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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幻女-第33章

小说: 幻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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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自己那粉色缎面的日记本!楚楚接过日记本,激动得紧紧把它贴在胸前,就像拥抱着一个以为再也见不到面的最亲密的朋友。
  “它在大火中竟未被烧毁!”楚楚说,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是我把它抢救出来的。”凡姝说。
  没等楚楚说出“谢”字,凡姝又接着说:“我已经仔细地读过了。”
  楚楚的脸“刷”地红了。那里面记着的全是她最隐秘的心事,她从未想过要给第二个人看,凡妹怎么能这样做呢!她不禁又羞又恼。但是,再一想,她又原谅了凡姝,不管怎样,她总算帮自己把这珍贵的日记本保存下来了。
  就好像猜到了楚楚的心思,凡姝说:“看在我还给你日记本的份上,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题?什么问题?”
  凡姝在床沿坐下,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似的,向楚楚凑近。她放低声音,并带点儿颤抖地问:“告诉我,除了日记本上写到的以外,辛子安还吻过你几次?吻在哪里了是嘴唇,还是你的胸脯外楚楚的惊骇绝不比醒来时第一眼看到凡姝时轻,既为她的问题,也为她提问时的神态。
  此刻,凡姝是凑得那么近,楚楚脸上能感到她透过面纱呼出的热气,还隐隐约约看到面纱里一个玻璃球似的眼珠正毫无生气地死死盯着她,而那呼出热气的地方,竟是一个露出白齿的黑洞……楚楚情不自禁地朝后缩了缩,但凡姝的脸凑得更近了,一只乌鸡爪似的手已抓住了楚楚的腕子。
  楚楚浑身一阵发冷,立刻起了一层栗子似的鸡皮疙瘩。她强挣着往床里退缩,一边喃喃地说:“不,为什么你要知道这些?这不该问!”
  凡姝又往里逼近了,她的黑色面纱几乎已贴上楚楚的脸颊。
  楚楚听到她喉咙里翻腾着“吼、吼”的出气声。她的胸脯在黑纱下起伏得那么厉害,使楚楚感到她们周围的空气都在震颤。
  “他的吻是怎样的?你在日记里记得太简单了,那一晚,在新楼客厅的门外,我又没能看清楚。快,告诉我。”突然,凡姝一伸手,紧紧抓住了楚楚的乳房,“告诉我,他吻你这儿时,你快活吗?你,发抖了吗/”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楚楚拚足力气挣脱了凡姝的手,气恼得脸通红,高声喊叫起来。
  “因为他只吻过你,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尝到过这种滋味,因为我也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讨辛子安喜欢的女人!”
  凡姝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来,嘶哑急促,喷发着一种疯狂的热情。她浑身抖个不停,楚楚都能听见面纱里凡姝的上下碰得“嗑嗑”直响。
  楚楚感到恐惧。她真想大声呼叫:快来人啊,把这个疯子拉开……但此刻她的喉咙里竟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变得只会一味地摇头,拼命往里退缩。终于,她的脊背已紧紧地贴住墙壁,再也无处可退了。
  凡姝的身子也在不断往里挪,像被一股无形的力所吸引。
  “你快开口啊。你日记本上共有八处提到辛子安吻你。但我知道,一定不止!一共有多少次?你一次一次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听到了吗?”
  凡姝那戴着黑手套的手举了起来,搁到楚楚的脖颈上,“他吻过你这儿,对吗?”
  好凉的手啊,简直像是一块冰,透过手套都能感到一阵寒气!
