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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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的辩论不搞任何会议记录,人们对辩论不能有一个明确的报告。讨论之所以变得混乱起来,是因为有人认为或佯装认为,德国的停战条件是不可接受的;当时,在了解事实的情况下,人们可以决定继续抗战,而不会遭到法国人的指责。不过,这个结论还无法最终地阻止部长们公开表态,是支持,还是反对停战。历史学家经过最深入的研究,以勒布伦总统和11名与会的部长、即24名与会部长中的12人的证词为依据,证明会上有12人反对停战,7人支持停战,5人名不明确表态。第三共和国的习惯做法是,排除那种在内阁会议上采取投票通过的做法,否则,此次会议多半会产生一个相当强大的、支持继续抗战的多数派。但雷诺却不这么认为。无疑,雷诺认为,他没有为淘汰政府内的停战派和强行推行其抗战选择所必需的权威。也许雷诺也会象别人那样认为,肖当建议的做法会表明停战是不可接受的。或者是,由于被任务弄得精疲力尽,由于不能掌握事件发展进程,雷诺还断定,现在是让自己的政敌象其在平常政治生活和议会生活中所作的那样,进行尝试的时候了。雷诺始终拒绝勒布伦总统提出的、关于由雷诺继续施政、为其利益重新采纳肖当提议的建议。据雷诺的证词所述,他回答勒布伦说:“请您到贝当元帅那里去实行这种政治。”参议院议长让纳内和众议院议长赫里欧则根据惯例接受咨询,建议由雷诺组建新政府,以便象他们俩希望的那样继续抗战。(42)与惯例相反,勒布伦不听他们的忠告,选择了求助于贝当。贝当毫不犹疑地接受了勒布伦的选择。他口袋里装着一份政府部长名单。从此,贝当上台了。
6月16日晚6时30分,当戴高乐在从伦敦起飞回国时,他尚未知道政府即将作出的贝当上台的决定。丘吉尔拨了一架飞机供戴高乐使用,其目的不仅是供他回国,而且在必要时再返回英国。因为他们彼此都意识到,最近的将来是无法预见的。当晚10时许,戴高乐抵达梅利亚克机场。在那里,人们向他宣布了雷诺辞职的消息。他立即去见雷诺,于是获悉了任命贝当的消息。
“这肯定是投降,”戴高乐写道。“我马上作出了决定。我将在第二天早上动身。”
戴高乐将其返回伦敦的意向通报了坎贝尔大使,斯皮尔斯便告诉戴高乐,他将陪同前往。戴高乐将其决定报告了雷诺,雷诺通过让·洛朗从那笔在新部长正式任命之前还由他管理的特别基金中提取10万法郎,转交给了戴高乐。戴高乐要求马尔热里将他的妻子伊冯娜和儿女去英国所需的护照交给他们本人掌握。他在法学院的一间供其使用的的办公室里召集助手们开会,向他们道别。(43)戴高乐的办公室主任让·洛朗宣布将尽快同他在伦敦会合,并将其在伦敦的落脚点“西摩·格罗夫”的钥匙交给他。肖梅尔上尉想要跟随戴高乐去伦敦,但他建议肖梅尔首先照料好家庭的安全和生活。不管怎样,在丘吉尔供戴高乐使用和由斯皮尔斯陪同的飞机里,戴高乐只有一位战友,这就是毫不犹疑地追随戴高乐的副官戈德弗瓦·德库塞尔一人。黑夜正在消逝。斯皮尔斯试图说服芒代尔加入戴高乐的行列。芒代尔回答说,作为犹太人,他不能冒那种被指控逃跑的风险,但他将动身去阿尔及尔,设法在那里加入斗争。6月17日早晨七时许,戴高乐在诺曼第旅馆门前,同斯皮尔斯会合。他们在位于波尔多的维塔尔-卡尔勒街的省政府驻地拐了一个弯,也许想在省政府同雷诺见上一面——除非戴高乐象斯皮尔斯建议的那样,想要躲开那些现今掌权者下令进行的跟踪。他们三个人同乘一个车,重新出发去梅利亚克,行李则放另一个车上。在梅利亚克机场上,混乱是那样可怕,景色是那样美丽,以致斯皮尔斯后来无疑受到了启示,暗示在这巨大的混乱中,他必须几乎使劲地把戴高乐举起来,抬高,将他送上一架已经在跑道上缓慢滑动的飞机……毫无疑问,更为真实的是,戴高乐就此写道:“我们是在没有浪漫主义和没有困难的情况下动身的。”此外,德库塞尔还证实说,当时,“戴高乐将军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不关心眼前的事情。”飞机先后在法国的大西洋海岸上空和在布列塔尼上空飞过,飞过了潘蓬。戴高乐写道,那里“居住着我那身患重病的母亲”。6月17日下午,戴高乐抵达伦敦,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逆转地下定了决心,这个决定即将改变他的人生并对法国历史打下烙印。“我在自己身上得到了自我体现,”戴高乐后来写道。“我孤独一人,身无分文,就像一个在海上行船的人,他想要游泳过海。”
戴高乐作出的奔赴伦敦的选择是否有理呢?当人们想到戴高乐理应在20世纪占有的历史地位时,是不能不发出这样的疑问的。因为在戴高乐看来,一切都取决于他在6月17日所作的决定,他在6月18日所做的决定性行动。然而,戴高乐的选择正在纳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明确地说,是在1940年6月这个即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二战历史进程的岁月里纳入二战历史的。自然,正如停战将会对德国引导战争产生重大影响一样,法国继续抗战将会对后来的历史,对继续单枪匹马应对敌人的英国的局势,首先对法国在今后的岁月里将能发挥的作用,对法国在最后的胜利中所享有的份额,因此也对法国在20世纪后半叶的前途产生重大的影响。必须从这个意义上来提出戴高乐奔赴伦敦是否有理的问题。
