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大爷冲上土坡时,机枪已经不响了,阵地上还有几个端刺刀的在顽抗。马刀拼刺刀,步兵不是对手,他稍一错身,就把一个小鬼子的肩膀给卸了。可敌人一倒,战马“公鸡”前腿一跪,也倒了。
先前在冲锋时,刘大爷就知道“公鸡”不行了。颈部受伤的战马经过长距离剧烈奔跑,血冒得跟涌泉似的。战马通人性啊,它也知道今天是最紧张的时刻,一直坚持战斗,到最后,虚弱得都开始打晃了,可它还在跑。现在,看着跪卧在地上发抖、奄奄一息的战马,刘大爷心痛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二班副颜胜才过来喊“大刘,快走快走,不能留在这里”,刘大爷抬头正想回话,却看见颜胜才在马上蹦了一下,接着就耷拉着脑袋栽到地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枪,把他脖子打穿了。
刘大爷这一路人马伤亡过半,捣毁了鬼子机枪阵地,他们来不及掩埋战友和战马,就匆忙赶往大邢庄与骑兵团会合。这时,经过搏斗,村庄已被八路军控制,院墙下、屋顶上、村子内外的死尸和血迹都证明了战斗的惨烈。据说,参与守备大邢庄的一个伪军中队,被激烈攻守的场面吓坏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跑回了武城县城,那个中队长因为受不了这刺激,干脆脱了军装,连夜回老家当布贩子去了。
把鬼子第一道封锁线撕开了个缺口,军区特务团做后卫,骑兵团当前锋,掩护着大家接着往外冲。曾玉良团长说,现在要分秒必争,趁着敌人后面的两道封锁还不严实,赶紧突过卫河,到包围圈外面去。
几个司号员在村口吹召集号,一些跑散的战马听见号声就回来了。可战马虽然来了,昔日的战友却永远也回不来,大家的心情都很悲愤。有一匹战马还带回个伪军士兵,那是三连班长王立贵的马,不知道怎的让那家伙给骑上了,战马听见号声猛地往回跑,伪军控不住,就给带过来了。三连的人红着眼把这个倒霉蛋拽下来,拖到路边就是一枪,旁边过路的各级领导干部那么多,也没听见谁说个不字。
敌人负责实施第二层封锁的一般都是机动部队,在公路上有坦克和汽车,在其他地方则是骑兵队和自行车队,他们在外圈来回游动,一遇到突围出来的八路军就进行拦截、追杀。
为避开日军的坦克装甲车辆,骑兵团没走大道,选道沟多的地方迂回前进。那些年鬼子搞“囚笼政策”,挖了不少封锁沟,这些东西被人民群众反复破坏,结果形成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坦克车辆开不过来,战马却过得去。
走着走着,前卫部队遇到了一些被打散的同志,他们是七旅的,纷纷说前面有鬼子骑兵挡路,过不去了。曾团长看了看地形,决定集中全部机枪(至少有12挺)埋伏在道沟里,每挺枪配上两个人(骑兵乘马射击,轻机枪原本是没有副射手的)。团长的命令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子弹全部打光”。接着,骑兵团在道沟的侧面列好战斗队形。
过了不多久,鬼子骑兵来了,足有一个大队。敌人一看见这边是同行,兴奋啊,哗啦一下,与我军平行列队,当官的哇啦哇啦一叫唤,三列横队就开过来了。那招势,是要比咱们土八路正规得多。
敌人马队从徐步行进换快步行进,冲击力逐渐起来了,可八路这边还没动作,老老实实地站着。鬼子以为咱们土八路不懂业务,他们拣便宜了,“杀给给!”准备冲锋。看他们刚一提速,曾团长就大喊:“打!打!打!”,这边道沟里的机枪、那边七旅的步兵扯开伪装开火了。
子弹象刮风一样的扫过去,前面的敌人几乎全部被打倒了。战马在运动提速阶段,很难实施躲避,后面的马匹顿时拌在一起,队形没了、速度也没了,全乱了。
