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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极限-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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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四道:“我要一把刀的要求绝不过份,汪大娘,难道你会不明白?”
  汪大娘笑声忽然中断,像被人扼住咽喉那么突然。要是世上有人决定凭一把刀抵挡五行神箭,这场决斗根本不公平,当然要求一把刀决不过分。
  她沉默一会,才道:“加一面盾牌,我说真的。”
  连四抱拳道:“多谢,但一把刀就够了。”
  她从盾牌后扔出一把刀,掉在连四脚前数尺之外。
  连四并不立刻捡起来,说道:“奇怪,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准备一把刀给我。”
  汪大娘突然问道:“你说什么?”
  连四摇摇头,先紧一紧腰带,然后踏前俯身拾刀,但当他直起身子时,双脚已回到原位,并没有改变位置。
  汪大娘道:“这一手很漂亮,看来你真有点资格可以试一试神箭的威力。”
  连四将刀很随便地插在腰带上,说道:“我闽南连家的拔刀决世代相传,讲究拔刀如闪电,刀劈似毒龙。但近二十年来已绝迹江湖,恐怕你们都不晓得。”
  汪大娘道:“对啦,我的确从未听过闽南连家拔刀决之名,只希望你不要刀劈似死蛇就行了。”
  大地一片寂静,一切风摇树动蝉嘶鸟鸣的声音都从这七个人耳中消失,因为现在他们只听得见有关这场拼斗的声音,其他的都屏在耳外。
  连四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拔刀对垒,赌注是他一个人的生命,但他却能够冷静得有如冰川,既不惊惧,也不怀疑。
  现在他没有闲情寻究何以自己能冷静之故。世上往往如此,当你忽然发觉已经面对着可怕情势时,反正逃避不了或者不想逃避,你会象局外人一样冷静注视情势发展,你会尽力去做,完全不似在事前考虑之时那么多顾虑和恐惧。
  汪大娘那块盾牌后面传出一低沉的鼓声,开始时一下一下冬冬而响,突然变得紧密如骤雨,一轮急鼓之后,节奏又缓慢下来。
  纵然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感到鼓声好象是哀掉的挽歌,又象是严肃葬礼正在举行,又或是一种深沉悲哀的仪式。
  连四忽然知道一件事,那是只要鼓声能传播得到的范围,都是五行神箭杀伤射程之内。
  此一含有理论性的事实,却只在连四心版中一现即逝,既不停留亦不会引起其他联想推论。他身形笔直,眼神深邃甚亮,纹风不动如石像,偏又感觉得到是有生命的活力无穷的石像。
  每一支箭飕一声射出,竟是向天空飞逝,但此箭却有如火器的药引,点燃后便引发缤纷五彩的爆炸。
  在繁密的鼓声中,箭飞如雨,每一支箭都带着划破空气的呜呜声,使人心悸神摇。箭身的颜色分为红、白、黑、青四种。
  连四在这一阵箭射出,居然连手指头也不必动,因为每去箭都是掠身而过。原来目下只有四名箭手发射,他们分作四方,连四在当中。
  这些箭交叉互射,都钉在对角伙伴的盾牌上。因此亦没有一箭落荒失掉,每个箭手都可以取下钉在箭牌上的再射。
  连四清晰感觉到四种颜色不同的箭,各有不同的劲道和速度,因而每种颜色各有独特的威力风格。组合起来便形成一种奇异的强大绝伦的压力。
  他更知道尚有一名箭手,就是在汪大娘旁边的那个尚未出手。此人压弓不发反而使人生出站在高楼悬崖边缘那种恐惧感,不由得手心脚板心沁出冷汗。
