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水浒全传-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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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办、虞候、伴当、养娘人等,簇着一乘轿子,轿子里面如花似朵的一个少年女子。那女子要看景致,不用竹席。那王庆好的是女色。见了这般标致的女子,把个魂灵都吊下来。认得那夥干办、虞候是枢密童贯府中人。当下王庆远远地跟着轿子,随了那夥人来到艮岳。那艮岳在京城东北隅,即道君皇帝所筑。奇峰怪石,古木珍禽,亭榭池馆,不可胜数。外面朱垣绯户,如禁门一般。有内相、禁军看守,等闲人脚指头儿也不敢踅到门前。那簇人歇下轿,养娘扶女子出了轿,迳望艮岳门内,袅袅娜娜,妖妖娆娆走进去。那看门禁军、内侍,都让开条路,让他走进去了。
原来那女子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杨戩的外孙。童贯抚养为己女,许配蔡攸之子,却是蔡京的孙儿媳妇了。小名叫做娇秀。年方二八。他禀过童贯,乘天子两日在李师师家娱乐,欲到艮岳游玩。童贯预先分付了禁军人役,因此不敢拦阻。那娇秀进去了两个时辰,兀是不见出来。王庆那厮,呆呆地在外面守着,肚里饥饿。踅到东街酒店里买些酒肉,忙忙地吃了六七杯,恐怕那女子去了,连帐也不算,向便袋里摸出一块二钱重的银子,丢与店小二道:〃少停便来算帐。〃王庆再踅到艮岳前,又停了一回,只见那女子同了养娘,轻移莲步,走出艮岳来。且不上轿,看那艮岳外面的景致。王庆踅上前去,看那女子时,真个标致。有混江龙词为证:
丰资毓秀,那里个金屋堪收。点樱桃小口,横秋水双眸。若不是昨夜晴开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肠断小梁州。芳芬绰约蕙兰俦,香飘雅丽芙蓉袖。两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钩。
王庆看到好处,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那娇秀在人丛里睃见王庆的相貌。
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那娇秀一眼睃着王庆风流,也看上了他。当有干办、虞候喝开众人,养娘扶娇秀上轿。众人簇拥着,转东过西,却到酸枣门外岳庙里来烧香。王庆又跟随到岳庙里。人山人海的挨挤不开。众人见是童枢密处虞候、干办,都让开条路。那娇秀下轿进香。王庆挨踅上前,却是不能近身。又恐随从人等叱咤,假意与庙祝厮熟,帮他点烛烧香。一双眼不住的溜那娇秀。娇秀也把眼来频睃。原来蔡攸的儿子,生来是憨呆的。那娇秀在家听得几次媒婆传说是真,日夜叫屈怨恨。今日见了王庆风流俊俏,那小鬼头儿春心也动了。当下童府中一个董虞候,早已瞧科。认得排军王庆。董虞候把王庆劈脸一掌打去,喝道:〃这个是什么人家宅眷!你是开封府一个军健,你好大胆!如何也在这里挨挨挤挤?待俺对相公说了,教你这颗驴头安不牢在颈上。〃王庆那敢则声,抱头鼠窜,奔出庙门来。噀一口唾,叫声道:〃啐!我直恁这般呆!癞虾蟆怎想吃天鹅肉!〃当晚忍气吞声,惭愧回家。谁知那娇秀回府,倒是日夜思想。厚贿侍婢,反去问那董虞候,教他说王庆的详细。侍婢与一个薛婆子相熟,同他做了马泊六,悄地勾引王庆,从后门进来。人不知,鬼不觉,与娇秀勾搭。王庆那厮喜出望外,终日饮酒。
