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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部 浪迹玫瑰·颜夕-第4章

小说: 第二部 浪迹玫瑰·颜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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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莫非你的子王府里养了猛兽,佐尔,我真是越来越厌恶你的子王妃?”

  “你不必喜欢她,我喜欢就足够了。”佐尔喝尽最后一口酒,丢了杯子回到子王府。

  颜夕正在房里找东西,丹珠帮她打开一只只箱子,锦罗绸缎堆积如山。

  佐尔径自进去抱住她,也不管丹珠在,深深把头埋进她衣领里:“夕,以后如果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怎么了?”颜夕听了好笑,“这么怨气冲天,是不是觉得为了我牺牲太大?佐尔,一定是你表兄又在作怪?硬的之后必定来软的,他会许你些什么?权力不可能更高,财富也不会更多,他赏赐你的是美女吧?如果这么耿耿于怀,不如就接下礼物,也许我不会杀了你的。”

  “夕,若是我真的要找别的女人,就算是你也未必能拦得住。”

  “那就是觉得毁了一世风流英名,原来子王还是在乎面子的。”

  “算了,你在找什么?”

  “啊,为玫雪找礼物,她怀了宝宝,以后一定会需要些柔软的衣料做衣服。”边说边拎起块白狐皮,放在身上比划道,“这块皮子可以用来。。。。。。”

  “好了好了。”佐尔兴趣索然,夺过来抛至一边,“别挑了,明天我叫人把这几箱子东西全搬过去,省得你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他捏着她的手一路拉到衣服里面,说:“你不想我吗?枉我为你吃了这么多苦。”

  颜夕掌心抵了他的肌肤,顿时恻然起来,这些天他的确是吃了不少苦,手心里长了厚厚一层茧子。

  丹珠不知何时已避出房间,颜夕柔声道:“自然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我,来,今天晚上就让我好好服侍你。。。。。。”

  可是不到半夜两人又争执起来。

  在寝室,颜夕将乳香倒抹在佐尔后背,他俯身卧在床上,侧了张轮廓俊美线条流丽脸,两抹长睫微颤如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愈发显出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身体强健挺拔如一尊战神。

  一翻轻搓慢揉后,佐尔悠悠然呼出口气,无比享受地,喃喃叹:“夕,这一辈子不许你再离开我。”

  “好了。”颜夕嗔,“我都成了你的子王妃了,还能去哪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我水性杨花至此,非要你一再提醒才能留得住。”

  破天荒第一遭,佐尔没有和她抬杠,他似乎睁了睁眼,寒光一闪。

  颜夕忽然有些疲倦,停了手:“佐尔,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动不动等了许久,才翻过身仰面看她:“夕,我得到一个秘报,永乐侯的余党藏匿在边境作乱,据我所知,他们并不是群龙无首的。”

  说话时他目光凌厉地盯了她,颜夕瞳仁顿时一缩,连自己也分明感到。

  “夕,那一天晚上,你是亲眼看到柳若坚死了吗?”

  “当然。”

  “尸体。。。。。。那具尸体真是他本人?”

  “你这是什么话!”颜夕大怒,跳起时翻倒乳香瓶,她也不顾,指了佐尔,“你这话是怀疑我在藏私吗?你以为柳若坚没有死,或者是我在协助他逃离?”

  “不会。”佐尔淡淡的,看着她,一直看到骨子里去,“柳若坚不死,你便不会和我走,颜夕,这个人一定要锉骨扬灰后你才会真正死心。”

  这一次,他不是故意在惹恼她、开玩笑,或试探话头,他只是在说明一件事实,甚至不需要颜夕开口说对或错,而颜夕根本也无力反驳,她呆呆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也许佐尔大多数时间都在游戏人生,可关键的时候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或许今天晚上他实在是累了,消息又来得过于迅猛,他看了她震惊模样,情不自禁露出悲哀神色:“夕,如果柳若坚没死,你又会怎么办?”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身体,但不相信你的心。”

  他知道这话说得很重,可又断不能憋住藏在心里,于是一字一字地告诉她,字字重了千斤,疼痛又清醒,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努力地,向人仔细分析症状。

  只是颜夕比佐尔更绝望无助,她凝视屏息倾听许久,那句话明明早已说完,可耳旁却还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继续:“你的心。。。。。。你的心。。。。。。在哪里?”

  对着空气,她忽然冷笑:“佐尔,你知道吗?我早就预见你会说这样的话,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差。”

  含了一口气,扭头便往门外走。

  若是平时,佐尔一定会追上去把她或扛或抱地拉回来,可这次他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她走了。

  颜夕笔挺挺出了房间,紧了紧衣领,沙漠的夜里风沙层层,将单薄的袍子吹得猎猎向身后飞去,冷到她皱起眉头,仿佛许久没有经过这种寒与冰,如她刚到西域的那些个晚上,无数冷风与思念凝成沙箭钻入胸腹,可以将每一段柔肠斩断,每一滴热血冻结。

  只是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了,彼时她仍是孤身一人,而现在她已经嫁给佐尔——权重尊贵、英挺慧黠的西域子王,有他在,她怎么还会这么冷,听风束从耳下呼啸窜过,凄厉而绵延,有一种空荡荡的寂寞。

  颜夕叹口气,举步出去。

  守夜的护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见子王妃独自入了马厩牵出匹马,身上只披了件长长丝袍,她一声不响的,跨上马背径自出府,护卫们相视满腹疑问,没有人敢上去问一问,大家呆呆看了半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有人回过视来,奔进寝室向佐尔禀报。

  丹珠已经睡下去,听外面人声渐起,忙又出来查看,绾新一把拉住她:“看到子王妃出去了吗?”

