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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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塔克' 注' 笔下的英雄,我敬佩不已的青年昂蒂奥舒斯那样,决不吐露爱情,为爱而死,绝无怨言。对,我将沉默!
对,我曾经与当代所有英雄好汉浴血奋战过;我曾经使勇敢的克里荣在我面前放下武器,让我任意主宰他的生命;对,
我要把痛苦埋藏在心里,就像赫尔克勒斯一次也不让巨人安泰接触大地母亲' 注' 那样。不,既然人们誉我为像克里荣
那样的英雄,还有什么能难倒我比西的?英雄们能办到的,我也能办到。”
想到这里,他那紧紧揪住胸膛的手松开了,他擦去额头的汗,缓缓地走向大门;他正要挥拳使劲地砸挂在门上的壁
毯,但马上命令自己要耐心沉着。于是,他压住心头的怒火。嘴角挂着微笑,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在路上,他遇见了安茹公爵先生,他把头扭开去。因为他觉得,以他那坚强的性格,决不可能对这位自称是他朋友
而又无耻地背叛他的人面带微笑,或者彬彬有礼。
亲王走近他时,招呼了他一声,但比西头也没回。
回到家里,比西把剑放在桌上,把匕首从鞘中拔出,自己解开紧身短上衣和大衣的搭扣,坐进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里,
把头靠在装饰椅背的盾形家徽上。
手下人见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以为他要歇一会儿,便走开了。比西没有睡觉,他在沉思默想。
他就这样呆了好几个小时,丝毫也未注意到卧室的另一头也坐着一个人,这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好奇地观察着
他,好像是在等待着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就同他开始谈话。
最后,比西打了一个寒噤,眼珠闪动起来,对面观察他的那个人仍然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伯爵的牙齿捉对儿厮打起来,两臂僵直,脑袋像铅似的沉重,沿着椅背耷拉到肩上。
这时候,那个观察他的人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
他说道:“伯爵先生,您发烧了。”
伯爵抬起头,脸色因高烧而变得绯红。
他说道:“啊,是你,雷米。”
“是的,我在这儿等您,伯爵。”
“在这儿等我干什么?”
“因为您在使人伤心的地方,是不能久留的。”
比西握起年轻医生的手,说道:“谢谢,我的朋友。”
雷米双手握着比西的手,感到这只令人望而生畏的手,如今变得和孩子的手一样软弱无力。他不由得感情冲动起来,
怀着敬意将这只手贴在自己的心窝上。
他说道:“瞧,伯爵先生,现在的问题在于弄清楚,您是否想这么呆下去:您要是想让发烧来征服您,打垮您,那
您就站在这儿好了。如果您想制眼热病,那就快躺到床上,找一本好书,从中汲取榜样和力量。”
伯爵此时在尘世间只有唯命是从,于是他就从命了。
就这样,他的朋友们来看望他时,他一直躺在床上。
第二天整整一天,雷米未离比西床头一步,他作为医生担负着治疗比西肉体和灵魂的双重责任;他用解热剂对付前
者,用好言相慰对付后者。
可再过了一天,即德。吉兹来到卢佛宫的那一天,比西发现雷米不见了。
比西心想:“他厌烦了,这很自然!可怜的孩子!他应该渴望新鲜空气,渴望和煦的阳光和明媚的春光。而且热尔
特律德肯定在等待着他,热尔特律德虽说是个侍女,可她热恋着他……一位真心相爱的侍女,比虚情假意的王后还要珍
贵。”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雷米始终没有露面。而正因为他杏无音讯,比西才更想他,他等待这可怜的孩子都等得不耐烦
了。
他嘀嘀咕咕道:“噢!我还以为人是知恩必报的呢,我还相信友谊呢!不,从今以后我什么也不相信了。”
傍晚时分,大街小巷开始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杂的喧闹声。夜幕降临时,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比西听见候见厅传来一阵高声的说话声。
一名仆人惊慌失措地跑来了。
他说:“大人,安茹公爵驾到。”
比西皱起了眉头,心想他的主人居然还会关心他,而他对这位主人早已不齿,因而也就无意讲究礼节了。他只说了
一句:“让他进来吧。”
公爵进来了。比西的房间没有一丝亮光,心灵受到创伤的人都喜爱黑暗,因为黑暗使他们充满遐想。
公爵说道:“你这里大暗了,比西,这样会使你郁郁不乐的。”
比西毫不理睬,他心中的厌恶之情使他不愿开口。
公爵继续说:“你病得很重吗?连话也说不动了吗?”
比西喃喃地应了一句:“事实上我是病得很重,大人。”
公爵说:“那么你是因为病了,所以才两天没有在我的宫里露面啦?”
比西说:“是的,大人。”
亲王对比西寥寥数语的回答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了两三圈;他看了看黑暗中依稀可辨的雕像,
摸了摸披在上面的布。
公爵说道:“你住得不错,比西起码给我的印象不坏。”
比西没有回答。
公爵对他的侍从们说:先生们,到隔壁房间去吧,可怜的比西病得很重。啊,为什么没有请米隆大夫来?对比西来
说,叫国王的御医来治病丝毫不能算过分。“
比西的一个侍从摇了摇头,公爵看见了这个动作。
公爵几乎有点巴结地问道:“瞧,比西,你心情不好?”
