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宫春艳-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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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太太!若花见小红在娘怀里,絮絮地告诉着受骗经过,以及磨折的苦楚,两人又哀哀地哭着。可玉若花见此情景,也
颇觉酸鼻,因劝两人不要伤心了,有话坐着说吧!叶氏忙又道了谢,小红端过一只圆凳,让妈坐下。叶氏那目光,含着
无限底感激,望着可玉若花道:“这儿的老爷太太真是慈悲的第一好人,还有表少爷也真好。”
若花听她提起小棣,因奇怪问道:“表少爷,你也碰到过他吗?”叶氏点头道:“自从小红被人拐了,表少爷便到
我家来过两趟,第一趟来,他给我十元钱,第二趟来,他又给我二十元钱,因为他见我病着可怜,完全是出于他真心的
救助人,这样好心肠人,真是天底下找遍了也寻不到的。”
小红一听小棣这样多情的看顾她妈妈,可见他直到现在还爱着我,心中真是十二分的感激,但一想到自己已是个花
残红落,心中又十二分的伤心,那两眶子眼泪忍不住又滚滚掉下。若花听了,心中十分奇怪,望着可玉道:“这些事小
棣怎的不曾对我们说过呀!”可玉望着小红满脸的泪水,忽然想着那个舞女小红,也真好像,一时若有所悟,点头向若
花道:“我明白了,小棣这孩子可怜,他用心真苦极了。你瞧瞧小红像不像桃花宫里那个?”
若花听了这话,猛可也理会过来,想可玉意思,一定是小棣先爱上小红,因小红失踪,所以去爱上卷耳,这个猜想,
也未始不然。一时也长长叹口气。正在这时,又见佩文领着一个车夫模样的男子进来道:“老你!他是贝叶里表少爷叫
他送信来的。”可玉一听,连忙站起问道:“什么表少爷又不住在那里?”车夫阿二道:“这位想是秦老爷了,你家表
少爷是在我们那边吃鸦片烟自杀了,这封信是他留下给你的,你快瞧吧!”
可玉,若花,小红,叶氏猛可的听了这个噩耗,顿时好像晴天一个霹雳,心中既万分惊奇,而又万分不明白。小棣
寻死怎么会到贝叶里去,可玉接了这封信,两手只会瑟瑟的抖。小红一见阿二,原是认识,她更急跳得双泪直流,拉着
阿二衣袖急问道:“什么表少爷会到那边去寻死呢?他和哪个认识呀!我在那边这几个月日子,怎的始终不曾见他呀!”
阿二道:“他和卷耳一同吃鸦片烟死的。”
小红一听这话,喝叫一声,心中愈加不明白了,她只会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若花可玉听小棣和卷耳一同自杀,更是
奇怪,若花追问小红道:“卷耳和你是一处的吗?”
小红哭道:“她是我最亲密的姊姊,我怎的不认识?老爷!你快瞧信吧!表少爷到底写些什么话呢?”可玉被她提
醒,立刻把信封中物件信纸取出,信纸倒有数张,可玉心慌意乱,随手拿起一张,和若花并头瞧道:姑父姑母!侄儿不
肖,一心恋着卷耳,为爸驱逐。今已情愿和卷耳作同命鸳鸯,侄儿死后,尚有上海银行存款贰百元,系新近得来稿费,
存折在友华那儿。此款请即取出一百元,还姑父名下旧欠,一百元作为葬侄儿的费用。再卷耳有金钢钻戒指一枚,亦请
变价,所得之款,请姑父照卷耳遗意,和侄儿埋在一起,衣棺不必考究,侄儿卷耳身虽已死,但不朽的心灵,是永远感
激着大人,并请大人勿悲,儿心和卷耳心实已得到无上的快慰了。内侄小棣叩头可玉若花瞧完这信,已是泪下如雨,把
那小帕儿透开,真有一只亮晶晶钻戒。可玉只见另一张纸儿,却是多年的,折痕已破碎,因亦忙展开瞧道:鹃儿我的孩
子!你狠心的爸爸,他从此不到我这儿来了。我没有法想,只好把你这苦命的孩子抛弃了。你是八月十五日子时生的,
这二十元洋钿,倘有仁人君子收养,便作孩子的抚育费吧!你的母亲慧娟白可玉瞧了这张字条,灵机一动,不禁大叫起
来道:“咦咦!……”还没有说话,脸儿顿时变色。若花也好生惊讶道:“啊哟!这卷耳难道就是你二十年前慧娟生下
的女儿吗?”