  “呀,没有呀?”

  “笨!”绾新跺脚,又问,“子王是不是在寝室里?”

  “啊,也许。。。。。。”

  “你是怎么当值的?快去探个究竟,如果王妃不在,就告诉子王说护卫见到王妃出府了。”

  “唉!”

  丹珠手忙脚乱地奔到寝室外,见房门虚掩,里面一丝灯光也无,不敢鲁莽行事,只好在门外低低叫了声:“子王?王妃?”

  没有人说话。

  她急得团团转,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声息。

  无奈中只好轻手轻脚进去,就着窗外月光,屏息向房间里看。

  寝室里静悄悄,像是所有人都已入睡,丹珠大着胆子,凑到床前隔了垂地的纱缦向里瞧,不料床上也有人闻声抬起头,双眼寒星似的射在她脸上。

  “啊呀!”丹珠大声惨叫,仰面向后跌倒在地。

  她赫然见子王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当她看到他时,他也在冷冷地看她,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

  “子王恕罪。”丹珠这一记惊到浑身发抖,脸上却迅速烧灼成一片,吓得眼里迸出眼泪,爬起来跪了就拜,“绾新。。。。。。他。。。。。。我。。。。。。子王恕罪。”

  佐尔沉默不语,直到她稍稍安静了一点,才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子王,绾新。。。。。。王妃。。。。。。他说王妃出府了。”

  佐尔这才霍地从床上坐起来,丹珠一头埋到地上,再也不敢抬眼看他。

  “往哪个方向走的?”

  “不。。。。。。不知道。”

  “哼。”

  丹珠额头顶在地上,听耳旁悉悉嗦嗦一阵响动,原来是佐尔翻身下床,他披了件外袍大步走出门。

  绾新领了一众护卫等在院子里,见子王匆匆出来,忙迎上去听命。

  “她到底是往哪里去了?”佐尔暴怒,喝,“为什么不早点来禀报我?”

  有人大胆伸手指了指颜夕走的方向。

  他立刻要了匹马赶过去。

  颜夕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里去,卓特布维纳族长的帐篷离此地并不很远,但她不想去夜半敲门,如果这样必定会有人追问她原因,如何会与佐尔吵架,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不,她不想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他应该早死了,临死时她就在他的身边,清癯秀美的脸上嘴角淌血,说:“阿夕,人生本是寂寞如雪,我们所有的不过是我们自己。”

  为了抵抗他这一句话,她才毅然嫁人投奔到异域,细想来她一生至今所有的举动不过只有两个目的,迎合他与忤逆他,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别无任何其他折中的方式。

  佐尔说:“颜夕,这个人一定要锉骨扬灰后你才会真正死心。”

  他的确总能把她看到最透,然越是明白就越痛苦,原以为这场纠缠已伴了那人的死亡一干二净,当他颀长孤傲的身体逐渐朽化成泥,往事逝去无痕如尸水滴滴渗入枯木,可他并不放过她,等不到下一世,今生里也能化作厉鬼与她如影相随。

  沙漠之夜的气候实在恶劣,越走风沙越大,狂风卷了漫天黄沙在身边飞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涡轮,呜咽地与人擦身而过,在皮肤上留下打磨后的痕迹,痛得像褪掉一层皮,颜夕终于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

  佐尔曾不止一次警告过她,绝不允许独自在沙漠的夜中行走,不仅仅是因为风沙暴烈,更是因为沙漠里隐了无数可怕的流沙河,对于不熟悉道路的人,那里就是埋身之地。

  入西域后,他从来不许她一个人出门。

  颜夕下了马,牵了缰绳,脚高脚低的往回走,然眼前朦胧一片沙障,起风了,月色隐进云层里,把一整片黑暗沙墙留给她,哪里再能找得到方向。

  焦急中,她忽然灵机一动,佐尔曾说过沙漠里老马识途,许多时候牲畜本能更胜过人,索性又回到马上,松了缰绳,俯身在马背上抱了马腹,任它自己在沙幕中横行,现在她唯一能寄以希望的,就是这是匹识途的老马。

  然而这也不是桩容易的事,尤其此刻天这么黑,这么暗,四周只有肆虐的风与沙,它们厉声冲过戈壁与石砾,每一次碰撞和钻过裂口,都发出更凄惨尖细的声音,鬼哭狼嚎群起不断,颜夕狠狠咬着牙,散发与衣衫凌乱纷飞,她也不敢伸手去整理,唯恐一松手会被风从马上刮走,身体之痛与刺骨的寒,渐渐连痛的感觉都要麻木,这一刻,她像是已死在地狱里。

  



 当佐尔找到颜夕时已近黎明,她依旧紧紧抱了马腹,身上几乎是半裸,浑身冰凉,神志却还是清楚,看着他,眼神凄凉。
  他咬牙切齿地把她抱下马,又怒又痛,大声咒骂道:“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颜夕,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温柔,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中带回子王府,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看病。

  幸好她只是略感风寒,大夫再三说明病情,留下药方走了。

  佐尔怒气冲冲地坐在旁边,喝道:“算你命大,要是不慎走入流沙河,这辈子我也找不到你了。”他越说心里越是戚戚,忽然坐到床上去抱住她,把头埋进她怀里,怨,“你要真把我惹毛了,我便去娶十个侍妃来府里吃酒享乐,个个都比你漂亮聪明,干脆活活气死你。”

  颜夕苦笑,想伸手去摸他头发,可双手酸软得抬不起来。

  佐尔便拉过她的手绕在自己脖子上,叹:“夕,为什么不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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