积极,他是告诉我们:“世路难行”。世界上这条路很难走,生命活着要有价值,自己处世要很有艺术,在不同的环境中,自己要懂得怎么处,否则自取其辱,就完了。“世路难行”是这篇《人间世》的结论。
《人间世》全篇,由孔子学生中道德品质最高的颜回,想出来救世,想做帝王师开始,被孔子骂了一顿,你哪里有资格做帝王师?如果你一定要去卫国,这条命却要玩掉了,你想救世救人,连自己都救不了,所以不如自救。就教颜回如何修道,做“心斋”,教如何自立然后立人的道理。最后讲到孔子本身去。孔子善于教人,却不善于教自己,所以忧伤悲苦一生。结果碰到装疯卖傻的楚狂接舆骂了他一顿,也是恭维了他一顿。孔子之所以为圣人,从哪里看出来呢?不在四书五经上,就在《庄子》上看出来。圣人之用心,对于天下国家,“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然知道挽救不了,可是他硬要挽救,做了多少算多少。孔子所以为圣,就在这里。所以《人间世》全篇从表面上看起来,好象在讥笑孔子,实际上非常地捧孔子。后世的人,特别是宋明理学家,口口声声骂佛家骂道家,实际上内容都是用佛家道家的东西,很多的观念都是用《庄子》来捧孔子的。他们也都看出来《庄子》在捧孔子,但表面上,因为宗教的排它性,所以拼命骂佛道两家,这在历史上、文化史上是非常不公平的。
这个道理就告诉我们《人间世》全篇的宗旨:“世路难行”。并不是世路是不可行的,是可行的。人生要你自己善于处。那么归结起来告诉我们什么东西呢?三个字:守本份。人要守本份,在什么立场就做什么事,处什么态度。大家进了歌厅就要跟着唱歌,进了舞厅就要跟着跳舞,大家喝醉了你就要装醉,大家清醒起来你也要跟着清醒,大家都在做工你却在睡觉,那就不是疯而是蠢到极点了,他就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但还有个大道理也要了解:《庄子》内七篇是连着的,真正善于处世的人,世路固然难行,善于行世路的人是什么人呢?得了道的人。知道了《逍遥游》、知道了《齐物论》,然后知道了《养生主》,得了道的人这三个内容都做到了,就是佛家讲的菩萨道,然后再入世,这个入世随便怎么玩法,都是他的游戏三昧。这四篇是连续的一贯的,其宗旨从这个大题目大方向去看,就看得很清楚了。
回目录 第五篇
庄子讲记·德充符
南怀瑾 讲解
庄子现在由《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间世》讲到《德充符》——道的充实。我们知道,春秋战国的文化,道跟德是分开的,道是体,就是内涵,是每个人修养学问的内涵;德是用,得了道体就能起用,即用世之道。世路固然难行,在难行中间如何以最高的智慧,最高的艺术去行,那必须要德行的充实,德行的充满。德行如何充满呢?庄子用寓言,用高度文学化的笔调,用他艺术化的手法,绘出来一幅人生的图画。
鲁有兀者王骀,从之游者与仲尼相若。常季问于仲尼曰:“王骀,兀者也。从之游者,与夫子中分鲁。立不教,坐不议。虚而往,实而归。固有不言之教,无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仲尼曰:“夫子,圣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将以为师,而况不若丘者乎?奚假鲁国,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
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生,其与庸亦远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独若之何?”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常季曰:“何谓也?”仲尼曰:“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夫若然者,且不知耳目之所宜,而游心乎德之和。物视其所一而不见其所丧,视丧其足犹遗土也。”
常季曰:“彼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何为最之哉?”仲尼曰:“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舜独也正,幸能正生,以正众生。夫保始之徵,不惧之实。勇士一人,雄入于九军,将求名而能自要者,而犹若是。而况官天地,府万物,直寓六骸,象耳目,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尝死者乎!彼且择日而登假,人则从是也。彼且何肯以物为事乎?”