  但这个显然是主力的箭手其实是最先出手,第一箭射向天空的就是他。
  连四忽然发觉不妙,因为天空中有一支瞄准他头顶中心插落。
  此箭金光灿烂,太阳映射下耀目生辉。划出一道垂直的寒冷光芒。
  寻就是引导攻势的第一支箭,看来又可能是结束战局之箭。因为连四全身都不能动弹,任何部分稍为一动,将会被不断贴体轻掠飞过的硬箭射中。
  其实这支金光闪闪的箭,距连四头顶尚有十余丈之高,换了别人根本不易瞧出此箭正对头顶下落,连四不但看得出这点,亦知道此箭在五行中属于中央土,所以是金黄色。其他红的是火,白的是金,青的是木,黑的是水。
  鼓声骤歇,汪大娘的声音传入连四耳中,她道:“闭上眼睛,饶你一死。”
  连四只是微微而笑,但看来却是豪气飞扬。他的手指第一次碰触到刀柄,也是平生第一次施展得出拔刀诀。
  刀光闪入,刀已出鞘。很平凡的一把刀忽然有了生命似的,变成一条毒龙。一眨眼间所有的箭都掉落在地上,包括空中插下来的那支在内。摧枯拉朽也不足以形容连四挥洒自如的刀法和气概。
  连四忽然挺立,稳如山岳气象万千。刀已出鞘,但任何人都感觉得到刀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是他这个人。
  地上一共有二十一支箭,红白黑青各五支,只有一支金黄色。每支极锐的箭簇尖端都微微缺凹,显示俱被刀锋对正劈中而坠地的。
  汪大娘以及五名箭手仍然隐藏于盾牌后,仍然有一去箭瞄准着连四。目前形势像开始时一样,但那五支箭已没有丝毫杀气。连四既然能在箭雨交织时劈第一支箭的族尖。就算最愚蠢固执的人也知道五行神箭已失去任何威胁了。
  汪大娘道:“连四。我仍然能杀死阎晓雅。”
  连四道:“她一条命可以换回六条,也算值得。”
  汪大娘道:“如果让她躺在你脚下,你猜我能不能杀死她?”
  连四道:“你为什么不猜一猜自己的生死?莫非她的性命比你的还重要?”
  汪大娘道:“你究竟使的是什么刀法?”
  连四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是我闽南连家的拔刀诀。”
  汪大娘道:“不对,你拔刀的固然很快,快得根本看不清楚你是如何拔刀的,但你只拔一次刀后劈落二十一支箭的是刀法。”
  连四道:“我劈落二十一支箭,等如拔了二十一次刀。”
  汪大娘道:“这是你刀法的秘密,你何以告诉我?莫非打算杀人灭口,你准备杀死我们六个人?”
  连四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对付谁?小辛?我?阎晓雅?”
  汪大娘道:“小辛。”
  连四道:“你认识他?”
  汪大娘道:“不认识,杀人何须曾相识?”
  连四道:“聘请你杀一个人,要多少钱?”
  汪大娘道:“我不是银子可以收买的。”
  连四道:“你最少要养活六个人。”
  汪大娘道:“你一定试过很穷很穷的滋味,所以你知道银子的重要。”
  连四道:“不错,我试过。”
  汪大娘道:“如果今天我生擒活捉你们两个。我就可以发两笔小财,我不喜欢杀人,当然更不喜欢抢劫,但赚钱的方法很多,这是靠本事赚钱的方法之一。”
  她只是说不喜欢杀人而已,并非绝不杀人。显然迫不得仍然会杀人。
  连四道:“你捉住我俩之后,谁会给你钱?”
  汪大娘道:“雷傲侯会出钱赎你。小辛或严星雨会赎阎晓雅。如果他们都不愿花钱,还可以把她卖给宋妈妈。”
  连四不比小辛那么孤陋寡闻,知道宋妈妈是什么人物,不禁摇摇头,道:“你很厉害,计划很周密。不过就算南京宋妈妈势力很大,谁也不敢买下懂得武功的女人。”
  汪大娘道:“唉,武功可以想法子让她使不出来,任何女人到了那种地步,落在他们手里,天大本领也逃不掉。除非她又老又丑,但阎晓雅却漂亮得很。”
  连四道:“小辛比我还穷,何以你竟会打他主意?”
