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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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颤抖,起先叫人简直听不清:“先生们,我相信天主平时对世事似乎无动于衷,充耳
不闻,只为的是要经常将眼光盯着我们,他表面上的沉默和无所谓的态度,只为的是有一天他要大发雷霆,改正一下人
类的疯狂野心所造成的混乱局面。”
公爵的开场白就跟他的性格一样,叫人无法捉摸,因此每个人都在等待他说得清楚一点,以便对他的思想表示反对
或者赞成。
公爵的声音比较安定下来了,他继续说:“我也一样,我在盯着这世界,我的眼力不够,不能看遍每个角落,我只
能注视着法兰西。我在这个王国里看见些什么?我看见的是基督的圣教会从它的庄严的根基上动摇了,天主的忠仆四分
五散,被放逐出家园。于是我探测一下二十年来异端邪说所造成的深渊,我发现这些学说借口能更有效地到达天主那里,
破坏了人们的信仰,因此我的灵魂如同先知的灵魂一样,充满了痛苦。”
听众里响起了一片赞叹声。公爵对教会所受的苦难表示了同情,这就等于向那些使教会吃苦的人宣战。
亲王继续说下去:“正在我万分痛苦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些虔诚的贵族,他们品德高尚而且格守祖
先传统,正在设法巩固这个摇摇欲坠的圣教会。
我向周围张望,我仿佛已经参预了最后审判,天主已将人分成两类:一类是被天主弃绝的人,一类是被天主选中的
人。我对第一类人十分厌恶,避之唯恐不及;对于天主选中的人,我要投进他们的怀抱。弟兄们,我就来了。“
希科低声说了一句:“阿门!”
他尽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因为当时鼓掌声和喝彩声震耳欲聋,即使他高声叫喊,也不会被人听见。
那三个洛林亲王向大伙儿作了一下手势,让大伙儿安静下来。然后最靠近公爵的红衣大主教走上前一步,向公爵问
道:“亲王,您是自愿参加我们的组织的吗?”
“完全自愿,先生。”
“是谁把这个神圣的秘密告诉您的?”
“是我的朋友,一位虔诚的教徒,德。蒙梭罗伯爵先生。”
吉兹公爵接下去说道:“现在,亲王殿下既是我们的人了,大人,请您劳驾对我们说说您准备为神圣联盟做些什么
吧。”
新入盟的亲王回答:“凡是罗马圣教会需要我做的,我都愿意服务。”
希科自言自语:“他妈的!凭我灵魂发誓,这些人躲在这里谈这些事,真是愚蠢透顶。为什么他们不向我的显赫的
君主亨利三世老老实实地陈明这一切呢?这一切都十分符合他的心意。什么迎圣游行呀,苦行呀,像罗马那样根绝异端
呀,像弗郎德勒和西班牙那样火烧异教徒呀,都合他的胃口。因为对这位善良的君主来说,这是唯一能使他生儿育女,
保有后嗣的办法。见鬼!我真想走出神工架子,也去申请参加组织,安茹亲王刚才的那番话,实在使我太感动了!继续
说下去吧,圣上的难兄难弟,高贵的蠢材,继续说下去吧!”
说也奇怪,安茹公爵果真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继续说下去了:“可是,教会的利益并不是贵族的唯一目标,我认
为应该另有一个目标。”
希科说道:“好!我也是贵族,同我也有关系。说下去,安茹,说下去。”
吉兹红衣大主教说道:“大人,我们正在集中精神听殿下讲话。”
马延先生也说:“我们一边听,一边心中充满了希望。”
安茹公爵用不安的眼光向教堂昏暗的深处探索了一下,仿佛想弄明白他的心腹话是否会落入外人的耳朵。
蒙梭罗先生明白亲王的心意,他用一下微笑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使公爵放下心来。
安茹公爵说道:“我要详细说明一下。一个贵族想到自己对天主应尽的义务时,”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门,继续说道:“也应想到……”
希科提示他说:“也应想到他的君主,当然是这样的了。”
安茹公爵说道:“也应想到他的祖国,他应当自问,他的祖国是否真正享有它应得的荣耀和繁荣,因为一个好贵族
所享有的种种好处。首先来自天主,其次来自祖国,他是祖国的儿女。”
听众热烈地鼓掌。
希科说道:“还有国王呢?对这位可怜的君主,难道提也不提了?我还以为会像人们经常说的,刻在朱维西的金字
塔上的那句话:”天主,国王和女人‘呢!“
这时候安茹公爵突出的颧骨上已因兴奋而逐渐出现狂热的红晕,他继续说道:“我自问一下,我们称为法兰西的甜
蜜而美丽的祖国,是否享受了它应有的和平与幸福?我痛心地发现并没有。
“弟兄们,确实,我们的国家备受势均力敌的不同意志与不同势力的折磨,那是由于最上层的意志薄弱的缘故,最
上层当局忘记了‘要造福黎庶必须制服一切’这个原则,只在心血来潮时才想起这个原则,而且往往想得不是时候,以
致它的坚强有力的行动,得到的只是做坏事的结果;毫无疑问,国家的这种不幸,只能归罪于法兰西的国运多舛和君主
的昏庸。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其真正原因,或者我们仅仅作了一些怀疑,而灾难却是千真万确地存在的。我
认为灾难的根源,是法兰西对教会犯下的罪行,或者是国王身边的小人亵渎宗教的言行,而不是国王本身的言行。先生
们,在这两种情况中,我,作为教会和王室的忠仆,不得不同你们联合起来,因为你们正在千方百计地消灭异端,挫败
奸佞。先生们,这就是我加入联盟,愿意为联盟效劳的原因。”
