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蛾-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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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迅道:“如此他何不将崔北海的尸体留在地下室里面?”
杜笑天道:“也许他担心我们找到那个地下室,找到崔北海的尸体,发现崔北海真正的死因。”
杨迅道:“于是他只有寻找机会,乘你们离开的时候将尸体搬出外面。”
杜笑天点头道:“如果他将尸体搬出聚宝斋,不难就被人察觉,所以他将之搬到易竹君寝室后面那个小室内阁楼上,有易竹君合作,这件事自然是轻而易举。”
杨迅道:“聚宝斋地方广阔,何以他不选择第二个地方?”
杜笑天道:“有什么地方比书斋那个地下室更秘密,连那个地下室他都放心不下,还有什么地方放心得下。”
杨迅说道:“我们一样会找到那个寝室。”
杜笑天道:“在看见那份记录之前,我们只怕根本就不会怀疑到那寝室。”
杨迅道:“这个倒未必。”
杜笑天反问道:“那之前,我们有没有怀疑到易竹君是一个杀人凶手,杀夫凶手?”
杨迅不能不摇头。
杜笑天接道:“我们当然更不会想到崔北海的尸体竟藏在他们夫妇的寝室之内,我们根本就不会进去搜查。”
杨迅只有点头。
杜笑天道:“我们进去之际,以郭璞估计,崔北海的尸体已经被那一群吸血蛾吞噬。”
杨迅道:“崔北海尸体并没有……”
杜笑天截口道:“这是他估计错误,也成了整件事情的致命伤!”
他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道:“他发觉估计错误之时我们已经拘捕易竹君。”
杨迅道:“其实他既然已经准备用吸血蛾吞噬崔北海的尸体,何不将尸体留在地下室之内,这一来,非独可以避免易竹君被牵连,而且即使我们很快就找到地下室的所在,发现崔北海的尸体,对他们也并无影响。”
杜笑天道:“以我推测,这也许是因为地下室那些珠宝的关系。”
杨迅道:“哦?”
杜笑天道:“那些吸血蛾本身或者排泄物,也许能够损害地下室那些珠宝。”
杨迅摸着下巴道:“你说的每件事都似乎非常充分,这件事难道就真的如此。”
杜笑天道:“这完全都是推测,事实未必就一样。”
高天禄实时说道:“杜捕头,你推测得很好。”
他的目光缓缓向常护花道:“常兄!”无论说话、态度、称号,他对常护花都非常和气。
因为他虽然以前并没有见过常护花,对于常护花这个名字,却也不怎样陌生,多少已知道常护花的为人。他敬重侠客。
这年头,江湖上的侠客,尤其是真正的侠客,已实在太少。
常护花应声欠身道:“高大人……”
高天禄立即打断了常护花的说话,说道:“年青的时候,我也曾走马江湖,虽然日子短,勉强亦可以称得上是半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不说不知。”
高天禄道:“是以除了在公堂之上,常兄无妨将我视作半个江湖人,不必太拘束。”
常护花笑道:“即使在公堂上,我这种人,也不会怎样拘束。”
高天禄道:“那么称呼就应该改一改了。”
常护花立时改了称呼,道:“高兄有什么指教?”
高天禄说道:“相反,我是要请教常兄。”
常护花笑道:“江湖人的说话哪里有我们这么客气。”
高天禄一笑,道:“常兄是否同意杜捕头的见解?”
常护花不假思索,道:“不同意。”
高天禄道:“哦?”
常护花道:“杜兄的推测不错,理由都相当充分,却疏忽了几点。”
高天禄道:“请说。”
常护花道:“武功高强,纵然在神经错乱之下,一般的毒药也绝对难以将他当场毒倒。”
杜笑天道:“郭璞岂会不兼顾到这方面,如果他使用毒药,一定不是普通的毒药。”
常护花道:“不是普通的就是极其厉害的毒药了。”
杜笑天道:“也许厉害到崔北海一中毒立即就死亡。”
常护花道:“有那么厉害的毒药,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毒杀崔北海,又何必如此麻烦?”
杜笑天道:“他未必是用毒药。”
常护花道:“击昏然后再用扼杀相信更困难,在到衙门的途中;我已经暗中试过郭璞。”
杜笑天道:“有何发现?”
常护花道:“他与普通的人并没有分别,纵使他曾经习武,也不会强到什么地方,对于这方面,其实从史双河以铁环将他击倒这件事已可以知道。”
杜笑天道:“我还疏忽了什么?”
常护花道:“如果郭璞、易竹君两人是杀害崔北海的凶手,没有理由将尸体留在那个阁楼之上,要知道不发觉犹可,一发觉、易竹君便脱不了关系……”
杜笑天截口道:“其中原因方才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
常护花道:“你没有解释一件事。”
杜笑天道:“什么事?”
常护花道:“郭璞为什么将我们引去史双河那里?他这样做岂非就等于自挖坟墓?”
