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色猫恐怖馆-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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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当文静,不是那种「泼辣」的女孩。自她不在以后──家里就像坟场一样安静了。」
桥本有点伤感地伫立了一会。
「这边是我的房间。」他往前面一道门大踏步跑过去,说。
「好大埃」
是西式房间,约有八张榻榻米(三十平方尺)大。铺上地毯,里头有书桌和床,以及镶在墙壁的书架。房间中央做成敞开的样式。
「随便坐坐。我去泡咖啡。」
桥本有点坐立不安地走出房间去了。
竹林明在地毯上伸腿而坐。
「你也坐吧。」她笑喊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在房内缓步走来走去。
「我以为男孩子的房间乱得像狗窝哪。」竹林明喃喃地说。
福尔摩斯在其中一个书架前驻足,然后把前肢搭在最下格的书本上面,把头伸进窄窄的缝隙间窥望。
「干甚么?」竹林明吃吃地笑。「是不是有你爱的木天蓼掉在那儿?」
福尔摩斯回头,「喵」了一声。
「甚么?找到甚么?」竹林明嫌麻烦似地爬向福尔摩斯。「在里头?」
那里并排看初中时代的旧参考书。福尔摩斯用前肢的爪去挠其中一册,使之倒下。
「甚么?你要我拿出来?」竹林明把几册书拿出来看看。「──咦?」
有个大信封,恰好被那些书挡祝「是甚么呢……」
竹林明望了门口一下,把它掏出来。好像是一本薄薄的大开本书籍。
拿出来一看,竹林明喊句「讨厌」,然后耸肩──女性裸体写真集,所谓的色情刊物。
高校三年级学生,拥有这么一册也是当然的……「归还吧。这种东西不准看哦,福尔摩斯。你也是女的吧。」
福尔摩斯再叫一遍,又把头伸进书本拿走了的缝隙间,似乎在爬动甚么。
「哎,不行呀,福尔摩斯,不能这样偷窥别人的秘密……」竹林明为难地说。
福尔摩斯往后退。
「咦,那是甚么?」
见到福尔摩斯嘴里衔著的东西时,竹林明叫了起来。是长方形、平扁的金属物……
「这不是……刀鞘吗?」竹林明赫然。「难道是刺伤荻野邦子的尖刀?」
走廊传来拖鞋声。竹林明连忙把刀鞘夹在裙子里面,用薄毛衣藏起来。然后把色情刊物放进信封放回原位,再把书本摆回书架上。
房门打开了。
「随便坐呀。」桥本进来时,竹林明已坐在原来的地毯位置上。
「别客气。」竹林明重复作平静的呼吸,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凌乱。
「看来蛮聪明的猫咪。」桥本边喝咖啡边说。
「在西洋社会,猫并不可怕吧?鬼猫只是日本独有罢了。」
「但有哥伦坡的《黑猫》哦;而且在搜捕女巫的中世纪,好像也有猫被逼害的实录哪。」
只要谈起这种话题,就能转移桥本的注意力了,竹林明想。
那把刀鞘是怎么回事?假如真的是行凶时使用的凶器……然而,为何把它藏在那本写真集的背后?这点很怪。因为如果有人发现那本写真集,一定会想探索更深处有甚么东西藏起来的,不是吗?
「你说今天要让我看点好东西──是甚么呀?」
「嗯,我在一年前订购的八米厘影带《狂魔》终于寄来啦。我想和你一起看。」
「是不是约翰巴利摩亚的《狂魔》?厉害!」竹林明真的心跳起来。
所谓的《狂魔》,即是著名的《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的电影版。一九二○年制作,是六、七十年前的作品了。当然是默片。
「《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的故事,经过无声、有声电影时代,拍过十几次了。」
桥本说:「那就准备吧。」
「好,非看不可。」
「帮我拉好窗帘好吗?我去拿放映机。」
桥本把咖啡杯摆到一边,拿出银幕,挂在墙壁的钉子上。
「我在电视上看过史宾沙特雷西拍的《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哦。」竹林明说。
「嗯,那部也不错。有人说,即使是现在,《狂魔》还是最好的一部。」
关了房间的灯,关上窗帘。
「有四卷菲林。全部都看吗?」
「好。」竹林明说。
「──熄灯。」
房间暗下来,传出「咯哒咯哒」的声音,白光眩目地反射在银幕上。
由于是无声电影,有字幕,当然是英语的。不过是相当简单的英语,竹林明也大致上知道它的意思。
