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儿(文革文 虐恋情深 白痴受渣攻)作者:米迦勒之舞-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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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动,嘴上没言语。
老许又叹一口气:“人杰啊,你可想明白了,给那祝迁找个工作也是为了他好。将来你娶了媳妇生了娃,还能一辈子带著他不成?他总归也是要自己一个人过活。”
我端著酒盅,半天喝不下一口酒。
我说:“他那样子您也看见了,他能干啥啊。”
老许苦笑著摇头。
“咳……走著看吧……”
阳历正月初一我给迁儿买了件新衣裳,上好的棉花做的棉袄,大领子可以立起来护著耳朵。考虑到这一件衣服要过好几个冬天,我特意给他买大了点。结果他小小的脸缩在领口,看著像穿了钢盔,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大概是头回见著我有个笑模样,居然红了脸。
我拿围巾给他把领口扎紧,他被我带得晃来晃去。我佯怒,作势要揍他,让他站好。
他扑进我怀里。
最近他变得极爱撒娇,像个三五岁的小女娃。
我窘得脸上发热,使劲儿把他拉开。他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我说不听他,就由得他一直在我怀里呵呵地傻笑。
我忽然有点不舍得。
抱了一会儿我放开他,摸摸他柔软的领子。
我跟他说,等下去工厂见了领导,要记著叫人,要听话,让干啥就干啥,不许老想著往家跑听见了没?
他傻呵呵地笑,乖乖地点头。
我带著迁儿去街道,让街道给安排了个活,就是在服装加工厂给人家看库房,白天扫扫门口,晚上守夜,别让小偷进去偷了布匹和机器。
起初我有点担心,迁儿弱不禁风的,也没一个人干过什麽事,真遇上贼他能对付得了麽?街道领导拍著胸脯跟我保证,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工友带著他,出不了乱子。
我想起老许那天说过的话,我确实是不能一辈子照顾著他。他也应该早有这个觉悟。
安置了迁儿,我按照老许说过的地方找到了崇祯观的永源行,在那个地方落了脚。
那个秦经理是改造过来的资本家,因为积极配合政府改造才免於把资产充了公。我在他的那个行里计件生产中苏友好政章,就是一个小的金属襟章,正面有毛主席和斯大林的头像。
我在那里一干又是半年。
那一年因为是改造後的初期阶段,劳方代表盯著资方盯得很紧,那秦经理又是个开明人,所以工人的待遇比哪个地方都要好。每个月1号和15号开两次支,开支的当天晚上吃得特别好,大个儿的狮子头一个小碗就能装一个,年三十那天包了三种馅儿的饺子,五月初五还有十笸箩粽子。
迁儿从来没吃过粽子,端阳的时候我一样拿了两个回去,他吃得很高兴。
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很舒心,迁儿呆的那个地方也还算是个正经工厂,没有欺负他是个傻子,每月给他按时发工资。那个带他的老工友还帮他把钱包在手绢里贴身放,怕人抢了去。
我因为干活拼命,生产的政章比谁都多。半月计件的时候,我拿的是全车间最多的一份钱,最多的一次一个月有90块。
那是1954年,当时我20岁,迁儿17岁。
§
我再次离开工厂是因为中苏关系有了些变化。那个时候正值斯大林去世一年多,苏联国内也有了些动静,北京也就叫停了制作政章这类东西,永源行因此倒闭得干净彻底。
那段时间不知怎麽的,国内有点乱,北京的工作很难找,满大街都是空有一身本事找不到工作的人。即便是我,也只能偶一为之地接些散活,零星地拿一两个钱。
然後迁儿又出了事。
他看守的库房在一天夜里让人偷走十几台机器,厂房里成匹的布差不多让人家搬空了。那一天正好是迁儿那个工友轮休。我赶过去的时候整个厂子的领导差不多都到了,迁儿解释不清,跪在地上吸著鼻子,窄窄的肩膀发抖,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惶恐地四处张望。见到我来了,他一步一跌地跑过来躲到我身後。
我护住他,说,要多少钱,我掏。但是不能全让我们掏,厂子外头也有巡夜的,而且那仓库的锁早就锈烂了,一捅就开,这我们也反映了多少回,厂里肯定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全让我们掏,没那道理。
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赔不起剩余的部分。後来工会下来了人,了解了情况,知道我们也确实是困难,便教育了迁儿一顿,放过了我们。
我领著迁儿回家,一路上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他就那麽小步小步跌撞著跟著我,从新街口走回廊坊头条。
那天晚上是解放以来我们第一次断顿。即使是我离开鲜鱼口的工厂,没有找到新工作的时候也没落到这样的境地。迁儿天真,什麽也不懂,觉得饿了就揪我的衣服,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我心里烦,他每拉我一下我就灌一杯水给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出声了。
我想起离开永源行的时候有个工友告诉我,说南方的工作比北方好找,好多兄弟都打算一块儿去闯闯,干好了兴许还能攒个钱娶个媳妇啥的。
我有点心动,只是这儿还有个让我放心不下的人。
想著想著肚子就越发地饿起来。我想著睡著了可能就不饿了,因此也不顾太阳还没落山,就去脱迁儿的衣服打算提前躺倒。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
我一解开他的衣服就看到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迁儿光著身子嘻嘻笑著坐在床上,身上有散散没有消退的痕迹。
我太知道那是什麽。我也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留下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强迫他做过那种事。
我用安详的声音轻轻道:迁儿乖,告诉哥,是跟你一起看仓库的那龟孙子干的麽?