杜笑天沉吟道:“这件事我也曾经想过,以我推测,他本来势必安排妥当,嫁祸史双河──史双河与崔北海的结怨并不是一个秘密,是以如果说史双河杀害崔北海,即使没有证据,相信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他又一顿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其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以致他非独嫁祸史双河失败,而且暗露了本身的罪行了。”
常护花道:“即使是这样,由租屋到买兔子,将兔子送到云来客栈,他都是自己动手,就不怕别人认识他的本来面目,日后指证他?这样做,与一般罪犯完全两样,是不是大有疑问?”
杜笑天道:“也许他初次犯罪,还未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罪行,而心情紧张之下,兼顾不到那么多,这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常护花道:“我看他是一个聪明人,再讲,有计划的行动,每一个步骤在事前都经过审慎的考虑──方才你不是也这样说?”
杜笑天苦笑道:“也许因为思想过度,他亦已神经错乱,很多事情都违背常规。”
常护花道:“这其实,才是最好的解释。”
杜笑天道:“我只是疏忽这一点?”
常护花道:“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杜笑天道:“哪一点?”
常护花道:“郭臻若是曾经伏在地下室里,为什么不毁去崔北海留在桌上的遗书以及那份记录?”
杜笑天道:“或者他没有在意。”
常护花道:“那份记录他不在意不奇怪,因为写在书轴之内,那封遗书却不是,而且还放在明显的地方。”
杜笑天道:“或者他当时的心情实在太紧张,并没有发觉。”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或者他只是在暗中潜伏,根本就没有踏入地下室之中。”
常护花道:“或者?”
杜笑天又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解释却未免太过勉强。”
常护花道:“否则郭璞绝对没有理由不毁去那封遗书。”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
崔北海的两封遗书都已在桌上摊开。
遗书虽然有两封,内容却完全相同,一如崔北海所说。
崔北海的字,常护花当然熟悉,高天禄也并不陌生,遗书上的印鉴亦没有问题。
毫无疑问,是崔北海的遗书。
高天禄的目光相继落在遗书上面,道:“说到遗书,实在很奇怪。”
常护花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高天禄道:“在这两封遗书之内都附有一张清单,列明他所有的财产。”
常护花道:“你奇怪他这么多的财产?”
高天禄摇头道:“我奇怪的是两件事情。”
常护花道:“哪两件?”
高天禄道:“第一件,他那么多的财产,竟连半分也不留给他妻子易竹君。”
常护花道:“他既然认定易竹君与郭璞是妖精,合谋杀害他,这样做并不难理解。”
高天禄道:“半分都不留,这也未免太过,那到底只是推测,未能够证实。”
常护花道:“第二件又是什么事?”
高天禄道:“他选择的三个遗产承继人。”
常护花沉默了下去。
高天禄接道:“龙王波、阮剑平、朱侠──在未看过那份遗嘱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三个人的存在,他亦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这三个人,由此可见这三个人,与他的关系并不怎样密切,而他却将庞大的财产,遗留给这三人均分。”
常护花道:“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高天禄道:“我认识他差不多已有四年。”
常护花道:“在这四年之中高兄可曾听到他提及我这个人。”
高天禄不假思索道:“没有。”
他随即又问道:“你们认识义有多少年?”
常护花道:“即使没有二十年,十八九年也应该有的了。”
他似乎无限感慨,轻叹了一口气,才接下说:“我们认识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高天禄道:“有这么多年的交情,相信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常护花道:“本来是的。”
高天禄道:“崔北海失踪之前,也曾对杜捕头提及你将会到来,似乎也曾说过他与你是很好的朋友。”
常护花道:“好象这样的一个朋友,他居然从来都没有对你们提及,是不是很奇怪?”
高天禄点头。
常护花道:“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高天禄道:“哦?”
常护花道:“因为在三年之前,我们己经不是朋友。”
高天禄道:“可是……”
常护花转道:“即使如此,在他有难的时候,我不知道,否则我也一定会到来,他也知道我一定会到来。”
高天禄道:“为什么?”
常护花道:“因为他知道我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高天禄道:“他对你有恩?”
常护花道:“救命之恩。”
他一顿又道:“就是没有这一种关系,只要我们曾经是朋友,知道他的生命有危险,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除非错的一方是他,错的又实在不值得原谅。”
高天禄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的剑客。”他看着常护花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们究竟为什么反目?”
常护花道:“对于这件事,我认为没有再说的必要。”
高天禄道:“与现在这件案,有没有关系?”
常护花道:“相信没有关系。”
高天禄道:“这就不必说了──我并不喜欢听别人的隐私。”
常护花道:“我也不喜欢揭发别人的隐私。”
高天禄道:“彼此。”
他一笑,转问道:“龙玉波、阮剑平、朱侠三人是不是也是崔北海的朋友?”
常护花道:“并不是,所以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提及这三个人,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高天禄又问道:“他们与崔北海有什么亲戚关系?”
常护花道:“崔北海与他们绝对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高天禄诧异道:“然则崔北海为什么将如此庞大的财产留给他们?”
常护花沉默了下去。
高天碌追问道:“你也不知道?”
常护花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高天禄道:“是为什么?”
常护花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赎罪。”
高天禄道:“这么说,他曾经做过对不起那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