  汪大娘道:“他口袋没钱不要紧,有值钱的东西就行啦!例如他横行刀,他的武功,甚至他的性命都很值钱。”
  连四道:“他的武功和性命值什么钱?有人出钱想学他的武功?”
  汪大娘道:“武功不是这样买钱的。事实上有人出大价钱要他用他的武功办事情。亦有人肯出很多钱杀死他。所以阎晓雅可以变成引诱小辛自投罗网的钱饵。这种鱼饵当然很值钱。”
  连四道:“你已说了不少话,使我有个奇怪的感觉。”
  汪大娘道:“什么感觉?”
  连四道:“我觉得你好像尚未认输,事实上已证明你的五行神箭无能力为。所以我觉得奇怪。”
  汪大娘道:“你很坦白,我也坦白对你说,我其实尚有与你一拼的实力,只不过到了非拼不可时,我方放尽全力,情势就不能控制改变。如果你是输家,就得输掉性命。”
  连四居然连眼睛都不眨,平静得好像正在谈论别人的性命。从前他被第八流小脚色殴辱都不敢还手,但今天的表现何以如此坚强勇敢冷静?他的拔刀诀的确有警世骇俗天下无敌之威,但何以从前不敢拔刀呢?
  他身子挺直,腰间长刀看来插得很随便。汪大娘说的许多话,简直没有留下影响痕迹。
  但汪大娘居然还有话说,她的声音从盾牌后面透出来,道:“有人出一万两黄金买你,死活一样价钱,我有三千两就满足了。”
  她何以不要一万两黄金,只要三千两就满足?连四心中泛起警惕,似乎嗅到危险的味道,并且觉得汪大娘罗嗦了半天,其实现在才点道了正题,她有什么诡计?
  鼓声忽起,暗响繁密结实,接着中央土弦声连响两下,两支黄澄澄长箭笔直飞上长空。
  这次发动攻势规模一定比上次大和猛烈,连四直觉到这一点。但他同时亦凭上次的经验发现一件事天上的两箭落下来时,其中一支将有数尺偏差,目标竟是昏卧地上的阎晓雅。
  震撼有如雷光照亮黑暗大地,连四脑中出现一幅景象阎晓雅惊叫着挡开空中插落的黄箭,恰好这时另一支箭向她射去。此箭必定可让连四劈落,让他有勇救佳人的机会。如果连四出手救她,刀法上便会有一丝空隙,令人恶心可怕的只有阎晓雅能利用这一丝空隙暗算他。
  连四甚至看见脑海景象里,有个人像死猪似的趴在地上,这条死猪就是他自己。
  莫怪黄金一万两,汪大娘只要分三千,她当然必须出手大方才买得动阎晓雅。
  分占四角的盾牌后,劲箭齐齐飞出,而且是连珠箭手法,每名箭手都在眨眼工夫射出三支之多。
  连四大踏步行去,但既非指向汪大娘,亦非任何箭手,而是向左右两名箭手之间的空隙行去。
  他的手指再碰触到刀柄,这个动作熟得根本有如鱼跃鸟飞,有如星晨运行,但又很陌生很奇异终究这是平生对垒交锋第二度拔刀啊!
  刀光闪掠一下,六支长箭落地。
  箭手们集中火力追击,包括中央土黄箭在内。
  刀光突然闪现,十箭落地。连四跨出七步,刀再出鞘,又是十支长箭坠落尘埃中,如此七步又七步……
  五名箭手的箭各有二十一支长箭,但转瞬间每个箭壳都只剩下一支,但最后一支箭谁也不敢搭弓射出。
  连四步伐稳定迅快,不一会就隐没在郊野的茫茫长草和苍树中……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如丝如线,乍有还无的细雨,轻得像梦笼罩着园林和一角红楼。
  他远远凝望那一角红楼,头上眉毛上沾了不少雨珠,身上青衫也微微湿了。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男孩子,曾经如此地凝立遥望着纱窗,他们用窗内香闺里的女郎,在心中编织彩色缤纷的梦……
  只不过若是到了夜深人静,独自黯然归去,一路上数着灯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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