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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包公案(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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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假奶婆借宿成好情 小婢女露言陷鱼沼
  话说有张英者,赴任做官,夫人莫氏在家,常与侍婢爱莲同游华严寺。
  广东有一珠客邱继修,寓居在寺,见莫氏花容绝美,心贪爱之。次日,乃妆作奶婆,带上好珍珠,送到张府去卖。莫氏与他买了几粒,邱奶婆故在张府讲话,久坐不出。时近晚来,莫夫人道:“天色将晚,你可去得。”邱奶婆乃去,出到门首复回来道:“妾店去此尚远,妾一孤身妇人,手执许多珍珠,恐遇强人暗中夺去不便,愿在夫人家借宿一夜,明日早去。”莫氏允之,令与婢爱莲在下床睡。一更后,邱奶婆爬上莫夫人床上去道:“我是广东珠客,见夫人美貌,故假妆奶婆借宿,今日之事乃前生宿缘。”莫夫人以丈夫去久,心亦甚喜。自此以后,时常往来与之奸宿,惟爱莲知之。
  过半载后,张英升任回家。一日,昼寝,见床顶上有一块唾干。问夫人道:“我床曾与谁人睡?”夫人道:“我床安有他人睡。”张英道:“为何床上有块唾干?”夫人道:“是我自唾的。”张英道:“只有男子唾可自下而上,妇人安能唾得高?我且与你同此睡着,仰唾试之。”张英的唾得上去,夫人的唾不得上。张英再三追问,终不肯言。乃往鱼池边呼婢爱莲问,爱莲被夫人所嘱,答道:“没有此事。”张英道:“有刀在此。你说了则罪在夫人,不说便杀了你,丢在鱼池中去。”爱莲吃惊,乃从直说知。张英听了,便想要害死其妻,又恐爱莲后露丑言,乃推入池中浸死。
  本夜,张英睡至二更,谓妻道:“我睡不着,要想些酒吃。”莫氏道:“如此便叫婢去暖来。”张英道:“半夜叫人暖酒,也被婢女所议。夫人你自去大埕中取些新红酒来,我只爱吃冷的。”莫氏信之而起。张英潜蹑其后,见莫氏以机子衬脚向埕中取酒,即从后提起双脚推入酒埕中去,英夏入房中睡。有顷,谅已浸死,故呼夫人不应,又呼婢道:“夫人说她爱吃酒,自去取酒,何许多时不来,叫又不应,可去看来。”众婢起来,寻之不见,及照酒埕中,婢惊呼道:“夫人侵死酒埕中了。”张英故作慌张之状,揽衣而起,惊讶痛悼。
  次日,请莫氏的兄弟来看入殓,将金珠首饰锦绣衣服满棺收贮。因寄灵柩于华严寺,夜令二亲随家人开棺,将金珠首饰锦绣衣服尽数剥起。次日,寺僧来报说,夫人灵柩被贼开了,劫去衣财。张英故意大怒,同诸舅往看,棺木果开,衣财一空,乃抚棺大哭不已,再取些铜首饰及布衣服来殓之。因穷究寺中藏有外贼,以致开棺劫财,僧等皆惊惧无措,尽来磕头道:“小僧皆是出家人,不敢作犯法事。”张英道:“你寺中更有何人?”僧道:“只有一广东珠客在此寄居。”英道:“盗贼多是此辈。”即锁去送县,再补状呈进。知县将继修严刑拷打一番,勒其供状,邱继修道:“开棺劫财,本不是我;但此乃前生冤债,甘愿一死。”即写供招承认。
  那时包公为大巡,张英即去面诉其情,嘱令即决继修以完其事,便好赴任。包公乃取邱继修案卷夜间看之,忽阴风飒飒,不寒而栗。自忖道:莫非邱犯此事有冤?反复看了数次,不觉打困,即梦见一丫头道:“小婢无辜,白昼横推鱼沼而死;夫人养汉,清宵打落酒埕而亡。”包公醒来,乃是一梦。
  心忖道:此梦甚怪。但小婢、夫人与开棺事无干,只此棺乃莫夫人的。明日且看何如。次日,吊邱继修审道:“你开棺必有伙伴,可报来。”继修道:“开棺事实不是我;但此是前生注定,死亦甘心。”包公想:那夜所梦夫人酒埕亡之联,便问道:“那莫夫人因何身亡?”继修道:“闻得夜间在酒埕中浸死。”包公惊异与梦中言语相合,但夫人养汉这一句未明,乃问道:“我已访得夫人因养汉被张英知觉,推入酒埕浸死。今要杀你甚急,莫非与你有奸么?”继修道:“此事并无人知,惟小婢爱莲知之。闻爱莲在鱼池浸死,夫人又已死,我谓无人知,故为夫人隐讳,岂知夫人因此而死。必小婢露言,张英杀之灭口。”包公听了此言,全与梦中相符,知是小婢无故屈死,故阴灵来告。
  少顷,张英来相辞,要去赴任。包公写梦中的话递与张英看,英接看了,不觉失色。包公道:“你闺门不肃,一当去官;无故杀婢,二当去官;开棺赖人,三当去官。更赴任何为?”张英跪道:“此事并无人知,望大人遮庇。”
  包公道:“你自干事,人岂能知!但天知地知你知鬼知,鬼不告我,我岂能知?你夫人失节该死,邱继修奸命妇该死,只爱莲不该死。若不淹死小婢,则无冤魂来告你,官亦有得做,丑声亦不露出,继修自合就死,岂不全美!”