希科惊愕地睁大着眼睛嘀起来:“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正如我起初所想的一样,他不是一头蠢驴,而是一只
狡猾的狐狸。”
安茹公爵的这一番表白,也许我们今天的读者会觉得冗长无味,那是因为这场政治风暴已经过去三个世纪的缘故,
当时的听众却觉得十分重要,大部分听众都挤到亲王身边,以便不漏却他的每一句话。因为公爵说话的意思越来越明显,
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了。
当时的景象十分奇妙:二十五至三十个听众,风帽都脱了下来,露出高贵、勇敢、生气勃勃的面容,闪耀着好奇的
神情,在唯一的一盏灯的照耀下,围成一圈。
他们身后高大的身影扩散到教堂的其余部分,仿佛这里发生的事与它们无关似的。
人群的中间,安茹公爵的脸色十分苍白,突出的颧骨遮蔽住深陷进去的眼睛,嘴巴一张开,就仿佛一个骷髅头咧开
嘴巴在狞笑。
吉兹公爵开口说道:“大人,我感谢殿下刚才发表的这番演说,我认为我应该告知殿下,这里出席的人,不仅忠于
殿下刚才宣布的原则,而且对殿下本人也忠贞不贰。如果殿下还有怀疑,会议的下面议程可以更有力地使殿下确信无疑。”
安茹公爵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时仍用不安的眼光环顾听众。
希科又嘀咕起来:“哎哟!除非我弄错了,否则我到目前为止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序幕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同它
相比,目前的演出,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亲王的眼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红衣主教,这时红衣主教说道:“大人,万一殿下仍然感到有点不大放心,我可以介
绍一下在场的几个人,我希望他们的名字能使殿下安心。这位是奥尼省的省长先生,小昂特拉盖先生,里贝拉克先生,
利瓦罗先生,他们都是殿下所熟识的忠勇双全的贵族。这位是主教代理官卡斯蒂荣先生,吕西尼昂男爵先生,克律斯先
生和勒克莱尔先生,他们都对殿下的英明果断确信不移,很高兴能够在殿下的领导下为解放圣教会和王权而奋斗。殿下
如肯俯允给我们发布命令,我们将感激不尽。”
安茹公爵忍不住面露骄色。这吉兹三兄弟平素那么自豪,向来不屈服于任何人,今天也对他臣服了。
马延公爵又说道:“大人。您出身王族而且英明果断,自然是神圣联盟的当然领袖,我们应当向您请示,怎样对付
我们刚才提起过的国王身边的奸佞。”
亲王的态度忽然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凡是弱者都爱拿这种态度来代替勇气,他回答说:“最简单不过了,田里长了
莠草,影响丰收,就要根除这些毒草。国王周围的人并非忠臣,而是些奸佞,他们会使国王声名狼藉,而他们的行为会
在法国和基督徒内部不断地造成丑闻”
吉兹公爵用阴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说得对。”
红衣主教说道:“而且我们是圣上真正的朋友,这些奸佞却阻止我们接近圣上,我们的职责和我们的出身都给了我
们这种权利。”
马延公爵突然说道:“让那些普通盟员,即那些联盟第一次成立就参加的人,去侍奉天主吧,既然他们肯侍奉天主,
也就肯为那些对他们宣讲天主教义的人服务。
我们干我们的事情。有人妨碍我们,他们顶撞我们,侮辱我们,经常对我们最敬仰的领袖表示不敬。“
安茹公爵满脸涨得通红。
马延继续说:“这班该死的败类是国王拿我们的钱养肥的,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留,我们每人负责
消灭一个吧。我们这儿一共三十个人,我们可以数一数。”
安茹公爵说道:“这想法很好,而且您已经完成您的任务了,马延先生。”
公爵说道:“已经干了的不算数。”
昂特拉盖说道:“把剩下的留给我们吧,大人,我负责干掉凯吕斯。”
利瓦罗说道:“我负责干掉莫吉隆。”
里贝拉克说道:“我负责熊伯格。”
公爵说道:“好!好!我们还剩下一个比西,我的勇敢的比西,他一个可以对付好几个人。”
其余的盟员齐声叫喊:“还有我们呢?还有我们呢?”
蒙梭罗先生向前走过去。
希科看见情况急转直下,不再笑了,自言自语道:“咳!王家犬猎队队长也要来分一怀羹了。”
希科弄错了。
蒙梭罗先生伸出手来说道:“先生们,我请大家静一静。我们都是英明果断的人,而我们害怕相互坦率地交谈。我
们都是聪明人,而我们总是环绕着愚蠢的顾虑兜圈子。先生们,我们勇敢一点吧,大胆一点吧,坦率一点吧。问题不在
国王亨利的那几个嬖幸,也不在于我们接近国王有困难。”
希科在神工架里睁大着眼睛,用左手装成听筒放在耳边以免漏掉他的每一句话,自言自语道:“快说!快说!我在
等着呢。”
蒙梭罗伯爵继续说:“我们大家所最关心的,先生们,是我们的无可奈何的处境。人家把一个国王强加给我们,而
这个国王是法国贵族所不能接受的;他整天只会祈祷,专制而无能,只会狂欢滥饮,浪费无度,为整个欧洲所讪笑,对
战争和艺术,他又极其吝啬。先生们,这样的行为,不能算是无知,也不能认作软弱,只能是疯狂。”
听众用死一般的静寂迎接王家犬猎队队长的讲话。他的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每个人的心,因为他刚才高声说出来的,
正是大家心里想说而不敢说出来的话,因而每个人都像听到了自己的回声似的战栗起来,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