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9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向墙上刺去。睁大气愤的眼睛不住地说:“他妈的!嗨!义愤填膺!嗨!该下地狱!安茹佬该死!杀死安茹佬!”
“杀死安茹佬!”的喊声响彻全城,就如以色列的母亲们的喊声响彻拉马城一样。
这时候亨利却不见了。
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他一言不发地偷偷溜出房间去找卡特琳。这位王太后在一些日子以来有点被人忽略了,可是她
表面上不动声色,事实上却正在以佛罗伦萨人的敏锐洞察力,在等待好时机,以推行她自己的政治主张。
亨利进来时,她正半躺在一张大扶手椅里默默沉思。她的两颊发黄而肥胖,眼睛炯炯有光而眼神凝定,两手胖乎乎
的而颜色苍白,看来她更像一尊在沉思的腊像,而不像一个活人在沉思。
亨利进来以后,还浑身充满愤怒和仇恨,就毫无保留地把弗朗索瓦逃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她。那尊腊像立刻像
醒了过来似的,虽然这个觉醒的动作也不过仅限于她把身体更深地埋在扶手椅里,而且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亨利说道:“母后,您听了这消息,也不惊喊一声?”
卡特琳问道:“为什么要惊喊,我的儿子?”
“怎么!您的儿子的逃跑在您看来并不算是一桩具有威胁性的、应严加惩处的弥天大罪吗?”
“我亲爱的儿子,自由比王冠更可贵,您记得吗,当您快要得到王冠的时候,我也曾劝过您逃走。”
“母后,他这样做是侮辱我。”
卡特琳耸了耸肩膀。
“母后,他这样做是冒犯我。”
卡特琳说道:“不,他不过是逃走而已。”
亨利说道:“原来您是这样来支持我的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
“我的意思是人一老,感情也就淡薄了。我的意思……”
他停了下来。
卡特琳像往常一样平静地问:“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您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
卡特琳越来越冷淡地说:“您弄错了。您是我最爱的儿子,亨利。不过您埋怨的那个也是我的儿子。”
亨利生气地说:“不要提起这种母爱了,夫人。我们都知道这种母爱有什么价值。”
“唔!您应该比别人更知道它的价值,我的儿子;因为对您而言,我的母爱总变成了溺爱。”
“既然您感到后悔,您就后悔吧。”
卡特琳说道:“我早就觉得我们会落到这种地步,我的儿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保持沉默的原因。”
亨利说道:“再见吧,夫人,再见。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了,既然连我的母亲也不同情我,我就要去找另一些顾问,
他们会支持我的愤恨,会告诉我怎样去进行这场斗争的。”
佛罗伦萨女人十分冷静地说:“去找吧,我的儿子。祝愿您的顾问们得到天主的启示,因为他们要能帮助您摆脱困
境,没有天主的帮助可不行。”
她让他走了,没有作一下手势或者说一句话来挽留他。
亨利再说一遍:“再见,夫人。”
走到门口附近,他停了下来。
王太后说道:“亨利,再见。我只想再说一句话,但我并不是在给您出主意,我的儿子;您并不需要我,这我知道
;不过您必须劝告您的顾问们在给您出主意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在将他们的主意拿去实施以前,更要详加考虑。”
亨利立刻抓住母亲的这句话避免同母亲各走极端,问道:“好的,因为情况很严重,对吗,夫人?”
卡特琳抬起双眼望着天空,一字一顿地说:“严重,很严重,亨利。”
国王震惊于母亲眼光中的恐怖表情,立刻走回她的身边。
“谁把他抢走的?您知道吗,母后?”
卡特琳设有回答。
亨利又说:“我以为是那些安茹佬。”
卡特琳微微一笑,巧妙地暗示她的高超而机警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压倒别人。
她重复一遍:“安茹佬?”
亨利说道:“您不相信?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卡特琳又耸了耸肩膀,说道:“别人这样想,可以;可是您,我的儿子,不应这样想。”
“怎么,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请您解释清楚,我求求您。”
“我解释又有什么用?”
“您一解释我就头脑清楚了。”
“算了吧,亨利,我只是一个说话颠三倒四的老太婆,我唯一的能耐就是忏悔和祈祷。”
“不,说吧,说吧,母后,我洗耳恭听。啊!您仍然是,永远是我们的灵魂,清说吧。”
“不必了,我的想法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谁还相信上了年纪的人的话。老太婆卡特琳在她这种年龄还能说出中
听的话来!算了吧,我的儿子,不可能了。”
亨利说道:“好吧,母后。您尽管拒绝帮助我,不肯助我一臂之力,可是您等着瞧吧,在一个钟头之内,无论您是
否赞同,我都要把在巴黎的全部安茹人吊死。”
卡特琳像聪明人听到非常荒唐可笑的话似的叫起来:“怎么!把所有的安茹人全部吊死!”
“是的,一点不错,吊死,杀死,砍死,烧死他们。在我说话这会儿,我的亲信们已经走遍全城去打断这些恶鬼、
强盗、叛逆的骨头了!”
卡特琳被当前的严重局势激动了,她大声说:“这班胡涂虫,他们不应这样做。
他们这样做会毁掉他们自己,这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会把您一起连带毁掉。“
“怎么会?”
卡特琳喃喃地说:“真是盲目!难道国王们永远都是长了眼睛看不见的吗?”
她合拢双手。
“国王之所以是国王,就因为他们能对侮辱他们的行为采取报复,在这样情况下他们的报复是正义的行动,像我遇
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整个法兰西都会起来保卫我的。”
佛罗伦萨女人喃喃地说:“疯子,痴子,孩子。”
“为什么?怎么会的?”