光阴荏苒,过了三月。正是乐极生悲。王庆一日吃得烂醉如泥,在本府正排军张斌面前,露出马脚。遂将此事彰扬开去,不免吹在童贯耳朵里。童贯大怒,思想要寻罪过摆拨他,不在话下。
且说王庆因此事发觉,不敢再进童府去了。一日在家闲坐。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天气炎热。王庆掇条板凳,放在天井中乘凉。方起身入屋里去拿扇子,只见那条板凳,四脚搬动,从天井中走将入来。王庆喝声道:〃奇怪!〃飞起右脚,向板凳只一脚踢去。王庆叫声道:〃阿也,苦也!〃不踢时万事皆休,一踢时,迍邅立至。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毕竟王庆踢这板凳,为何叫苦起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二回 王庆因奸吃官司 龚端被打师军犯
话说王庆见板凳作怪,用脚去踢那板凳。却是用力太猛,闪肭了胁肋,蹲在地下,只叫:〃苦也!苦也!〃半晌价动价不得。
老婆听的声唤,走出来看时,只见板凳倒在一边,丈夫如此模样。便把王庆脸上打了一掌道:〃郎当怪物!却终日在外面,不顾家里。今晚才到家里一回儿,又做什么来!〃王庆道:〃大嫂不要取笑。我闪肭了胁肋,了不的!〃那妇人将王庆扶将起来。王庆勾着老婆的肩胛,摇头咬牙的叫道:〃阿也!痛的慌!〃那妇人骂道:〃浪弟子,乌歪货!你闲常时只欢喜使腿牵拳,今日弄出来了。〃那妇人自觉这句话说错,将纱衫袖儿掩着口笑。王庆听的〃弄出来〃三个字,恁般疼痛的时节,也忍不住笑,哈哈的笑起来。那妇人又将王庆打了个耳刮子道:〃乌怪物!你又想了那里去?〃当下妇人扶王庆到床上睡了,敲了一碟核桃肉,旋了一壶热酒,迟与王庆吃了。他自去拴门户,扑蚊虫,下帐子,与丈夫歇息。王庆因腰胁十分疼痛,那椿儿动弹不得,是不必说。
一宿无话。次早,王庆疼痛兀是不止。肚里思想:〃如何去官府面前声喏答应?〃挨到午牌时分,被老婆催他出去赎膏药。王庆勉强摆到府衙前,与惯医跌打损伤,朝北开铺子卖膏药的钱老儿买了两个膏药,贴在肋上。钱老儿说道:〃都排若要好的快,须是吃两服疗伤行血的煎剂。〃说罢,便撮了两服药,递与王庆。王庆向便袋里取出一块银子,约模有钱二三分重,讨张纸儿包了。钱老儿睃着他包银子,假把脸儿朝着东边。王庆将纸懈递来道:〃先生莫嫌轻亵,将来买凉瓜儿啖。〃钱老儿道:〃都排,朋友家如何计较!这却使不得。〃一头还在那里说,那只右手儿已是接了纸包,揭开药箱盖,把纸包丢下去了。
王庆拿了药,方欲起身,只见府西街上走来一个卖卦先一,头带单纱抹眉头巾,身穿葛布直身,撑着一把遮阴凉伞,伞下挂一个纸招牌儿,大书:〃先天神数〃四字。两旁有十六个小字,写道:
〃荆南李助,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
王庆见是个卖卦的,他已有娇秀这椿事在肚里,又遇着昨日的怪事,他便叫道:〃李先生,这里请坐。〃那先生道:〃尊官有何见教?〃口里说着,那双眼睛骨渌渌的把王庆从头上直看至脚下。王庆道:〃在下欲卜一数。〃李助下了伞,走进膏药铺中,对钱老儿拱手道:〃搅扰。〃便向单葛布衣袖里,模出个紫檀课筒儿,开了筒盖,取出一个大定铜钱,递与王庆道:〃尊官那边去,对天默默地祷告。〃王庆接了卦钱,对着炎炎的那轮红日,弯腰唱喏。却是疼痛,弯腰不下。好似那八九十岁老儿,硬着腰,半揖半拱的,兜了一兜,仰面立着祷告。那边李助看了,悄地对钱老儿猜说道:〃用了先生膏药,一定好的快。想是打伤的。〃钱老道:〃他见什么板凳作怪,踢闪了腰肋。适才走来,说话也是气喘。贴了我两个膏药,如今腰也弯得下了。〃李助道:〃我说是个闪肭的模样。〃王庆祷告已毕,将钱递与李助。那李助问了王庆姓名,将课筒摇着,口中念道:
〃日吉辰良,天地开张。圣人作易,幽赞神明。包罗万象,道合乾坤。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今有东京开封府王姓君子,对天买卦。甲寅旬中乙卯日,奉请周易文王先师,鬼谷先师,袁天纲先师,至神至圣,至福至灵,指示疑迷,明彰报应。〃
李助将课筒发了两次,叠成一卦道:〃是水电屯卦。〃看了六爻动静,便问:〃尊官所占何事?〃王庆道:〃问家宅。〃李助摇着头道:〃尊官莫怪小子直言!屯者,难也。你的灾难方兴哩。有几句断词,尊官须记着。〃李助摇着一把竹骨摺叠油纸扇儿,念道:
〃家宅乱纵横,百怪生灾家未宁。非古庙,即危桥。白虎冲凶官病遭。有头无尾何曾济,见贵凶惊讼狱交。人口不安遭跌蹼,四肢无力拐儿撬。从改换,是非消。逢着虎龙鸡犬日,许多烦恼祸星招。〃
当下王庆对着李助坐地。当不的那油纸扇儿的柿漆臭,把擀罗衫袖儿掩着鼻听他。李助念罢,对王庆道:〃小子据理直言。家中还有作怪的事哩。须改过迁居,方保无事。明日是丙辰日,要仔细哩。〃王庆见他说得凶险,也没了主意。取钱酬谢了李助。李助出了药铺,撑着伞,望东去了。当有府中五六个公人衙役,见了王庆,便道:〃如何在这里闲话?〃王庆把见怪闪肭的事说了。众人都笑。王庆道:〃列位,若府尹相公问时,须与做兄弟的周全则个。〃众人都道:〃这个理会得。〃说罢,各自散去。
王庆回到家中,教老婆煎药。王庆要病好,不上两个时辰,把两服药都吃了。又要药行,多饮了几杯酒。不知那去伤行血的药性,都是热的。当晚歇息,被老婆在身边挨挨摸摸,动了火。只是碍着腰痛,动弹不得。怎禁那妇人因王庆勾搭了娇秀,日夜不回,把他寡旷的久了,欲心似火般炽焰起来,怎饶得过他。便去爬在王庆身上,做了个掀翻细柳营。两个直睡到次日辰牌时分,方才起身。梳洗毕,王庆因腹中空虚,暖些酒吃了。正在吃早饭,兀是未完,只听得外面叫道:〃都排在家么?〃妇人向板壁缝看了道:〃是两个府中人。〃王庆听了这句话,便呆了一呆。只得放下饭碗,抹抹嘴,走将出来,拱拱手,问道:〃二位光降,有何见教?〃那两个公人道:〃都排,真个受用!清早儿脸上好春色。大爷今早点名,因都排不到,大怒起来。我每兄弟辈替你禀说见怪闪肭的事。他那里肯信。便起一一枝签,差我每两个来请你回话。〃把签与王庆看了。王庆道:〃如今红了脸,怎好去参见?略停一会儿才好。〃那两个公人道:〃不干我每的事。太爷立等回话。去迟了,须带累我每吃打。快走,快走!〃两个扶着王庆便走。王庆的老婆慌忙走出来问时,丈夫已是出门去了。
两个公人扶着王庆,进了开封府。府尹正坐在堂中虎皮交椅上。两个公人带王庆上前禀道:〃奉老爷钧旨,王庆拿到。〃王庆勉强朝上磕了四个头。府尹喝道:〃王庆,你是个军健,如何怠玩,不来伺候?〃王庆又把那见怪闪肭的事,细禀一遍道:〃实是腰肋疼痛,坐卧不宁,行走不动,非敢怠玩。望相公方便。〃府尹听罢,又见王庆脸红,大怒喝道:〃你这厮专一酗酒为非,干那不公不法的事!今日又捏妖言,欺诳上官。〃喝教扯下去打。王庆那里分说得开。当下把王庆打得皮开肉绽,要他招认捏造妖书,煽惑愚民,谋为不轨的罪。王庆昨夜被老婆克剥,今日被官府拷打,真是双斧伐木,死去再醒。吃打不地,只得屈招。府尹录了王庆口词,叫禁子把王庆将刑具枷扭来钉了,押下死囚牢里,要问他个捏造妖书,谋为不轨的死罪。禁子将王庆扛抬入牢去了。
原来童贯密使人分付了府尹,正要寻罪过摆拨他。可可的撞出这节怪事来。那时府中上下人等,谁不知道娇秀这件勾当,都纷纷扬扬的说开去:〃王庆为这节事得罪,如今一定不能个活了。〃那时蔡京、蔡攸耳朵的颇觉不好听。父子商议,若将王庆性命结果,此事愈真,丑声一发播传。于是密挽心腹官员,与府尹相知的,教他速将王庆刺配远恶军州,以灭其迹。蔡京、蔡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