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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个鬼子都不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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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吃相令一直在一旁帮忙添肉盛汤的棠儿、雨玫、严氏目瞪口呆,莲儿因身子不方便,坐在一边抿着嘴直笑。 
严氏忙嘟囔道:“慢点吃、慢点吃,还有馒头和面条呢,感情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脸上布满油汗的丘八,手里举着个羊头,汤汁淋漓,正亢奋得狂啃着,嘴里呜呜噜噜道:“好我的老奶奶,你老人家是没进过小鬼子的俘虏营,你进去试试,用不了半个月,地上有个蚂蚁你都恨不得捉起来吃掉。” 
严氏见他叫自己奶奶有点不乐意了。 
她忿忿说道:“老总,你的眼神也忒差劲了,要不你就是饿疯了,我有那么老吗?你叫我奶奶、我才三十二,哪来你这么大的孙子?” 
那个大胡子丘八依然狂啃不已,嘴里还呜呜噜噜地接着话茬:“长官就这么教的,我们国军是人民的武力,见了百姓要文明、礼貌,还说‘出门三辈小、见面叫大嫂’,我是个大兵蛋子,长官怎么教,我就怎么叫,你说对不对啊大侄女?” 
一下又将严氏的辈分降下来四辈儿。 
严氏有些哭笑不得:“跟你不说了,一看你就是个老兵油子,给、再给你个羊头,好好啃吧你,堵住你的臭嘴,大侄子。” 
他俩的斗嘴惹得旁边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中,一个当兵的不小心给呛住了,半天倒不出气来,一翻白眼,竟晕过去了,大家忙不迭地揉胸脯、掐人中,忙活了半天不管用。 
大胡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把嘴,将羊头交给严氏:“替我看好了,大侄女。” 
严氏轻轻啐了他一口“呸” 
大胡子来到晕过去的兵跟前,倒着抱起他,用膝盖猛挤其腹部,嘴里大声喊道:“谁把醋瓶子忘大街上了。” 
只见那个兵一阵挣扎,一口咳出来拇指大一块羊肉,头还朝下吊着嘴里就骂骂咧咧道:“是老子的醋瓶子、是老子的。” 
看他那舍命不舍醋的样子,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同时,大家对大胡子的这一手惊叹不已。 
大胡子在身上蹭了蹭满是油垢的手,大大咧咧地从严氏手中接过羊头,顺手在严氏肩上捏了一把,嘴里还不闲地说道:“大侄女,要不要我也给你来这么一下子?” 
严氏老娘们也是极泼的性格,她笑着当胸给了大胡子一拳:“你个促狭鬼,滚一边去。” 
大胡子顺势坐在地上啃起羊头来,一脸的皮里阳秋相。 
平时洞里只有四个女人外加周福才一个男人。 
偏那周福才天生是贵人不多言,总是悄无声息地一旁干活,把个洞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一天到晚,洞里只有严氏、棠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雨玫文静、总是安静在一旁听她们说,偶尔插上一两句。 
莲儿虽不寂寞,也很愉快,但像今天这种一帮大老爷们,粗犷不羁、不拘小节的热闹场面,却是她平生仅见。 