伯爵答道:“我不知道。”
公爵走近比西。他此时就像那些遭到拒绝的情人一样,越是受到冷遇,越是挺着脸皮上前讨好。
他说道:“好吧!告诉我吧,比西。”
“我跟您说什么呢,大人?”
他压低嗓门说:“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谁能对亲王们生气呢?那是毫无益处的。”
公爵哑口无言。
这下轮到比西开腔了:“我们在浪费时间,大人,还是开门见山说说您的来意吧。”
公爵看了看比西。
比西用令人难以置信的生硬口吻说:“您需要我,对吗?”
“啊!德。比西先生。”
“哎!我再说一遍,您无疑是需要我。您以为我会相信您是出于友情而来探望我的吗?不!见鬼。因为您不爱任何
人。”
“噢!比西,你也对我说这种话!”
“好了,别提这些了。说吧!大人,您需要什么?一个人既然属于亲王,即使亲王伪装到称你为朋友,你也只好感
谢他的伪装,而且为他而作出牺牲,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您说吧。”
公爵脸涨得通红,幸好他站在黑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说道:“我并不需要你什么,比西,你认为我这次来访怀有私心,你完全弄错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叫你和我
一起到城里转转,因为今天天气很好,而且今晚整个巴黎,都为神圣联盟进行签名而激动万分。”
比西又看了看公爵。
他说道:“您不是有奥利里陪您吗?”
“他只不过是一个琴师。”
“啊!大人!您太把他贬低了,我相信他能在您的身边完成别的职能。而且,除了奥利里,您还有十多个侍从官,
我都听见他们的佩剑赶在我的候见厅的细木护壁板上的声音了。”
这时,门帘慢慢掀起来。
公爵傲慢地问道:“谁?谁胆敢未经汇报就擅入我所在的房间?”
一个人庄严地走进了房间,他镇静自若地说道:“是我,雷米。”
公爵问:“雷米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答道:“雷米,大人,是一位医生。”
比西说道:“雷米不仅是一个医生,大人,他还是一位朋友。”
公爵受到讽刺,悻悻地说了一句:“啊!”
比西一面挣扎着准备起床,一面问:“你听到大人的吩咐了吗?”
“是的,他想让您陪他到城里转转。可是……”
公爵问:“可是什么?”
奥杜安老乡答道:“可是您不能陪他去,大人。”
弗朗索瓦一听,不由叫道:“为什么?”
“因为外面太冷。大人。”
公爵对有人胆敢违抗他的旨意感到十分吃惊:“外面太冷?”
“是的,太冷。因为我要对德。比西先生的朋友们保证他的健康,我本人尤其要负责,我禁止他外出。”
比西并没有因此就不准备下床,可他的手碰到了雷米的手,雷米轻轻一捏,比西就明白了。
公爵说道:“好吧,既然他外出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就留在家里吧。”
亲王殿下心中大为不快,愤愤然向门口走了两步。
比西一动不动。
公爵又重新回到床前。
他说:“好,就这样,你不出去冒险了吧?”
比西说道:“您已经看到了,大人,大夫不许我出去。”
“比西,你应该请米隆大夫看一看,他是个好医生。”
比西说道:“大人,我更喜欢一个重视友情的医生,而不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医生。”
“那么,再见吧。”
“再见,大人。”
公爵闹哄哄地走了。
他出门以后。雷米一直目送他走出了公馆大门,然后立刻奔回到病人跟前。
他说道:“啊,大人,快起床吧,我请求您立刻起床。”
“起床干什么?”
“跟我去走一遭。这屋里太热了。”
“可你刚才对公爵说外面太冷了。”
“自从他一出去,气候就变了。”
比西坐起身来,奇怪地问:“变到什么程度?……”
奥杜安老乡答道:“变到现在我确信外面空气对你十分有益。”
比西说:“我不明白。”
“我给您喝的药水,您不是也弄不明白吗?可是您也按时服用了。好吧,快点!
起来吧。同安茹公爵外出是危险的,同医生出去倒有益于健康,这是我说的,您难道连我也不相信了呢?那么您就
应该辞退我了。“
比西说道:“走吧,既然你想要我出去。”
“必须出去。”
比西起床,他脸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
雷米说道:“您脸色苍白得很有意思,变成一个俊俏的病人了。”
“我们到哪里去?”
“到一个区去,我今天已经对那个区的空气分析过了。”
“分析结果怎样?”
“对您的病有特效,大人。”
比西穿上衣服。
他说道:“把我的帽子和我的剑给我。”
他戴上帽子,佩上剑。
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四十三瑞西厄娜街街名的来源
雷米扶着病人的胳膊,向左转,走进贝壳街,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城墙边。
比西说道:“真奇怪,你带我朝船夫谷仓沼泽地那边走,你说这个地区的空气好吗?”
雷米回答:“啊!先生,请您耐心一点,我们马上转过帕热万街,让过右边的粪便街,一直走进蒙马特尔街。您会
看见,蒙马特尔街是多么美丽的一条街!”
“你以为我不认识这条街吗?”
“好呀!您既然认识,再好没有了!我不必浪费时间介绍您看街上的美景了,我马上把您带到一条优雅的小街里去。
跟着我走吧,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事实上,他们越过了左边的蒙马特尔城门以后,再走了约两百步路,雷米就向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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