“您认为他们可以不流大量的血,就能杀死、烧死、吊死像比西、昂特拉盖、利瓦罗、里贝拉克那样的人吗?”
“流大量的血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杀死他们就行。”
“是的,一点不错,只要能杀死他们就行。请您把他们的尸首抬来给我看吧,我就会说您做得对。可惜您的人杀死
的不了他们,人们却会为他们举起反叛的旗帜,会把出了鞘的剑放到他们手上,而为了像弗朗索瓦这样的主子,他们本
来是不敢拔剑出鞘的。由于您的行为欠考虑,他们能为自卫而把剑拔出来了,整个法兰西都会起来,不是保卫您,而是
反对您。”
亨利大喊起来:“难道我就不惩罚犯上作乱的人,我害怕,我退缩吗?”
卡特琳皱起眉头,用银牙咬紧她的涂了口红的薄嘴唇,说道:“有人说过我胆小怕事吗?”
“可是,如果真是安茹佬干的,他们就应受到惩罚,母后。”
“是的,要真是他们的话,可惜不是他们。”
“如果不是弟弟的亲信干的,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不是您弟弟的亲信干的,因为您的弟弟根本没有朋友。”
“那么是谁”
“他们是您的敌人,您的其中一个敌人。”
“谁?”
“唉!我的儿呀,您知道得很清楚,您只有一个敌人,就像您的哥哥查理一样,只有一个敌人,就像我自己一样,
只有一个敌人,翻来覆去都是这个敌人。”
“您的意思是说,亨利。德。纳瓦拉?”
“是的,亨利。德。纳瓦拉。”
“他不在巴黎!”
“哼!您知道谁在巴黎,谁又不在巴黎?您能知道些什么?您有耳有目吗?您周围的人有能看能听的人吗?没有,
你们都是聋子,你们都是瞎子。”
亨利又说一遍:“亨利。德。纳瓦拉!”
“我的儿呀,每当您遇到不如意事,每当您遇到不幸,每当灾祸落到您的头上,您不知道是谁造成的,不必调查,
不必犹豫,这一切都没有用。亨利,您就大声嚷嚷:”这是亨利。德。纳瓦拉干的,‘您就说对了……啊!这个人!…
…这个人,您知道吗?他是天主悬挂在瓦卢瓦家族头上的一把利剑。“
“您的意见是叫我撤销攻击安茹人的命令吗?”
卡特琳大声说:“马上撤销,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一秒钟也不能耽搁。赶快行动,也许已经来不及了;奔去撤销这
些命令吧,否则您就完了。”
她一把抓住儿子的臂膀,用难以相信的气力把他推了出去。
亨利冲出卢佛宫,到处寻找他的朋友。
可是他只找到了希科,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在沙地上画着地图。
六十三希科与王太后的看法不谋而合,国王也同意他们的意见
亨利认出这人确是希科,只见他专心致志更甚于阿基米德,仿佛就是巴黎遭到袭击,他也无意回头张望一下。
国王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喝道:“喂!坏蛋,你就这样来保卫你的国王吗?”
“保卫国王,我自有上策。”
国王叫道:“什么上策,你这个懒骨头!”
“我坚持我的上策,我能够证明这一点。”
“我倒很想知道你是怎样证明的。”
“这事易如反掌:首先,我们做了一件大蠢事,我的圣上,一件愚不可及的大蠢事。”
“我们做了什么事?”
“做我们正在做的事。”国王吃了一惊,心中为希科和王太后的意见不谋而合,为他们洞察事理的敏锐头脑感到惊
骇,他喊了一声:“啊!”
希科继续说:“你的那些朋友正在城里到处大叫大嚷‘杀死安茹佬’,可我琢磨再三,觉得并没有什么凭证可以确
认这事是安茹人干的。你的朋友们这样闹得满城风雨,只会引起一场小小的内战,这正是德。吉兹一伙想干而又未能得
逞的事。
你瞧,亨利,眼下无非两种结果:第一种,你的朋友都死于非命,那你一定会伤心落泪,而我坦白承认,我是毫不
在乎的;第二种,你的朋友把安茹人悉数赶出了巴黎,对此你肯定会感到不乐意,而对那位亲爱的安茹先生可是遂心如
意,正中下怀呢!“
国王听到这里,不禁叫道:“见鬼!你确信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切仍不能使我明白你赖在这块石头上做什么。”
“我正在做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我的孩子。”
“什么事?”
“我在地上画了几个省份的轮廓,你的弟弟将在这些省份挑起叛乱。我还估计了一下这些省份能为叛乱提供多少兵
力。”
国王叹道:“希科啊,希科,我的周围难道只有不祥之鸟在鸣叫吗?”
希科回答:“夜深才听见猫头鹰的歌声,我的孩子,因为不到时辰它不会开口。
小亨利,眼下天昏地暗,风雨如晦,白天如同黑夜,故而我也要哼上几句你应当倾听的曲儿。请看吧!“
“看什么?”
“看看我画的地图,你自己判断吧。先来瞧瞧安茹省,它形状像块小馅饼。你的兄弟就在那里潜身避难,所以我头
一个就把它画出来。你看见了吧?你的犬猎队队长蒙梭罗和你的朋友比西正要到那里去指挥和领导呢,如果这个省指挥
和领导有方的话,仅安茹一省,就能为我们——我说我们,就是指你的胞弟——提供一万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