“乘马射击!徐步走!”现在,该我们启动了。而这时候,最着急的是那些机枪手,他们要在我军接近敌人之前把子弹打光啊。
“出刀,冲锋!”当骑兵团开始冲刺的时候,那些有武术道精神的鬼子也只有调转马头,逃跑了。八路军顺势突破了第二道封锁线。
据说,合围结束后,敌人在大营(南宫与武城之间的一个镇)开总结会的时候,鬼子的骑兵官被他们的司令骂得够戗——马甲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天黑的时候,大队人马绕到了卫河边,计划从这里突破第三层包围。一般,鬼子的最后一道封锁都设置在村镇和交通路口,而这附近的河滩路口,叫做军营村。斥候前卫回来报告说,村里没有发现敌人,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军营村实际上象个寨子,有寨墙,还有东西两个寨门。当时,寨门马马乎乎地掩着,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上级命令传下来:部队不进村,从寨墙外的小道下河滩,骑兵团也由前卫改做后卫。
奔波疲劳了一天的人们相互搀扶着,在特务团的协助下陆续过河,首长们也在商量,突破封锁后,党政军各机关如何分开行动、部队如何组织保卫……
刘大爷和刘金魁在西寨墙外站着。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机关的同志从身边走过。苦战了一天的刘金魁依然兴致勃勃,故事段子俏皮话说个没完。
聊着聊着,刘金魁突然说:“喂,大刘啊,你说这村子里真的没有鬼子么?”
“应该没有吧”
“不对啊,我怎么看那房顶上,黑乎乎的东西旁边,象是有面日本旗呀?”
听刘金魁说房顶上有日本旗,刘大爷也赶忙转过头张望。只见寨里面的一个房顶上,堆着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巧现在起风了,把旁边一块布片吹得飘了起来。因为天黑,也不大看得清是什么,也许是件衣服?也许……不过,还真是有点象是鬼子的膏药旗。
刘金魁提议去看看。刘大爷前后望了望没见着连长,又心想别报告错了惹人笑话,就没再吭声,和刘金魁一起往西寨门走。刚走到跟前,就听村子里头乒乒乓乓地响枪了,有七八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寨门里跑出来,嘴里喊着“日本鬼子!村里有鬼子!”。
军营村里真的有鬼子兵。这里原本驻守着日军的一个战车小队(三辆轻型坦克)和一个警戒小队,应该有五十来人。天快黑的时候,不知道得了什么命令,两个小队的鬼子连同战车匆忙出动,只留下六个日本兵和一个汉奸联络官在村里看守油料。天黑了,我们的斥候前卫没发现敌人,而留守的日军看我们人多也没敢出来,村子里的老百姓大多都跑了,剩下的一些人怕鬼子报复,躲在家里不吱声(可气的是,先前斥候兵询问情况时,他们也没说实话)。就这么着,两边队伍挨在一起,居然弄了个相安无事。
冀南行署的一些人经过村庄时,想找点吃的。从清晨到黑夜,大家跑了一天还粒米未近,确实饿了,于是进村就喊老乡,敲门推门。结果,和鬼子照上面了,当即就被打倒几个。
日本鬼子也够凶狠,开打以后,一不做二不休,派两个人上了房,架起机枪就往河滩打(正是在那个挂旗子的房顶,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其实是老百姓家装谷草的木柜子,被用来当掩体工事),其他的日本兵则抢占了三间房子,拼死顽抗。
房顶上的机枪打得河滩上的机关人员到处跑,而地面上,鬼子占据的房子又是彼此斜对着的,正好构成了交叉掩护,一时间,怎么也冲不过去。二连长张起旺急得大叫“上房,上房顶!用手榴弹先把机枪炸了!”。