  说得张英羞脸无言。是秋将邱继修斩首,即上本章奏知朝廷,张英治家不正,杀婢不仁,罢职不叙。
  二十七 隔墙贼劫财坑店主 宋商客认银报仇冤
  话说江西南昌府有一客人,姓宋名乔,负白金万余两往河南开封府贩卖红花,过沈丘县寓曹德克家。是夜,德克备酒接风,宋乔尽饮至醉,自入卧房,解开银包,秤完店钱,以待明日早行。不觉间壁赵国桢、孙元吉一见就起谋心,设下一计,声言明日去某处做买卖。次日,跟乔来到开封府,见乔搬寓龚胜家,自入城去了。孙、赵二人遂叩龚胜门叫:“宋乔转来。”胜连忙开门,孙赵二人腰间拔出利刀,捉胜要杀,胜急奔入后堂,喊声:“强人至此!”往后走出。国桢、元吉将乔银两一一挑去,投入城中隐藏,住东门口。
  乔回龚宅,胜将强盗劫银之事告知,乔遂入房看银,果不见了。心忿不已。暗疑胜有私通之意,即具状告开封府。包公差张千、李万拿龚胜到厅,审问道:“这贼大胆包身,通贼谋财,罪该斩首。”吩咐左右拷打一番。龚胜哀告:“小人平生看经念佛,不敢非为。自宋乔入家,即刻遭强盗劫去银两,日月三光可证。小人若有私通,粉身碎骨亦当甘受。”包公听了,喝令左右将胜收监,密探消息,一年无踪。包公沉吟道:“此事这等难断。”自己悄行禁中,探龚胜在那里如何。闻得胜在禁中焚香诵经,一祝云:“愿黄堂功业绵绵,明伸胜的苦屈冤情”;二祝云:“愿吾儿学书有进”;三祝云:“愿良天保佑我出监,夫妇偕老。”包公听了自思:此事果然冤屈。又唤张千拘原告客人宋乔来审:“你一路来可在何处住否?”乔答道:“小人只在沈丘县曹德克家歇一晚。”包公听了此言退堂。次日,自扮南京客商,径往沈丘县投曹德克家安歇,托买毡套,凡遇酒店进去饮酒,已经数月。
  忽一日,同德克往景宁桥买套,又遇店吃酒,遇着二人亦在店中饮酒,那二人见德克来,与他拱手动问:“这客官何州人氏?”克答道:“南京人氏。”二人遂与德克笑道:“如今赵国桢、孙元吉获利千倍。”克道:“莫非得了天财?”那二人道:“他两人去开封府做买卖,半月间,捡银若干。
  就在省城置家,买田数顷,有如此造化。”包公听了心想:宋乔事必是这二贼了。遂与德克回家,问及方才二人姓甚名谁。克道:“一个唤作赵志道,一个唤作鲁大郎。”包公记了名字。次日,唤张千收拾行李回府,复令赵虎带数十匹花绫锦缎,径往省城借问赵家去卖。赵虎入其家,国桢起身问:“客人何处?”虎道:“杭州人,名松乔。”桢遂拿五匹缎来看,问:“这缎要多少价?”松乔道:“五匹缎要银十八两。”桢遂将银锭三个,计十二两与讫。元吉见国桢买了,亦引松到家,仍买五匹,给六锭银十二两与之。虎得了此银,忙奔回府报知。
  包公将数锭银吩咐库吏藏在匣中,与别锭银同放在内,唤张千拘宋乔来审。乔至厅跪卜,包公将匣内银与乔看,乔亦认得数锭云:“小的不瞒老爷说,江西银子青丝出火,匣内只有这几锭是小人的,望老爷做主,万死不忘。”
  包公唤张千将乔收监,急差张龙、李万往省城捉拿赵国桢、孙元吉,又差赵虎往沈丘县拘赵志道、鲁大郎。至第三日,四人俱赴厅前跪下,包公大怒道:“赵国桢、孙元吉,你这两贼全不怕我,黑夜劫财,坑陷龚胜,是何道理?