  凡姝的双手突然用劲,尖利的指甲隔着薄薄的纱手套住下掐去,从左右两面紧紧地卡住了楚楚的脖子。
  凡姝的动作是那么突然而利索,楚楚毫无思想准备,来不及挣扎,已被她卡得透不过气来。
  然而,凡姝说话的声音却已变成一副哭腔。她简直是在苦苦哀求:“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我求你了,求你了……”
  她哀求得越来越可怜,但是在楚楚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用劲,整个身子都几乎压在楚楚身上。
  楚楚的唇角涌出白沫,眼睛突然降得很大,视线却开始模糊昏暗,只觉得周围一片虚浮。她不知道是凡姝已飘飘忽忽地离她而去,还是她自己正在飘飘忽忽地离开人世……正在这时,不知小古怪哪来的力气,竟然拖动沉重的铁链,一下子猛扑到床上,果敢地钻到凡姝与楚楚的身体之间。它那戴着嘴罩的脸紧压到凡姝脸上,同时四个爪子搭在凡姝的肩和身子,迸足全身的劲儿把凡姝往后压去。
  凡姝吓了一跳,卡着楚楚脖子的手松开了。她仰倒在床上,只觉得毛茸茸的狗脸透过面纱戳得她生疼,小狗的爪子正在拽她的面纱,她只得紧紧地按住。狗爪又开始撕她的衣裙,仿佛要撕烂她的皮肉,她终于狠命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救命啊!”
  稀里哗啦一阵铁锁响,守在门外的两个男护士打开房门冲了进来。进门一看,只见一白一黑两个少女,好像经过一番厮斗,都已气息奄奄地躺倒在床上,而那只小狗却一如既往乖乖地蹲在床脚边。
  一个男护士赶忙扶起凡姝另一个则奇怪地问:“哑婆!哪去了?”
  凡姝已渐渐恢复了镇定,用手指指卫生间的门。
  那个男护士走过去一看,原来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哑婆一直被凡姝锁在里面。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哑婆毫无表情地走出来。她走到床边,俯身去看楚楚。
  可怜被凡姝卡得半死的楚楚,直到此刻才缓过劲儿,微睁开眼睛。看到俯身向她的哑婆,竟不觉流出泪来。
  哑婆不声不响,倒了杯温开水给楚楚慢慢喝下。
  两个男护上见屋里没他们的事了,向小姐打个招呼,出门去了。
  凡姝站起身,理好衣衫,提起桌上那个黑提包,不知是对哑婆,还是对楚楚说道:“我要回家了。”
  楚楚歪在床的一角,一言不发。她奇怪极了,怎么这个差点儿犯下谋杀罪的凡姝,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呢?这真是个魔鬼,人形的魔鬼!她盼望这个魔鬼似的女人赶快离开。
  谁知凡姝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她打开提包,拿出一张报纸,向楚楚扬了杨,随手扔在门边的小桌上,冷冷地说:“这是我带给你的,看看吧。祝你今晚睡个好觉。”
  说完,她狠狠踢了小古怪一脚,就出门去了。
  听着凡姝那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终于完全听不到了。楚楚这才长长地出一口气。她浑身筋骨疼痛,尤其是脖颈,更是火辣辣的。而胸脯,刚才被凡姝狠抓了一把,则感到说不出的腻歪恶心。在床上愣坐了好一会,她才慢慢下得床来。
  小古怪亲切地磨着她的腿,她俯下身去,温柔地拍拍它的头;由衷地感激这个忠实的朋友救了她一命。之后她到卫生间去检头洗脸,把脖子和胸脯擦了又擦。她要把凡姝留在那上面的痕迹全都擦个干净。
  从卫生间出来,她感到轻松多了,这才想起凡姝临走时留下的那张报纸。她走到门边,从小桌上拿起报纸,随意地翻看着。
  蓦地,一行黑体大字标题映人眼帘:“名建筑师辛子安先生将与宏泰企业女继承人沈凡姝小姐喜结善缘”
  下面是较小的黑体字:“定于本周日在仁汇天主教堂举行隆重婚礼”
  就像遭到电击,楚楚的头脑轰地一下炸毁,又像被高明的武师使了定身法,她立时像一段木柱似地呆立在那里,对周围完全失去了知觉和感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到有人在碰她的胳膊,原来是哑婆。
  楚楚拼命控制住自己管乱的头脑,集中起目力来把黑体字标题下的那则报道看完。