刘金魁和刘大爷把一张大床立起来,踩着床架往房上爬,刘金魁刚上去就栽下来了,一颗子弹从腮帮子穿到耳朵边,他伸出手,在刘大爷的胸口前挠了几下,就咽气了。刘大爷说,刘金魁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做事有点没心没肺,所以虽然是个老红军,却没入党也没当上干部,其实,他打仗勇敢,人品好,懂的事情也挺多。
刘大爷接着往上爬,刚上房顶,对面一枪打来,他腿一软就掉下去了,大腿根火辣辣地痛,鲜血灌满了两裤腿。这时候,四连长韩猛子牵着战马已经悄悄绕到另一边,他踩着马背跃上房,终于干掉了机枪。接着,二连也一鼓作气把地面上的鬼子给消灭了。
刘大爷坐在地上捂着大腿,他被自己的伤势吓坏了。李医官跑过来(当时,治马和治人都是他负责),拿大剪子剪开裤子看了看,说“放心,重要的东西都在”。刘大爷这才松了口气。
子弹打穿了大腿,没伤着骨头和动脉。伤势虽然不很严重,可是不能骑马也不能走路了,刘大爷只好横趴在马上跟着行军。第二天,军区、行署和区党委组织召开了“庆祝反围剿胜利暨追悼烈士大会”。会后,刘大爷被转到了军区医院,然后又过了几天,医院把他交给枣强县地方组织,于是他在几个村庄间来回转移,隐蔽养伤。
那时侯,日伪政权在地方各村都设保甲长,负责组织劳役。但由于税收和治安的事情比较难办,所以,伪“华北自治会”又在几个村之间或重要地方设立了“维持会”,加强管理力量。保甲长是“选举”产生的,多是普通村民,“维持会”是委任的,多是地方名人。他们在表面上“合法”地帮鬼子办事,在背地里又帮助八路军开展工作,所以也被称为“革命的两面派”。不过,既然是两面派,就难免有摇摆性,在斗争形势最严峻的大扫荡期间,“维持会”就完全倒向了日伪一边。
在这个阶段,鬼子疯狂推行“强化治安运动”,叫嚣着要把华北变成“大东亚作战兵站基地”。他们对抗日基础较好的根据地后方实施残酷的“三光政策”,使得铁壁合围中心区损失惨重、一片狼籍,八路军伤员也只有转移到较“灰色”的地区休养。可是,枣强县南部这里也是碉堡林立、封锁沟纵横、敌人来回搜索,晚上,连电线杆上都挂着马灯,局势十分危险。
伤员由村里的“基本户”负责照顾,医院的卫生员隔天来换药,交通联络员也时常送来生活必需品。在村庄里养伤,实际上是瞒不过村民的,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保甲长都是拖家带口的本地土著,自然也不愿意得罪八路,他晚上悄悄放一袋粮食在窗台上,说一句“人多嘴杂,凡事小心些”就走了。
养伤两个多月,为了安全,经常换地方,有时住老百姓家、有时住在堆杂物的破房子里。八路军卫生员穿越封锁化装“巡诊”,风险很大可医疗用品却很简单,清洗伤口用食盐水,治疗用碳酸,每次换药都疼出一身汗来。刘大爷说,干脆你把药留下,以后我自己慢慢弄吧,医生说不行这是我的任务。就这么着,一来二去,伤口渐渐地好了。
骑兵团的人也来探望过伤员。看见战友,不仅刘大爷高兴,老乡们也很高兴。骑兵团可是八路军主力的象征啊,他们还在冀南平原,老百姓心里就有底了。政治处干事向刘大爷介绍了部队的情况,要求伤员同志坚定信念、相信组织并积极宣传群众。
“四、二九”突围以后,日军主力就转到冀中方向去了。骑兵团曾玉良团长奉命带两个连穿越德石路,接应冀中突围部队。况玉纯政委则带着其他人转到冀县一带,白天把马隐蔽在房子里,挑水饮马,夜里去恢复群众情绪、收集突围时掉队的人员。由于敌人仍在进行小规模的扫荡合围,骑兵团如果与敌遭遇,一般都采取了不恋战、不集结、分头突围的办法,力图尽量保存实力。可即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