她高兴得脸色绯红,虽挺着个大肚子,但她脸上没有孕妇常见的那种孕斑,倒是比以前显得更娇艳了。 
这些人都是继宗他们哥几个拼命救出来的,她心里感到极其满足和自豪,她为自己能遇见继宗这样的男人而幸福不已。 
坐在椅子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群中忙不停忙碌的继宗,心里想着腹中的孩子,极度的幸福感使她有些痴了。 
“怎么?想继宗了?想就叫他过来。”棠儿摇着她。 
“去、不知害羞的小丫头片子,懂得啥叫想男人?”她轻嗔棠儿道。 
“想就是想了呗,我就想继宗,想起继宗我连觉都睡不着,我就这样。”棠儿没脸没皮的大声嚷嚷着。 
说完,径自向继宗走去,挤在继宗身边蹭来蹭去不知给继宗说些啥话,一边满脸得意地朝莲儿、雨玫做着鬼脸。 
望着野气娇憨的棠儿,雨玫心里是既嫉妒又羡慕。 
人是救出来了,但善后事宜却让这哥几个大伤脑筋。 
是啊,二百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光吃饭就是个大问题。 
这群丘八,是一群真正的大杂烩。 
马、步、辎重、炮、工、通信各兵种都有;中央、杂牌齐全;南方、北方、中原口音各异,即使在水帘洞里养好了伤放出去,也很容易暴露身份,更不要说能平安穿越大片的敌占区回到大后方去。 
哥几个直到天亮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叫和尚来,这家伙这方面办法多。”兰卿拍着脑袋。 
“就是,咋把这货给忘了?”子美也恍然大悟。 
不一会儿,和尚————也就是那个啃羊头的大胡子,摇摇晃晃地跟在子美身后走了过来。 
“你狗日的光顾了啃羊头了,你们新九师的人是不是他妈的光会吃?”兰卿见面,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大家听兰卿说过,陕军西安警备团在中条山就是被溃退的新九师冲散,全团被迫各自为战,二杜也是因此才重伤被俘的。 
兰卿此时旧事重提,大家都怕大胡子受不了。 
谁知大胡子一点也不介意,显然早被兰卿骂皮了。 
他嘻嘻一笑:“新九师是他妈一群吃才,不过当时我那一营人马拼死没退啊,要不然,我能有缘和杜营长一起在日本人的煤矿睡大炕?” 
和尚、原名李鹤裳,冀中人,南京步校毕业生,毕业后,他在第一军当师长的舅舅为他在第一军谋了个军需官的肥差,那是个肥得流油的优差啊! 
那些大后方的地方官、商人整天屁颠屁颠围着他的屁股转,为的就是和他做买卖,他每日里就是和这些油滑、势力的商人们周旋着,满脑子的算盘子。 
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他认为:国难当头,军人当效命沙场、马革裹尸,建不世之伟业,御外侮于疆场,安能整日和一群满身铜臭味的奸商为伍。 
所以,他不辞而别,一口气来到在贵州新组建的新九师,师长是他南京步校时的战术教官,有师生之谊,加上部队新组建,因此、老师二话没说,直接就委任他为中校营长。 
未几,部队就被调往中条山,谁知新九师是个绣花枕头,和日军一触即溃,他虽率本营人马拼死力拒,但寡不敌众,受伤被俘。 
在战俘营,二杜见他就骂,他开始还认真解释,后来也皮了,心想:反正新九师是他妈够丢人的,解释个毬啊! 
兰卿气哼哼地看着他没言语。 
王金龙笑着对李鹤裳说:“老弟,听兰卿说你脑子活,请你来商量一下咱们这么多弟兄下一步的安置问题,你有啥想法,给咱们谋划谋划。” 
李鹤裳有点感动地看了一眼兰卿。 
随即嬉皮笑脸的说道:“咱们这周围村寨有招上门女婿的没有?有收干儿子的没有?有需要长工的大户人家没有?” 