德国侵入法国,突然改变了战争的战略态势。(45)现在不再有西线了。意大利于6月10日参战,完成了确保德国毋容置疑地控制西欧的进程。德军在胜利摧毁法军之后,排除了人们在可预见的期限内,在欧洲大陆上重建一条新战线的可能性。眼下,英国应当立即作出一个涉及其前途、欧洲前途和世界前途的选择:是依靠英国及其帝国的完整无缺的领土,权衡同德国实行妥协的利弊,谋求和平,还是与此相反,本着一往无前的精神进行殊死的斗争,直至摧毁其最终不接受的德国的霸权。而德国则通过其胜利,面临着这样一种必要:设想战争的后果,选择今后的行动方向,以便达到希特勒业已确定的目标。
事实上,无论是贝当,还是魏刚,或者那些选择停战、即政治和军事上双重投降的人,在导致6月16日雷诺政府下台的一系列会议和讲演中,都没有讲到过任何战略思考问题。他们只是看到德国在法兰西领土上取得的胜利。他们固执己见,对于客观地审议法军撤退北非的可能性、殖民帝国在未来引导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法国海军能够参战和由此而来的战略后果问题采取一概排斥的态度。他们公然表示相信英国将要遭到失败,但从未都不想方设法,对英国的抵抗能力、它从国外获得的援助、那些迟早会同它结成的联盟,以及近期德军在英国海岸登陆的机会等问题进行认真的估量。归根结底,投降派坚持的查证是有限的:既然法国在其国土上遭到失败,它就只能摆脱抗战,在可预见的将来,德国所占的压倒性优势会使英国失去任何胜利的希望。
必须看到,反投降派从未、或者几乎从未提出过战略论据,来证明其选择正确。他们不断地提及法国不同德国单独媾和的承诺,并且言之有理地将此承诺变成一种事关法兰西荣誉的事情。他们不可避免地遭到一些主要象贝当那样的人提出的异议,这些人指出,只能根据自愿牺牲的原则,承诺才有用处;在法国战役里,英国只投入十个轻型师,但法国却卷入了一百个师。根据业已公开发表或收集到的证词,反投降派不敢、或者没有想到向投降派指出,3月28日英法协议禁止任何单独对德媾和是对法国有利,远甚于对英国有利。这是因为,英国控制着海洋,还拥有其全部军队,恰恰可以象希特勒希望的那样,期望获得一种维护其利益和财产完整的、妥协的和平;与此同时,虽然任何一届法国政府都想单独找德国对话,并决心不惜任何代价实现停火,但它都不能躲避德国的停战条件。他们只是要求美国进行干预,却不知道,尽管罗斯福明显同情盟国的抗战事业,但他在离总统选举只有四个月的今天,是不可能让美国参战的。总之,反投降派只是简短地和偶然地提到一些讨论,以及法国决定继续斗争所带来战争后果。
唯独戴高乐是一个例外。事实是,只有戴高乐在6月18日和在以后的岁月里,对这种在可预见的将来出现的战略形势进行分析。就象人们将要看到的那样,戴高乐在6月18日号召抵抗和拒绝投降的呼吁书中三次强调,法兰西不是孤军作战。他马上列举了那些证明法国继续抗战——届时,法国能够获得战争的胜利——是正确的理由:法兰西帝国广大无垠,它同大英帝国结盟后具有世界性规模,英法两个盟国控制着海洋,“无限”地利用“美国的大工业”。因此,戴高乐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现在的战争是一场“世界大战”,不能“由法国战役来决定胜负”,世界拥有一切将来为有朝一日消灭敌人所必要的手段”。二是,戴高乐绝对相信,盟国可以用同样的、迄今使德国获胜的手段来战胜德国。
6月22日,戴高乐还进一步预测了联盟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变更,以及由此给世界力量对比带来的后果。
“任何人都无法预见,今天持中立立场的国家人民明天是否继续保持中立,德国的盟国是否永远是德国的盟国。”
正如人们将要看到的那样,戴高乐不仅想到了美国,而且想了到苏联,他还对好几位交谈者公开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戴高乐的战略分析可以简单地归结为以下几点:控制海洋、(利用)殖民帝国的资源和(争取)美国的援助能使英国抵制入侵,并且多半能躲避入侵,然后动员盟国的人力、经济和军事能力,逐渐地恢复双方的力量的平衡,等待由其他的强国参战来打破这种平衡,以便使之不利于德国,并导致德国失败。
后来,人们几乎总是看法一致,承认戴高乐是有根有据。但这种分析要求事先满足两个先决条件:英国决心继续进行抗战,直至胜利时为止;法国有能力集结其足够的力量,来坚持斗争。那么,现在是否具备了这两个条件呢?
在6月18日戴高乐向法国人发表讲话的这天,人们是不能怀疑,丘吉尔这个目前领导英国人民的人决心打一场殊死战争的。因为在这天,丘吉尔在英国众议院讲话时,庆贺了他所谓的、英国历史上“最美好的时刻”——世界的命运即将建立在英国人勇敢之上的美好时刻。因此,丘吉尔的这篇讲话对于子孙后代来说,仍然是“最美好时刻”的讲话,是他发表过的最令人难忘的讲话之一。英国在这个日子里作了自己的选择:它将不会同德国建立妥协的和平。因此,戴高乐有理由将赌注押到丘吉尔这个他在伦敦和布里亚尔开始认识的人的坚强决心上面来。但理所当然,人们也能就英国领导人是否采取继续抗战的决定提出疑问。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摆在他们的面前。事实上,他们也在考虑过同德国签订协议的可能性。丘吉尔本人在《回忆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