他不懂我的意思,只是轻声发笑,一边笑一边躲我。
我的手缓慢地划过那些痕迹,他忽然就尖叫一声蜷缩起来。我一惊,伸手去抱他,他惊恐地摇著头拼命向後退,两只手臂抱著肩膀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受惊的尖锐声音。
我用手指摩挲著迁儿细腻的嘴唇,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咬住我的手指。
我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他扑扇著睫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拿被子把他盖好,亲亲他的额头。
然後抄起椅背上的衣服,踢开房门冲出去。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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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奔波回迁儿工作过的那家工厂,时间耗在来回的路上,等我到新街口的时候工厂的工人已经下班。我从服装厂的正门就远远地看见我要找的人正歪坐在仓库门口睡觉。我冷笑。想必他值夜班的时候也都这个样子,却只有迁儿值班的时候丢了东西。也许真的是老天不开眼。
我顺手从门口抄起一跟钢管走过去。今天他是甭想不缺零件地回家去了。
我走到他眼前的时候他还睡得死死的,我一脚踹翻了椅子。他惊醒,在地上连滚带爬,叫著“谁!谁!”,然後看清楚是我,吓得不敢出声。
我拿钢管抵住他肩口:“你老实说,你干了什麽连牲口都不如的事了?”
他立刻就明白了,一边後退一边给我作揖:“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那个……给放下,大哥……”他的三角眼却四下里寻摸。
我刷地一下把钢管对上他的鼻尖,冷冷道:“不用找了,这个时间整个厂子只有你跟我,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他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悔过。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跟我说是迁儿勾引了他。
“……那个傻子……啊不是!是你那个弟弟,他经常不老实,衣服也不好好穿著,手还老在裤子里乱摸……我也是人啊大哥,我还没娶上媳妇呢,像他那麽水嫩的娃老光著身子在我眼前晃……哎哟!”
我一钢管下去他就头破血流。
我把他摁倒,连踢带打,不肯听他的解释,任由他在地上打滚,额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住眼睛,那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怖。
我的心里火烧一样的疼。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错。迁儿在家里也总是那个样子,是我没有教育过他,让他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比别人弱,他根本不知道他那个样子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如何的不正常。
我也知道这个男人只是不巧碰上这种事,即使是我面对那样的迁儿也无法控制。可我就是不能容忍他肮脏的手摸过迁儿的身体。
我足足打了他半个多锺头,到後来他连求饶都发不出声,像条死狗一样瘫在一地的血当中。我把钢管丢在他身边,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
是你不好,给我最近没处发泄的压力找了缺口。
我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那个人的尸体都凉了,我冷静地在他全身的兜里四处掏,凑够了一顿晚饭钱,买了一笼屉的包子坐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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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迁儿早就蜷缩著睡著。我把睡梦中的他抱起来,温柔地咬他的耳朵。他揉著眼睛扒著我的肩膀直起身子,看到包子,眼睛都亮了,有晶莹的口水从他咧开的小嘴儿里流出来。
他越过我的肩膀伸长胳膊去够,我疼惜地用手擦擦他的嘴,把包子递到他手里。他一手抓一个,吃得满嘴油光!亮。
一屉包子都吃光,他满足地坐在我腿上吮著手指。
我鼻子一酸,生平第一次想要流泪。即使是我爸被炸死,我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我和迁儿额头抵著额头。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我觉得温暖而悲伤。
我吻著他的嘴唇和睫毛。
我说:对不起……是哥没有本事……你别怪哥……
说著说著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再次安抚下迁儿入睡已经是半夜三更。我披上衣服打个手电筒出了家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到街道口借公用电话。我拨通了原厂子的电话,我知道老许还在那里,而且从生产线上退下来,每天晚上在办公室值班。
我说:师父,是我,安人杰。
他很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
我跟他说我打死人了,恐怕明天一早派出所就得来人把我逮走……所以我要走了,到南方去。我有几个弟兄说那边的情况比北京好一点……
他迟疑了好半天,慢慢地说:那北京这边的事,怎麽办?
我知道他说的“这边的事”是指什麽。
我说:除了我那弟弟,我也没什麽放心不下的了。以後就麻烦您多帮我照应著点,有个一口粥半口饭的,您就喂他一口半口。人杰现在无以为报,将来……
我说不下去了。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根本没有“将来”。
挂下电话我脱力地滑坐到地上。我知道老许也不容易,可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拜托谁。
有什麽东西抓住我的袖口。
我猛一抬头──竟然是迁儿!
我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跟著我出来。他光著脚,我给他洗得雪白的衬衫套在他瘦小的身体上晃来晃去的,扣子也扣错了。
我发狠地抓他过来,一个纽扣一个纽扣地给他重扣,嘴里骂骂咧咧的。
“……别再给我找麻烦了!这麽晚了你还不睡觉瞎跑什麽瞎跑?!再惹出什麽事来,看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这丧门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