「──这是主角。蛮年轻的。」
默片时代的明星,是个皮肤白皙、俊秀的美男子。巴利摩亚家族是著名的明星家庭,男主角也是长得气质不凡。
「男主角是美男子,当他变身成为海德时,反而更有效果。」桥本说。
理想家主义的青年医生亨利基克尔,他的耿直态度被未婚妻的父亲取笑。未婚妻的父亲(未来岳父)把基克尔带去音乐厅。在那里,基克尔受到美丽的舞娘诱惑,一时忘我,冲出外面去。
第一卷菲林在此结束。
「下来是有名的变身场面哦。」桥本点著了手畔的聚光灯,边换菲林边说。
是《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的故事,当然是演善良的基克尔医生服药后变身为海德的场面。
这部《狂魔》在奇情电影史上之所以知名度高,是因主演的约翰巴利摩亚没有使用化妆或特殊摄影──当时大概没有那种高度技术吧──单是凭演技来演出变身场面的缘故。
竹林明的心怦怦地跳著,入神地看著画面,心想著那个英俊小生怎样变成凶恶的海德。
第二卷菲林开始了。基克尔开始思考人的善与恶能否分离。他想到即使人类败给恶的部份的诱惑,善的部份依然保留。
然后,基克尔完成了药物──正要喝时,不由因犹豫而放开手中的药物。这时,未来岳父的脸孔大大地浮起。基克尔终于不顾一切地喝不去。
被痛苦袭击的基克尔立刻强烈地扭动身体──竹林明屏息盯著那个场面。
摄影机捉住基克尔的上身不动。既无音乐,也无特殊的摄影角度。
摄影机稍微离远,从正面拍基克尔的苦闷。那种冷酷更加提高强烈的效果。在现实里,凭当时的技术,多半拿不到极端的摄影角度吧。可是,那画面便人忘掉那种时代。
苦闷终于平息时,基克尔──不,已经化为海德的凶恶化身,缓缓抬起头来。
睁得老大的眼睛,龇牙咧嘴的笑容。那是毫无疑问的同一张脸,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脸容并没有惊人的改变。可是,竹林明受到极大的冲击,比起任何怪物的脸更令人觉得背脊生寒。
基克尔的脸具备了耿直、善良、慈悲、知性等一切人性的善良面,却因些许表情的变化,彻底变成狡猾的「恶」──那是可怕之处。
「──厉害。」竹林明不由喃语。
「信代她……」突然,桥本低语。
「嗄?」
「杀死信代的家伙,平时一定有张温柔、正经的脸。不,他在刺著信代时,一定还是一脸温柔的。」桥本的声音带著颤抖。
「桥本同学──」
竹林明一直凝视那张浮现在放映机的白光里的脸孔……「不是吗?」听了片山的话,竹林明失望地说。
「乍见之下一点不差。」片山把竹林明带来的刀鞘摆在桌上。「可是,跟这把刀配在一起时,竟然不合。这是不同的刀的刀鞘哦。」
「可是,他为何把它藏起来呢?」晴美一面预备晚饭一面说。
「也许不是藏,只是掉在那里……」
「好生失望。」竹林明叹息。「你呢?福尔摩斯。」
也许因著回到片山家的关系,福尔摩斯十分惬意地在座垫上拖成一团。妞儿则因「主人」回来了,很顾忌地跑进里头的房间去了。
「福尔摩斯也有搞错的时候。对吧?」晴美喊。福尔摩斯好像生气似地「嘎」地叫了一声。
「它生气啦。你伤到它的自尊啦,是不?」片山说。
「好像在抗议甚么──喔,我来帮忙。」竹林明站起身来一同端餐具。
片山盯著刀鞘看了良久,说:「──慢著!」
「怎么啦?你不饿?」
「不是!我吃!绝对吃。」
「知道啦。难看死了!」
「不是说那个。懂吗?假如说,那把刀是桥本的,或者是桥本知道出处的刀。可是因著某种情由,他把它藏了起来。那个情形下,假使有人调查他的房间,发现了那个刀鞘,当然就以为是那把刀的──可是一查之下,发觉是不同的刀的东西!」
「有点明白了。」晴美说:「这样一来,桥本的嫌疑就完全澄清啦。」
「如果甚么也找不到,大家会以为凶手把刀鞘扔掉了,或者藏在别的地方。可是一旦找到了,而且知道是别的──」
「大家就不会再怀疑桥本了。」
「有心理上的效果──福尔摩斯,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福尔摩斯不答,反睡觉去了。这是肯定的信号。
「那么,毕竟是桥本──」竹林明说。
「那个不懂。不过,如果问起有关的事,他一定会说「这是以前用过的刀鞘。原来掉在那种地方」甚么的敷衍过去。」
「桥本很聪明的。」竹林明说:「不过,胞妹被杀,他对凶手的憎恨可想而知。
如果找到凶手的话,可能会杀了他。」
「他爱护妹妹嘛。」晴美话中带刺地望望片山。
「真不明白。」片山完全没察觉。「野田惠子、桥本信代、荻野邦子……除了邦子之外,其余两个怎样联系呢?」
「从那四个人问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