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色猫恐怖馆-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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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故,景子的语调有点牵强。)
教授:来,沙发在这儿哪。
景子:啊,等一下。(出去一会,然后提著有猫的笼子进来,摆在地上,打开门扉。)来,烟囱,出来吧。
(黑猫慢吞吞也、十分谨慎也从笼子走出来。)☆「是福尔摩斯。」片山喃喃自语。
舞台相当有气派。令人想像不到是学生话剧。女主角「景子」,当然就是水口聪子。
突然,邦子低声说:「烟囱!」她用力捉住片山。
「痛!怎么啦?」
「叫「烟囱」……我想起啦。那是野田惠子养的黑猫的名字哦。」
「真的?」片山反问。
「嗯,「烟囱」不是Chimney的意思么?当时觉得名字很有趣,所以记住了。」
片山的视线回到舞台上。福尔摩斯──不,黑猫「烟囱」,在其中一张沙发躺下。
☆教授:(边穿大衣边说)我明天不能来,后天会想办法来一趟。
景子:嗯──老师。
教授:甚么事?
景子:(抱紧教授)我相信老师。明知老师有太太也跟著你。为了老师,我把父母、家庭……一切都抛弃了。不要遗弃我!
教授:(笑著)别担心那个。虽然我有妻子,但我爱的只是你一个。
景子:我相信你,老师。
教授:景子……平日适应这间房子吧。不然会很不方便的。
景子:不会的!(房间更亮了,她转了一个圈。)我从来不曾如此幸福过。真的哦。
教授:那就好,你累了吧。好好休息。
景子:嗯,去师,好好保重。
教授:(有点不安)保重甚么?
景子:没甚么,只是说说罢了。
教授:那我走了……
(教授在景子的额头吻了一下,从左边的门走了出去。在关上的门前面,景子一直伫立不动。从外面传来车门关闭声,然后是引擎发动声。车声远去。景子的表情完全改变,她不安也穿过房间,悄然坐在沙发上。)景子:(抚著黑猫)烟囱,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哦。
(烟囱叫了。)
☆「好巧妙哦。」片山喃语。
写那剧本的乃是竹林明。竹林明知道野田惠子的黑猫的名字。可是,她很肯定地告诉片山说她不知道它的名字,为甚么?为何她要撒谎?
☆景子:我对老师没说真话。你感觉到吗?这房子令人不快。我一踏步进来时,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哦。这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别笑,真的这样感觉,彷佛空气中充满恶意和敌意似的。
(景子站起来,摸索著在屋内走来走去。来到壁炉前,她伸手轻碰它的红砖,立刻畏怯地倒抽一口凉气。)景子:何等冰冷──难道这是壁炉?简直像冰一样。这么冷,光是烧火是不能溶化的。连丹田都冻僵啦。
(景子回到沙发上,深深叹息。)
景子:虽然是老师费心机找到的房子,但这里怎样都住得不舒服啊──可是,必须暂时忍耐一下。
(风声徐徐提高。景子胆怯也抱著黑猫。)景子:哪种声音呢?风声?抑或……简直像女人的哭声一样……(舞台外面传来敲门声。景子吓得差点跳起来。)景子:啊──有客人哪。这样子吓死人了。(再有敲门声)来啦!等一下。
(景子从左边的门走出去。俄顷,她伴著一个好奇心似乎很强的中年主妇进来。)
景子:请。
主妇:打搅啦。你还在忙著吧。(打量室内)变得好乾净漂亮咧。
景子:我去泡茶。
主妇:不,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邻居嘛。
景子:请多多指教。
主妇:这样装修很不容易吧。花了多少钱呀?
景子:不晓得……全部都是外子安排的。
主妇:(环顾室内)哦。真了不起哪。你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景子:嗄?呃──他是教师。
主妇:是教师呀,难怪这里有那么多书啦。
景子:你知这以前住在这里的是甚么人吗?
主妇:不知道。因为己经空置了十年啦。
景子:空置那么久了?
主妇:你不晓得?那个介绍房子的甚么也没说明吗?
景子:有过甚么?请告诉我。
主妇:也好……不过,怕你想得太深刻……景子:毋须担心那个。请告诉我。连自己住的房子的往事都不知道的话,住不安宁的。
主妇:那样的话……其实呀,这房子有很多……东西……出没哦。
景子:甚么东西?
主妇:幽灵。(景子呆了一阵,然后笑了,神经质的笑容。)不是笑话啊!最后住在这里的太太是自杀死的。精神分裂症哪。
景子:精神分裂症……
主妇:对。听说每晚都有恐怖的事发生。她先生经常出差,很少回家的。然后,太太把一切告诉她先生,他只说她有了身孕的关系,常做梦啦甚么的,并没有理会她。
景子:她有身孕?
(景子下意识地按著肚子。主妇发觉了。)主妇:你也有了?
