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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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旬搔搔头,有点为难的看了看冯亦,又看了看还坐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弦月,唉——事与愿违这句话说的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啊!他烦恼的努努嘴,看来,今晚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第三集 第五章 初代雪姬
“如你们所见,她的名字叫弦月,是雪姬,想要叫我带她去找她的母亲,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白旬无所谓的把话讲得简单明了,可以说是有说到重点,也可以说是什么重点都没说到。
真的是雪姬?
云萧和冯亦睁大着眼看了一眼一旁的弦月,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雪姬这种妖怪,但是,这种偏深色系的雪姬的确是头一次见到,毕竟雪姬的衣服服饰全是自身现化而来,那就像是一种代表性,跟她们的头发、瞳色一样,全都是偏淡色为主,也别说他们俩怀疑眼前的女子是否真是雪姬了,就连雪姬们见到弦月时没一个不是满脸讶异,根本就无法置信居然会有雪姬长成这副德行。
难堪的低下了头,对于冯亦、云萧两人投射过来的质疑眼光她早已习惯,她就像是个突变种一样,在雪姬的族群里醒目、难以容身;在外人的视线里怪异、犹如残缺。
无法解释的所以然,每当所有人知道她是雪姬时所投射过来的愕然,真的,往往让她不知所措的抬不起头。当异类并非她自愿,但是异类的她只能承受别人的这种眼光。
苦,这种滋味,这种辛,真的太苦。
在妖怪之中,对于非自身的同类绝大多数都是抱持着排斥的心态,而雪姬又是一种排他性非常高的妖怪,想当然,弦月的日子一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大概也是知道这种问题会伤害别人,两人也没有多追问,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那……为什么一定要白大哥你带她去找她母亲呢?”云萧偏过头问,如果连雪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何处,为什么白旬会知道?印象中,雪姬是一群回溯性很高的妖怪,她们凭藉自身的直觉,对于自己直系血亲的回归能力相当于百分之百,那算是一种原始的呼唤、本能的能力。
“因为……只有贤者大人知道真正的白玉山在哪……”弦月解释的回答道:“我明明在白玉山上感受到我母亲的存在,但是上了白玉山,却完全找不到任何我母亲的影子,明明应该有更高的地方,但是白玉峰上却已无山可登,不论我翻了多少遍,找了多少次,怎么找怎么找都是找不着,怎么做都是回到了原点的搜寻。一直到我遇到了贤者大人为止,我才知道,白玉山非白玉山,真正的白玉山另有他山,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但贤者大人他却……”
弦月哀怨的低下头,有点欲言又止的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接下来这话听起来会颇像抱怨,要她当着贤者大人的面说这话,惹得她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老头不肯把白玉山的真正所在位置告诉你?”有点不可置信的挑挑眉,冯亦以为以白旬这种“好管闲事”的个性,会把白玉山的所在位置“详细”的跟她说,“顺便亲自”把她送上去好“顺道”游山玩水一番哩!毕竟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例不是吗?
知道冯亦明着疑惑,暗地矛头指向自己,白旬也只能苦笑了声,“拜托——不是我不肯告诉弦月,只是有交换条件罢了……”他转头温柔的看向弦月,“弦月,我说了,只要你能跟现世雪姬和平相处,让雪姬接纳你,我便告诉你白玉山的真正所在位置,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不是吗……”
白旬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要弦月能融入现世的雪姬当中,她就不会感到无助,没有无助孤独,她就不会想要去找她的母亲,那么,白玉山的所在在哪……根本一点也不重要。现在看来,他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试了,尽量试了,可贤者大人,你知道这有多不可能吗……”垂下眼,难过的低下头,弦月本以为这很简单,本以为的,但实际做起来才发现有多么困难。
被人打,被人欺,被人骂,被人取笑。在年长的雪姬里,她被白眼轻视;在同辈的雪姬里,她是大家打骂取笑的好对象;就连在年幼的雪姬里,她一样站不住脚,只能被人丢着石头到处追赶。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在所有同类之中,她是这么的不堪,她永远也不可能被雪姬接受,这世界上唯一会承认她的,只有她的父亲和那完全未曾谋面的母亲。
只因她的父亲到死前都说着,她的母亲是爱她的、疼她的。只可惜她们雪妖一旦成年,便注定无法跟人类朝夕相处、长相厮守的,不甘寂寞的父亲便央求母亲暂时由他来扶养自己,直到自己成年为止。
所以她深信,母亲是爱她的、疼她的,陪在父亲身边只是一种暂时,就把这短暂的童年陪在父亲身边当作是一种尽孝,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要去见见母亲或者是现世同类雪姬。
她跟着父亲度过十五个年头,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办妥一切以后她才开始想回去找母亲。头一次离开了家乡,头一次走到外面的世界,然后……她才惊讶的发现,为什么……以往父亲总是禁止她去和其它雪姬接触,为什么……父亲永远也不肯让她离开家乡一步。
她被父亲保护得太好、太隔绝,以致于到她出现在同伴的圈子里时才发现,她竟另类的几乎是种……“突变”!