  报上说,半年多之前,辛子安先生和沈凡殊小姐已登报订婚。谁知不几天,沈家失火,辛子安的杰作,新造的幻庐被彻底焚毁,沈小姐也因烧伤住院治疗。治疗期间,长达数月之久,不曾公开露面,因而外界无稽传闻极多。然而事实上沈小姐除了脸和双手略有烧伤痕迹外,其余一切正常。辛子安先生对爱情忠贞不渝,对未婚妻始终一往情深,反而决定提前成婚云云。
  报道的最后,不知是讽刺还是羡慕地说:今后,辛子安先生除了有一位长年披着面纱的新娘伴随之外,还将有一大笔遗产可以继承……报纸从楚楚的手上飘落。刹那间,她一下都明白了。一切零散杂乱的头绪线索,因为这一篇报道而顿时被理清了: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诱饵。让自己冒凡姝之名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安慰舅舅舅妈,而是为了引辛子安陷入圈套,向她求婚。一旦婚约已定,就用不着她楚楚了,真正的凡姝就该上场了。
  一场大火,多么狠毒,又多么巧妙。自己被他们软禁,而七年前在广州被火烧伤的凡姝就可以堂皇地出现在子安面前。她又拿着自己的日记,那些记着最隐秘的事和最隐秘的心曲的日记。有了它,谁都会被凡姝骗过去,只怕连子安也蒙在鼓里!
  “本周日举行婚礼”,那不就是后天吗?等举行过婚礼,那就一切全完了。
  楚楚猛地扑到门前,用多时未曾有过的蛮劲,拼命地敲,一边像疯了似地狂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开门啊——”
  上海虽然地处长江以南,但冬天冷起来却能冻死人。
  偏偏这个礼拜日又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陷股的西北风夹着不知哪里来的需雪颗粒刮个不停。天空阴沉灰暗,行人个个嘴边冒着白气,缩着脖子往家赶,担忧马上就要下大雪。
  仁汇教堂的大厅里倒是热气腾腾。这可能与教堂里烧着热水汀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里挤满了参加辛子安、沈凡姝婚礼的客人。人一多,热气自然高么。
  宏泰企业沈老板的千金结婚,本来就是一大新闻,上海滩有多少人想来捧场。何况,关于这位神秘的、大火后从未公开露面的新娘,传说很多。据说。她的脸烧得如鬼银般吓人,但也有人说,依然窈窕可爱。到底真面目如何,谁不想亲自一睹?正所谓耳闻是虚,眼见为实,今后一段时间茶余酒后的谈资,还有比这更精采的吗?
  新郎也同样引人注目。辛子安虽不是什么神秘人物,但他毕竟是被一份小报恭维为“上海滩今年最佳丈夫人选”的呀!
  不说婚礼的排场之类,就凭新郎新娘的身份、丰采,便足以引得好奇者千方百计要弄到一张今天的请柬,至于那些新闻界人士,更是脖子上挂着照相机,早早地在教堂等着了。
  婚礼尚未开始,人们等待着,谈笑着,情绪兴奋而热烈。
  教堂主台后的推慢撩开,两个执事手举烛台引导神父出来了。
  婚礼进行曲中,新郎辛子安由弟弟辛子玄陪同,沿着红地毯走向台前。
  人们的目光聚光灯似地集中到这两个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身上。当然,辛子安更出色一些,他那深沉而略含忧郁的眼光,使他比周围任何人都更高出一头,仿佛有一种凌驾世表的气派。
  辛子安顾不得人们对他的观感。他身穿三件套黑色西服,脸色也同黑西服一样严肃而古板。刚迈进大厅,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冲得他一阵头晕。他定了定神,跟上音乐的节奏,在弟弟陪伴下,慢慢走到神父对面站定。
  辛子安的心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霞满布。置身在这豪华的结婚大厅中,周围全是高雅华丽的男女宾客,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有哪一个新郎会像辛子安这样,在等待着迎接新娘的时候,竟会如此郁郁寡欢?有谁知道,此刻他脑中唯一的想法意是: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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