景子:不,不是……那位太太走在哪儿自杀的?
主妇:听说是这个房间。那边不是有壁炉吗?
景子:那个壁炉?
主妇:听传闻说,她把头伸进那里边,用火铲子的尖端刺进喉咙而死……你没事吧?
(景子彷佛头晕似的站不稳。主妇伸手扶她,她逐渐回复平静。)景子:不要紧,只是搬家令我很疲倦……主妇:是呀。打搅太久,不好意思。那么,有甚么事的话,随时喊一声好了。
(她站起来,景子送她从左边的门出去。回来时顺手关门。)景子:好可怕!这房子里飘著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不是我的空想或心理作用啊!
(她往沙发前行)必须告诉老师才可以……老师一定甚么也没听说的。如果知道的话,他不可能叫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她的手轻轻贴住肚皮)我们的小孩要出世了,绝对不能住在这种房子里埃(烟囱从沙发跳下,在景子脚畔缠著她。)景子:啊,抱歉,忘了给你牛奶啦。
(景子从右边的门出去了。很快又拿著器皿和牛奶瓶回来。)景子:来,现在倒给你啦。(器皿摆在地上,她倒牛奶。)──这样可以了。喝吧。
(烟囱开始舔牛奶。景子拿了牛奶瓶走向右边的门时,突然,牛奶瓶「啪」也一声破了。景子惊呼,呆立在那儿。帷幕迅速落下。)☆「是那个!」片山呆然盯著舞台。
「你说牛奶瓶?」邦子问。
「对。看到吧?她甚么也没做──」
「很遗憾。那是水口学姐用手捏碎的哦。」
「可是牛奶瓶──」
「从一开始就切破一点裂缝的。然后用手捏破它。我听说的。」
「怎么,是吗?」片山失望地叹息。
「不过,水口学姐了不起吧?」
「嗯,厉害。虽然我不太懂话剧。」
「那你懂甚么?」
很激烈的问题。片山不答。邦子又问:「哎,阿义,上次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的话,你会和我过夜吗?」
「怎会呢?」片山摇摇头。
「我就猜到。」邦子有点失望地说。
☆第二幕(幕升起。跟上次一样的房间。晚上,壁炉的火燃烧著。景子坐在沙发上,手指在点字书上疾走。烟囱蹲在她的脚畔。)景子:(突然烦躁也把书推开)已经无法忍受啦!
(她叫著站起来,立刻又后悔地重新坐好。桌上摆著水果盘、茶杯、碟子等。
还有其他盛菜肴的空碟。)
景子:对不起,烟囱,吓到你了。可是,我有时就想呐喊一下,因我受不了埃(景子摸索著抱起烟囱,放在腿上抚摸。)景子:搬来一个礼拜了,老师一次也没来过。我知道他很忙……烟囱啊,像我这样眼睛看不见的人,凭声音却能了解一切哦。老师在电话里说「今晚我要留在学校工作」
时,我听见背后有人的嘈杂声……那不是从学校打来的;而且,如果是从学校打来的话,我从声音就知道啦──干吗老师要对我说谎呢?
(景子叹息著起身。)
景子:闷闷不乐也不是办法。我们自己吃饭吧。
(时钟响了。一、二……景子竖耳数算。)景子:啊,十二点啦!半夜了。赶快吃了东西去睡吧。
(景子让烟囱回到沙发,往桌子走去。突然,灯光闪灭,房间暗下来。聚光灯集中照著景子。壁炉的红火在舞台上模模糊糊地浮现。)景子:(听见烟囱的叫声)怎么啦?
(专注地感觉动静)奇怪,好像……怎么啦?发生甚么事?
(激烈的叩门声。景子震惊地靠著沙发。)景子:是谁?如此激烈──(开门声。
又「彭」地关上。)有人进来了……不,没甚么人。可是我感觉到,有「东西」……
(突然,碟子飞过景子的头顶,打中墙壁破了。)景子:(缩起身体)是谁?干甚么?
(杯杯碟碟接二连三地掉在她的周围破碎了。景子抱头蹲下去。)景子:不要!甚么人救命呀!
(舞台一片漆黑,壁炉的火也熄灭了。)☆片山呼一口气。杯碟飞天的效果的确很特出。当然,桌上的杯碟保持原样,乃是事先预备同类的东西,向水口聪子扔过去。然后趁黑暗期间,收拾桌上的杯碟……「真的会有一、两只打中她哦,是不?」邦子压低声音说。
「是呀。她是很专业哪。」片山由衷敬佩。
在黑暗的舞台深处,响起福尔摩斯的叫声!那也是剧本里有的吗?片山突然有怪异的感觉。那个叫法……平常听惯了福尔摩斯声音的片山明白了。那是它想对片山说甚么时的声音。
它是说刚才杯和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