当白旬开出条件时她的确有点愕然,原以为她可以靠毅力解决这一切,但直到见到同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太过容易,只差没让她放声耻笑自己的无知而已。
“我已不再求她们会接受我,没有族人无所谓,没有同伴也可以,就算一辈子只能跟着我的母亲一人在一起我都接受,只求你,贤者大人,请你发发好心,让我到白玉山上找我母亲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白旬始终这么坚持不肯告诉她白玉山的真正位置,她只当自己的母亲是个离群索居的雪姬,所以才会没跟族人在一起,或许母亲正是跟她一样,过度的异样,受尽族人苛刻的眼光才离去。
弦月会这样想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毕竟雪妖是属于孤生殖的一种生物,虽然她们也可和人类的男子有所交流,但基本的生物选汰还是不会改变,所以雪姬一族清一色全是女性,而因为单性生殖的后果,基本上,基因的变数不大,通常母亲身上的特征会遗传给女儿,所以弦月自然会认为她的“突变”或许正是因为跟母亲有所关联。如果母亲也是跟她一样的怪异,那么,也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在雪姬的族群里找不到母亲的身影,为什么所有的雪姬里几乎没人看过母亲,只因她们母女……另类的令同伴难以接受。
另类、突变、残缺、自卑、不容世俗,在弦月的眼里,白旬看到了这些。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初见弦月时,他只在她身上看到“寻亲无门”的苦感,本以为是为了她好,所以才开出这样的条件来,岂知几番折腾下,却把局面演成今天这种地步,没想过雪姬们竟然会把弦月逼成这样,他以为,至少她们会对同伴有点怜悯之心才对,这样看来,是他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了,现下的弦月简直自卑的差点没去一头撞死而已。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想带弦月上白玉山去,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弦月,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上白玉山吗?”白旬思考了好半晌才问出口,他不是神,也不是“她们”,下一步会走什么棋,会发生什么事,他根本无法预料。他只是猜测,凭着他的经历去猜测后果,而这猜测……变数或许还是很大,毕竟事已过千百年,雪女们……应该不再那么死板,或者……他不应该管那么多,不该这么早就下定论,或者……弦月她……可以是一个特例。
“那是我唯一的归处,唯一……会接纳我的地方……”弦月自卑的低下头,天生注定,在任何人面前,她活该被耻笑,如果事已至此,那就干脆让她永远不要跟人有所接触。
白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才缓缓的说出口,“别这样,弦月……你……并非……像她们想的那样……是异类……”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最起码,他是该对弦月的自惭形秽负起责任。身为雪姬,她不该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抬不起头来,弦月她……应是比任何雪姬都要来得骄傲的,她,有的是那份资格。
弦月懵懂的抬起头,有点呆楞的眨了眨眼,“什么……意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像她们所想的是异类”?
显然,对于白旬的话中话,吃惊的可不止弦月一人,连云萧和冯亦都不免睁大了眼,依照白旬的意思来说,弦月她……不是雪姬的异类?也就是说她这模样……是正常罗?
白旬用手撑住自己的下颚,沈吟了半晌,扫了所有人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看着弦月道:“你……不是异类,弦月,你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你只不过……是初代罢了……”
“纯种的雪妖是雪女,雪女跟人类产下的妖怪我们叫她『初代』,因为初混人类基因,血液混杂,初代雪姬一反常态,由白转深。初代和人类产下的隔代雪姬由深渐浅,深浅交杂混之其中,三代以上的雪姬,人类血液过浓,色泽渐渐偏淡,淡蓝、淡黄、淡粉、淡绿,但你会发现没有白,因为白是雪女唯一有资格拥有……”白旬伸出手温柔的撮过弦月的一段发丝,靛青的绿,墨绿的绿,深的引人着迷,“你该骄傲的,弦月,在初代,蓝、绿、黑、紫、红无一不是最深邃的颜色,那是血统的证明,也是最贴近雪女的证据。雪姬越是远离雪女血脉,颜色只会越加偏淡而已,就像一块漂白的布一样,漂得再白也不是白,色泽可以再淡,但却永远回不了深,你……明白了吗?”
弦月睁大着眼,有点消化不了的看着白旬,“贤者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是比任何一个雪姬都还要接近纯妖的?”颤颤的问出口,她是否听错了?麻雀变凤凰,身分地位大转变,她……竟会是初代?是比……长老们更接近纯妖的初代?哈哈!如果这只是个笑话,那这玩笑可开大了。
然而这可不是个笑话,只见白旬微微点点头,肯定的回道:“如果你指的是雪姬的话,那么答案是,是!”
他讲的全是事实,在这混杂混种的世界里,纯种的妖怪已经越来越难找到了,不管就力量而言也好,就血统保留也行,越接近纯妖的妖怪,自然也会越受到族人的尊重。
“我是初代?我是初代?我居然是初代……”弦月喃喃自语的念着,这种事实与其说让人不敢相信,不如说……很让人兴奋。
相信吗?她居然是初代!不是异变、不是突变,她不是小雪她们口中骂的异类,也不是那种抬不起头活该被人嘲笑的废物,或者反过来,她……才该是最有资格取笑她们的雪姬。
太不真实了!就好像一个乞丐突然被人告知其实他是某某国的达官贵族一般,不真实的有如作梦一般……梦?是了,这……该不会纯粹只是一场美梦吧!
弦月下意识的伸出手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唉呀!会痛耶!痛?这么说……这不是梦罗?不是梦,那就代表是……现实,是现实就表示…
“呵呵……呵呵……原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