  罪该万死,好好招来。”  孙、赵二人初不肯招认,包公即唤志道、大郎道:“你说半月获利之事,今日敢不直诉!”那二人只得直言其情。桢与元吉俯首无词,从直供招。包公令李万将长枷枷起,捆打四十;唤出宋乔,即给二家家产与乔;发出龚胜,赏银回家务业;又发放赵、鲁二人回去;吩咐押赵国桢、孙元吉到法场斩首,自此民皆安堵。
  二十八 叶广妻惹奸招窃贼 吴外郎备银露赃物
  话说河南开封府阳武县有一人,姓叶名广,娶妻全氏,生得貌似西施,聪明乖巧,居住村僻处,正屋一间,少有邻舍。家中以织席为生,妻勤纺绩,仅可度活。一日,叶广将所余银只有数两之数,留一两五钱在家,与妻作食用纺绩之资,更有二两五钱往西京做些小买卖营生。
  次年,近村有一人姓吴名应音,年近二八,生得容貌俊秀,未娶妻室,偶经其处,窥见全氏,就有眷恋之心,随即根问近邻,知其来历,陡然恩忖一计,即讨纸笔写伪信一封,入全氏家向前施礼道:“小生姓吴名应,去年在西京与尊嫂丈夫相会,交契甚厚。昨日回家,承寄有信一封在此,吩咐自后尊嫂家或缺用,某当一任包足,候兄回日自有区处,不劳尊嫂忧心。”全氏见吴应生得俊秀,言语诚实,又闻丈夫托其周济,心便喜悦,笑容满面。
  两下各自眉来眼去,情不能忍,遂各向前搂抱,闭户同衾。自此以后,全氏住在村僻,无人管此闲事,就如夫妻一般,并无阻碍。
  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叶广在西京经营九载,趁得白银一十六两,自思家中妻单儿小,遂即收拾回程。在路晓行夜住,不消几日到家,已是三更时分。叶广自思:住屋一间,门壁浅薄,恐有小人暗算,不敢将银拿进家中,预将其银藏在舍旁通水阴沟内,方来叫门。是时其妻正与吴应歇宿,忽听丈夫叫门之声,即忙起来开门,放丈夫进来。吴应惊得魂飞天外,躲在门后,候开了门潜躲在外。全氏收拾酒饭与丈夫吃,略叙久别之情。食毕,收拾上床歇宿。全氏问道:“我夫出外经商,九载不归,家中极其劳苦,不知可趁得些银两否?”叶广道:“银有一十六两,我因家中门壁浅薄,恐有小人暗算,未敢带入家来,藏在舍旁通水阴沟内。”全氏听了大惊道:“我夫既有这许多银回来,可速起来收藏在家无妨。不可藏于他处,恐有知者取去。”
  叶广依妻所言,忙起出外寻取。不防吴应只在舍旁窃听叶广夫妻言语,听说藏银在彼,即忙先盗去。叶广寻银不见,因与全氏大闹,遂以前情具状赴包公案前陈告其事。
  包公看了状词,就将其妻勘问,必有奸夫来往,其妻坚意不肯招认。包公遂发叶广,再出告示,唤张千、李万私下吩咐:“汝可将告示挂在衙前,押此妇出外枷号官卖,其银还他丈夫,等候有人来看此妇者,即使拿来见我,我自有主意。”张李二人依其所行,押出门外将及半日,忽有吴应在外打听得此事,忙来与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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