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森林一四号-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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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唇如此接近,罗尧斜了得意的眼望我,优胜者一般的态度叫人负气。
我再也忍耐不住,张开口,拼尽全力怒吼。
「啊啊啊啊啊——」
高亢的嗓音一路缭绕,冲破广场。上天仿佛听见了我的吼声,硕大的空间突然随之不住动荡起来。
地震一般,墙壁与地板「嘎达嘎达」地一阵乱响,晃得公爵站立不稳,嘴里那口液体一不小心,竟咽下了喉咙。
广场中所有人,无一例外地仰起脖子向上窥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满月消失在头顶圆孔中,墙壁这才停止震荡。
身后的雨果突然松开我的手,快步走至公爵身旁。
公爵惘然回首,瞪起眼珠发问:「雨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果垂下脑袋,弯腰行礼,答得略显踌躇:「主人,事实上……有一件事一直未能向您禀报。」他见此事再难掩盖,只得据实回答,「城堡里的一个楔子在半个月前,突然消失不见了。」
「什么?」公爵的语调猝然急升,脸上泄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仿佛被什么难以预料的利器暗中扎了一下。
广场里众人闻言,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那个楔子是为何物,可是我能从人们紧张的神情里略知一二:它必定是一样十分重要的物品。
公爵埋下头去,无措地在原地来回踱步,鞋跟将地板踏得啪啪作响。
随后他举头,将颤抖的手指伸到雨果面前质问:「你为何不早跟我说这件事?」
雨果早有准备,平静地俯身垂首,答:「主人,这都是我的过错。请您惩罚我。」
「现在谈惩罚这种事情有何意义!」公爵一挥手,果断地出声打断雨果的说辞,蹙起眉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随后问,「是哪里的楔子不见?带我过去看看。」
「是的,主人,请跟我来。」
雨果说着侧过身去,示意要在前面带路,没想石台上被忽略许久的罗尧突然发话。
他一把拽住公爵的衣角问:「怎么回事?仪式不继续进行了吗?」
公爵温柔地将罗尧的手拨开,低头亲吻他的嘴唇,道:「你先回房去,待会儿我再来向你解释。」
「不,我也要同你一块儿去看!」罗尧不甘示弱,语气无比坚持。
公爵无奈,只能与他大眼瞪小眼.僵持当场。
就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我的空档,雨果的脑袋却悄无声息地慢慢回旋,待到完全面向我的时候,模糊不堪的眼眸里流溢出一股捉摸不透的诡异,令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向后倒退一步。
这一下把我吓得不轻,脑海中却隐约地记起一件事来。
半个月前?那不正是我在书房里,耳闻雨果与女佣对话的时间?原来那时候他们口中所说,就是楔子失踪这件事?
可是这又同我有何相干?即便那玩意儿被盗,也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就一定是我做的吧!
「好吧。」
沉默许久,公爵打破僵局,叹息一声,反手搀扶罗尧起身,说:「那你就一同去。」罢了,又回身向我一撇头,道:「你也一块儿。」
我们来到古堡东部的一间房。
房内的家具摆设同别处几乎一样,唯独多出卧室墙角边搁置的一个三角架。架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垫有红色绸缎,形成清晰的十字形凹痕。
看上去,那里原本应该放过什么东西,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是楔子。我心想。
公爵大步走到架子边,低头审视那盒子半晌,挥手招来身旁的雨果,附在他耳畔说了一句什么,雨果了然点头,转身吩咐专职负责我的那个女佣一句,女佣应声出去。
公爵将盒子搁回原处,转过身,用手指在家具上轻轻敲打,发出毫无疑义的扣扣声。他说:「好了,没事的人可以回去了。」
我望着他无甚表情的侧脸,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后也打算跟随众人出门,却听得公爵在身后厉声道:「左思,罗尧,你们两个留下来。」
心知事有蹊跷,我兀自按兵不动,只乖乖听从指令。
罗尧偏不妥协,脚尖着地移步至公爵身旁发问:「究竟怎么了?这楔子是什么玩意儿?」
公爵脸上忽然显出一股奇怪的表情,那对深绿色的眸子带着欲言又止的光芒瞟向我们二人。
「要说到这楔子的来历,应该追溯至百年前的那个诅咒。」公爵缓缓解说,语音在硕大的空间里飘散开去,听来意味深长。
久远的记忆似乎又被重新开启。
第八章
「当时,万能的神明给这座古堡下了一道诅咒:古堡里的男女老少,他们的时间终将停止,永生永世只得待在古堡之中,为自己犯下的恶行赎罪。不老不死,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压制身为公爵的我本身所具有的魔力,以免我们这些罪人从诅咒中轻易脱身,神明分别在这座古堡里装上七个楔子。这七个楔子代表着约束的同时,也是维持这座古堡中人继续存活下去的能量源泉,相当于我们的生命。
「因故,如若将楔子破坏掉,那么这座城堡,包括其中遭受诅咒的人便会消亡,诅咒亦然随之解除。」
说及此,公爵抬起头来,两眼不住在我和罗尧之间游移,原本忙于敲打家具的手指,此刻也顺势停了下来。
他说:「基于以上原因,城堡里的女佣和侍从,是绝不会无缘无故盗走,或者损坏楔子的。」
语毕,公爵不再开口,房间里忽然变得死一般安静。雨果依旧静立在旁,一如过往不动声色,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波澜不惊地望着地面。
我听见罗尧吞咽口水的声音,迟钝如他,终于也明白公爵话中的含义。
没错,古堡里的众人自然没有理由做出偷窃楔子,这种不利于他们生命安全的事情。所以,有嫌疑的犯人,一共只我和罗尧两个。
须臾,空气里响起公爵突兀的优雅笑声,他说:「无论是谁做的,不要再开这样无聊的玩笑,自己交出来吧。」