可玉一听这话,似万箭穿心,把那只钻戒套在指上。急又把那张日记纸写的展开,未见字句,先掉下一个金链子鸡
心,里面嵌着小影,正是卷耳,笑盈盈向自己凝望,可玉泪似泉涌,等到瞧了卷耳的字条,他已完全明白卷耳真是自己
骨血,心中一阵剧痛,宛如刀割,两眼一晕,身子早已向后跌下去,幸亏若花扶住,连忙扶到沙发上坐下,小红急急倒
茶,若花一面淌泪,一面把他灌醒,半晌可玉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不觉捶胸大哭道:“想不到卷耳就是我的女儿呀!
啊呀。我负了鹃儿,我负了棣儿,我更负了我的慧娟,慧娟有知,定要死不瞑目哩!”哭到这里,把左手中鹃儿的鸡心,
拿在嘴边狂吻,两眼的泪水,已滴满了右手那张卷耳信纸。念了又哭,哭了又念。可玉这种情形,除了若花心里明白,
其余一概都不知道。叶氏见老爷声声口口喊着鹃儿,神情好像要发疯模样,再瞧太太,也陪着老爷哭得泪人儿似的,因
悄悄问小红道:“这个卷耳是谁呀!”
小红亦哭道:“她和我一样,也被人拐卖进去的,可是她不知为什么竟和表少爷一同自杀了。”叶氏道:“哦!哦?
这个卷耳莫不就是李三子的女儿吗?李三子这人真没心肝,卖了自己女儿,又卖了我的女儿,但表少爷这样好人怎么会
和她一同自杀呢?”说到此,也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小红心想,卷耳既是李三子女儿,为什么老爷也哭她是女儿呢!心
中无限希罕,遂急忙到桌边把那张李慧娟遗笔拿起,瞧了一遍,顿时大叫道:“啊呀!妈妈!这慧娟……你从前不是常
对我说的姨妈名字吗?这样说来卷耳就是鹃儿,她不是李三子女儿,竟是我的表姊了。”可玉若花听了这话,同时都跳
起来道:“什么话?你怎知道慧娟是你姨妈呀?”小红道:“你问我妈好了。”
叶氏道:“我从前有个姊姊,果然名字也叫慧娟,她在十七岁那年,为了生一个孩子,生下了不到五天,可怜她就
死了。当时我年幼,却没晓得这孩子是取名什么,也不知是抛到什么地方去,这一句话到现在已有二十年了,难道卷耳
就是我姊姊的女儿吗?”可玉急又问道:“你娘家姓什么?”叶氏道:“我姊姊叫李慧娟,我叫李慧珠,姊姊没有嫁过
人就死了,我嫁给小红的爸叶鸿生,也不到五年她爸就死了,想起来我姊妹俩都好命苦,好伤心啊!”
可玉一听,陡然也忆起慧娟有一个妹子,真的叫慧珠,那时才只十五岁。因大叫道:“你原来就是李慧珠吗?你爸
爸可叫李阿毛,是开豆腐店的吗?”叶氏惊讶道:“老爷这个怎么知道的呀!”可玉哭道:“我就是从前你家隔壁住的
秦可玉呀!你姊姊生的孩子,就是李三子卖去的卷耳,卷耳也就是我的嫡亲女儿,可惜她竟和我侄儿一道死了。”叶氏
哦哦两声道:“原来老爷就是二十年前的可玉哥吗?啊哟!真苍老了,我不认识了。但老爷怎么知道卷耳就是我姊姊生
的呢?”