无腿的王骀
鲁有兀者王骀,从之游者,与仲尼相若。常季问于仲尼曰:“王骀,兀者也。从之游者,与夫子中分鲁。立不教,坐不议。虚而往,实而归。固有不言之教,无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
“兀者”,没有两腿的人,鲁国有一个没有两腿的人名叫“王骀”,他的学生比孔子还多,至少跟孔子差不多。“常季”是孔子的学生,是师友之间的人。常季就问孔子,王骀没有两腿,可似说是个残废的人,结果他的名气之大,跟你一样,“中分鲁”。我们如果以历史的幽默的角度看,鲁国有很多的人才,至少有三个,一个是庄子所讲的王骀,一个是孔子,一个是抢孔子的饭碗的少正卯,他们三个人都很了不起。不过少正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学说没有留传下来,他的思想非常怪,如果流传下来一定很麻醉人的。
王骀这个人非常了不起,你如果拜门做他的学生,他没有上过课,也没有劝告你,骂你,也没有跟你讨论过问题,但是,奇怪得很,你什么都不懂,只要一拜门,一见他,就非常充实地回来,什么都懂了。那可真是禅宗。照这么形容,是比孔子还高明一点。我们愿意做他的学生,不需要上课,考试,坐在那里,什么都懂了,这多好!
“固有不言之教,”不需要说话的教育,这大概连科学都无法做到,科学知识还需要视听教育,拿个录音机之类什么的。王骀用不着,他是“不言之教”:身教。如果身教,我们跟着他两条腿要断掉了,所以我们只好跟着他学打坐,不用腿了。“无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无形”,不着形迹。常季就问了:世上真有这样一种善于教育善于传道的人吗?王骀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呢?
仲尼曰:“夫子,圣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将以为师,而况不若丘者乎?奚假鲁国,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
孔子说,王骀是真正的圣人,得道的人。我呢,心里早就想拜他为师,只不过还没有去罢了,公共汽车没有搭上,他那里太挤了。我后一步准备拜他为师,而何况一般人还不及我呢?岂止鲁国人拜他为师,我将号召全天下人拜他为师。
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生,其与庸亦远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独若之何?”
常季一听,这可怪了,没有腿的人,却是世上第一位的人,“而王先生。”还胜过先生你。“其与庸亦远矣,”“庸”同用,那王骀的作用太高深远大了。假定王骀像老师讲的这样,这个人的道在那里?他的心法在什么地方?他的学问中心是什么?
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世界上有一个大问题:人的生死问题,这是人类的大问题。人的生命从哪里来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人?这是西方哲学问的问题。今天,讲比较宗教,西方讲,上帝造了男人以后没事干,把男人的肋骨挖出来一根做女人,可见上帝同女人毫无关系。这个生死究竟从哪里来的?男人女人从哪里来的?所以佛家禅宗标榜要“了生死”,父母生我以前,我这个生命在哪里?死了以后,又到哪里去?究竟有没有灵魂?这是一个大问题。生死这个问题,在中国文化中首先明显提出来的是庄子。
“而不得与之变,”孔子说王骀已经了生死了,生死变化与他没有关系了。了生死的人就到了这个境界,这是修道的最高成就。“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得了道的人,这个地球即使毁灭了,同他也没有关系,他可以超然独立于天地之外。因为天地是物质构成的,地球的毁灭是物质的变化,质能的变化,得道之后,就可以不受这些变化的影响。
“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审乎无假”,这四个字很难讲,王骀能参究到,智能透过了物理与精神两面,不用假借任何东西。我们人都要假借物质而活着,我们的肉体就是假借几十年给我们用,用完了就化掉了。王骀已经超越了,不需要一切的依赖,一切的假借。“而不与物迁”,他是如如不动的,不用跟着物理的变化而迁流。勉强借用佛学的名词,他已经到了“不动地”,在密教中有一个佛叫“不动明王”,王骀相当于到了这个境界。物质世界不论怎么变化,他都在旁观,“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我们任何人,一切万物,一切众生。都受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