他的语调虽然无比轻松,可是表情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真正的皮笑肉不笑,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尧连忙出口撇清:「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楔子,公爵,你会相信我的,是不是?」
公爵冲罗尧微笑,随后斜眼瞧我。
我说:「与我无关。」
公爵因而蹙眉,面色憋得铁青,他回过身去,一掌拍在三脚架上,怒道:「难道它自己长了腿逃走?」
他这一下力道极重,三角架应声跌倒地上,发出轰的一声,整座古堡再一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屋子里的四人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头顶之上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竟看见天花板上落下一大块碎石,向着公爵的方向砸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大喊一声:「小心!」一面飞扑过去,推开尚处原地的公爵,然后左腿被一种从未感受到过的疼痛所控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回头一看,那块石头果真不偏不倚地砸在腿上,多么凑巧!这回,我的两条腿总算是平衡了。
「左思?你没事吧?」公爵从地上爬起,面色凝重,过来试图搀扶我。
我的五官挤在一块儿,闷哼一声,向他摇头。
雨果二话不说,走过来搬开我腿上的石块,动作倒是干净利落。罗尧只是呆呆地愣在一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腿痛极,没有流血,却动弹不得,约莫伤了骨头。
公爵蹲下身子将我搂在他怀里,细声问得关切:「你的腿怎么样?」他轻轻摇晃我的身子,力道既不太重,又不太轻,像是怕弄痛我似的。
嗅到许久不曾亲近的公爵的味道,不知打哪儿来的愉悦,令我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难掩的笑意。看见公爵凑在自己面前,因为担忧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细长浓密,漂亮的金色。我很喜欢。
可是这种得意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的,女佣从房外气喘吁吁跑进来,手里举着什么东西,高声道:「找到了楔子的碎片,在左思房里找到的。」
无法接受这铁一般的事实,我仅是扭过僵硬的脖子,回头去看女佣手上握着的那几块细长的金属碎片,不明白那些闻所未闻的东西,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公爵的脸色陡变,抬起头来,双眼满含纠结地注视我的眸子。
不过转瞬,他的态度便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感觉公爵立起身,一双靴子「笃笃」地绕过我所坐的地方,来到门边。他接过黑亮的楔子残片,紧紧攒在手心,闭起眼来深吸一口气。
随后是一道难以抗拒的命令:「把他给我关起来!」
毫不留情。
雨果应声架起我,押解着朝大门的方向去,丝毫不顾惜我腿上,此刻仍然剧痛的伤势。
路经公爵身旁的时候,我哭丧着脸极力解释:「不是我做的!他们想要陷害我!」
可是公爵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他甚至不曾回头瞧我一眼,令人不由得记起那个被逐出古堡的女佣。当时她哭喊着向公爵求情,却换来冷酷无情的一脚。
我是不是该庆幸,无上公正的公爵阁下还对我保留了那一脚?
我被推进一间漆黑无比的地下室,四周散发着阴湿的沼气。
没有选择,只是被人勒令一路向前,直到进入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雨果这才用极粗的链条锁上笼子大门,然后离去。
我孤身一人坐在笼中,一片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却尽想到一些不知所以的事情来。
公爵为什么要把我关进这里?他会不会亲自过来审讯?他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
不,他若是相信我,又何必派那女佣去我的房间搜查?那么他一定是以为我就是犯人的了。
即便这样,他还会不会再来看我?倘若他不来,难道我要永远关在这个地牢里,直到老去、死去?
想到这儿,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心头的恐惧更甚。
隐约的,我又听见小人儿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不知打哪儿响起,要往哪儿去,缥缈地好似从古堡之外飘进来的一般。
左腿又开始疼痛起来,刺骨地痛,直激得我伏倒在地,泪流满面。
第二天,公爵没有来,女佣准时送来三餐,确保我不会饿死。
第三天,公爵没有来,依旧是女佣送的餐食。
我用钦佩的目光望她,说:「实在厉害,我斗不过你们。」
她永远都是一派爱理不理的态度,火上浇油:「自作自受。」
罢了,转身要走,我抬起胳膊一把拽住她的长围裙,再不肯松开。
「为什么要陷害我?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们!」我站起身,目露凶光,另一双手自后头,死命捏住她的脖子。
女佣毫不惊慌,举起手里用餐的叉子就往我手上扎。
见状,我忙不迭抽手,见她面无表情地整理仪容,然后不屑地瞥我,教训道:「下次做坏事记得做彻底一点,不要半途而废。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你干脆把七个楔子全部破环,让我们死得痛快一些!」
闻言,我大为诧异,直觉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论,于是张口结舌地开口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女佣冷笑一声,兀自撇撇嘴:「没什么。」
没什么。
她留下这句话,走得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