一看他没个正形,信口开河,兰卿作色就要冲他发作。 
张胜一摆手拦住了杜兰卿。 
李鹤裳一番话像开门的钥匙,张胜脑子里一下就有办法了。 
他缓缓说道:“和尚的话很有道理,这么多人整群安置必然要露馅儿,这两年咱这周围被日本人祸害出了多少孤寡老人、寡妇、孤儿,这些弟兄们都是壮劳力,分开去到这些家里能解决很大的问题,是个好办法!我赞成。” 
继宗也急忙说道:“就是的,光庄家营子就能安排不少人,那儿空房子、撂荒地多的是,让田三哥给他们安排安排,回头再让张宁这龟孙子给补办些《良民证》就齐了。”占魁道:“店里也需要帮手,可以安插几个” 
和尚打着哈哈道:“这水帘洞也可以安置不少人,外面天坑里的地多肥啊!撂荒多可惜,咱不是还有几十支枪吗,安置在这里的可以边种庄稼、边训练,有一天需要的话拉出去和小日本干他一场。” 
一河滩的水一下子开了,问题圆满解决。 
和尚的办法还真管用,现在正是夏季农忙季节,家家都感到劳力不够用,特别是那些孤寡老人、寡妇人家,对这帮在水帘洞养足了体力的丘八们是非常欢迎的。 
不用张胜他们费口舌,一场麦子收下来,这帮丘八们不是成了孤寡老人们的过继儿子,就是和寡妇们已经睡到一个炕上开始忙着生儿育女了。 
是啊!在这艰难的岁月里,人们更需要亲情、柔情相互安抚、慰籍。 
当然,战俘们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对外人只说是逃难的。 
经过挑选,水帘洞只留了二十六个人,由兰卿、子美负责指挥、操练他们,这些人大都枪法很好,而且对各种武器都能较娴熟得使用,其中还有两个炮兵,无疑、这二十多人将成为“桃园酒家”外围的一支奇兵。 
和尚能说会道、头脑活络,和另外两个有点厨艺的丘八被安置在“桃园酒家”帮忙打理应酬,他原想留在水帘洞舞枪弄棒,将来有机会也好报中条山一箭之仇、雪败兵之耻。但杜家两兄弟在那里,为了少挨骂,他只好躲开这俩凶神,忍痛从事他最不愿搞的商业活动了。       
第3部分       
第十五章 静静的马兰峪   
张宁愁眉苦脸地坐在“桃园酒家”的雅间里,头也不抬地独自喝着闷酒。 
他那以往保养的很滋润的胖脸上布满愁云,左脸颊上隐隐有一大片青色的瘀痕,仿佛刚挨过耳光似的。 
张胜挑帘进来,看着张宁郁郁寡欢的样子打趣道:“张会长这是咋的了?莫非昨晚夫人没伺候好?” 
张宁苦笑了一声,没头没脑的说道:“这帮日本小崽子比他妈原来小岛那帮老鬼子还蝎虎,一句话没说好就要打要杀的。” 
说完,滋溜一口干下去一大杯度数极高的“衡水老白干”。 
张胜坐下来给张宁斟上酒,同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看着张宁的苦瓜脸,他隐隐感到将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和据点里的日本人有关系,这才是他非常感兴趣的。 
张胜慢慢轻酌了一口,不言声地望着张宁,他在耐心地等着张宁说话。 
张宁由于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的瘀痕更明显了,整张脸看起来很滑稽。 
他用手摸了摸依然有些发烫的瘀痕、狠狠的说道:“据点里的工程不是已经竣工了吗?就剩下壕沟要加宽加深了,还要从清水河挑渠引水,前几天濑川那个狗杂种让我征用民夫,我说‘现在正是夏收秋播之际,民夫不好征集,缓几天再说’,这狗日当时也没说啥,但昨晚上、唉————” 
“昨晚咋了?” 
“昨晚、昨晚来了几个又瘦又黑日本小崽子,进门二话不说,先是给我一顿大嘴巴,然后又将我一家老小挨个儿打了一顿,然后才命令我三天之内必须征集齐五百民夫,不然死啦死啦的。” 
说着,倒吸了口凉气,用手捂着肿胀的左脸颊。 
“那你就征集呗。”张生不动声色。 
“征集?又不是给日本人征干爹,”张宁哼哼着:“你说得轻巧!现在连刘大牙那狗日的都骂我是汉奸,四乡八邻的乡亲们不定恨我成啥样呢?征谁?保甲长们都躲着不见,今天转悠了一天,连个人毛都没见着。” 
“那你咋办?”看着张宁萎靡不振的样子,张胜心里不由暗乐。 
“能咋办?日本人杀人不眨眼,到时候一定会派兵强行抓人,到那时四乡八邻的老乡们可要倒大霉了!唉————,我这条老命不是丢到日本人手里,就是将来被乡亲们的唾沫口水淹死。”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虽然张胜哥几个事先通过亲戚朋友通知了各村,让各村的青壮年劳力提早转移躲藏。但因为是农忙季节,所以还是有人因农活脱不开身,没有及时转移。 
第三天,天还没亮,据点里的鬼子就像一群疯狗般扑向了周围各村。 
张宁说得不错,这帮小鬼子比以前的老鬼子更凶残,被抓之人稍一反抗就会遭到残酷的杀害,由于青壮年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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