可玉听了,又大哭道:“你姊姊生下卷耳,就把她抛弃了,还有一张字条,上写如有人拾去抚养,便把孩子身上二
十元钱,一同拿去。现在卷耳死了,那张字条却还存在,想不到今天再来送给我瞧哩!这我真痛心极了。”说着,又把
卷耳写的字条给小红瞧,小红一瞧之后,这才完全明白,卷耳真的就是鹃儿,而且就是老爷生的。但心中又起了无限奇
怪,急急道:“老爷!这事真奇怪,鹃儿她怎知道老爷就是她的爸爸?”可玉也是一怔,思半晌忙又道:“这当然是小
棣见了慧娟的遗笔,告诉她的了!”若花亦道:“那么小棣的信中却为什么没写明呢?小红,你把卷耳纸条再给我瞧。”
小红因忙交给她,若花细细瞧了一会,始哦了一声道:“想来小棣的信先写好了,卷耳方说出这事的,不过她们一
定服毒在先,你不见她写临死一刻前吗?假使她早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死了。”可玉听了这话,沉痛极了,不禁又
大哭起来。这时阿二车夫站在旁边,瞧着他们四个人哭哭啼啼的闹了一会,却闹出卷耳小姐就是秦老爷的女儿来了,心
中倒给阿金姐捏了一把冷汗,以为这场官司,比小红的一定要闹得更大了。若花见阿二抓头不耐烦神气,因收束泪痕,
劝可玉道:“事已如此,哭亦无用,还是快跟着阿二一同去吧!”可玉被她提醒,便站了起来,把鹃儿鸡心和来字以及
慧娟遗笔,小棣绝笔统统藏好。一面对若花道:“我想这两个孩子死得这般可怜,意欲给他们送到乐园殡仪馆去成殓,
你的意思怎样?”
若花道:“我当然赞成,但是过去的事情你也别再太伤心了,自己身子也要紧呀!这事我给你去办吧!”可玉道: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好劳动?”若花道:“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万不好过度伤心,那么我们一同去吧。”叶氏道:
“小红!鹃儿既是我的外甥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姊了,况且表少爷待我们这样大恩,你也该一同去送送的。”可玉道:
“小红你妈既是慧娟的妹妹,那么我们也都成了亲戚,我瞧你妈年纪也有些了,以后不用再去作工,就住在我家料理料
理事情,况且你太太有了喜,也正需要人手哩!”若花道:“不错!等会你妈也一道去好了。”叶氏小红一听,连连道,
可玉又叫佩文喊两部汽车,自己和若花一辆,阿二坐在汽车夫隔壁,一辆小红和叶氏坐。佩文送到弄堂口,瞧汽车没了
影儿,方才回进屋子里去。
第十五回
殡仪馆中惊办合卺酒
茜纱窗下酸提木石缘
小红坐在车上,一路暗暗的想,小棣对我不是很多情吗?现在怎么竟会和卷耳一道死呢?我真想不到卷耳就是自己的姨母表姊妹,我的姨母生了卷耳,不到一星期就死了。我的妈妈又
早年死了爸爸,姨母和妈妈的身世,真是一对可怜虫。不料下一代我和卷耳也是一双薄命人哩!卷耳现在是死了,我虽
然不曾死,但我是被袁士安奸污了,等于也死了一半。一时又想起小棣,倘使他尚在人世,还要爱我的话,可怜我已身
非完璧,就是服侍他终身,我心中也非常对他不住,我情愿苦了自己,不愿嫁给他的。现在他竟是死了,剩下我这孤零
零不完全的躯壳,想起来我也真恨不得立刻和他们同死来得干净。……想到这里,那泪忍不住滚滚掉下来。叶氏见她这
个模样,因絮絮问道:“你在贝叶里时候,难道不曾见过表少爷吗?”小红若有所失的神气,定住了眸珠,怔怔道:
“他是死了,我也不要做人了,妈还要问他什么呢?”
叶氏吃了一惊,暗想,莫不是小红和小棣少爷也有很深厚的爱情吗?因淌泪劝道:“他死了当然伤心,但你为什么
也不要做人了,你不要做人,叫我又怎样好呢?况且他的死并不是为了你,虽然他待我们好,我们心里记惦着也就是了,
你若为了他死,你也死,怕表少爷心中也不安枕吧!”说着,竟呜呜咽咽哭起来。小红见妈哭了,这才清醒过来,拿手
帕拭去了妈的眼泪,安慰她道:“妈妈!你不用伤心,老爷和我们不是已认作亲戚了吗?叫妈住到他的家里,那么妈妈
也可不再到工厂里去劳苦了。我因想起妈和姨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