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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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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之扬低声道:“娘子,你猜那两人是谁?”上官楚慧咽口唾沫,双眼睁得大大的,定定地道:“是昏君和杨贵妃。可惜这里人多,又隔得远,箭都不一定能射过去。”莫之扬轻声道:“你说什么哪,要刺杀皇帝?”上官楚慧奇道:“不刺杀皇帝我们干什么来?”莫之扬嘘道:“你瞧两边的侍卫就有七八十人,咱们只要有一点不对,恐怕连活着出去都别想啦。”两人瞧向场中,此时丝竹之声大作,场中四百余匹骏马竟随音乐跳起舞来。但见那些骏马都穿戴了锦绣衣服,鬃毛上用金、银、珠、玉装饰得光彩夺目。四百匹马分成两个大队,按着音乐的节拍,或是摇头横移,或是摇尾竖退,一忽儿旋转,一忽儿下跪,一忽儿低头耸臀,竟齐整之极。莫、上官二人直看得咋舌不已,各各显出一副呆相来。有一首《舞马曲》云:

    丝竹美声何悠扬,四百骏骑进茵场。

    非是边疆有书急,此马只作娱君王。

    二百纵队二百横,紫骝似染白如霜。

    尾饰银线缀彩玉,蹄箝铜钉金包掌。

    百万金银上毛鬃,马赛麒麟闪祥光。

    舞马场上渐起乐,马蹄齐跺与乐合。

    扬鬃方如金雨急,摆尾又似玉雪落。

    齐仆横移若操列,巨拜吾皇马礼多。

    忽然乐声催蹄疾,恳劝浮白《倾杯乐》。

    杨妃笑掩绛珠唇,君王捋须口难合。

    噫!顶凌田,人拉缰,只恐误种明年粮。

    墒情易变等不得,媳吆公婆子御娘。

    莫叹无马羡有马,此马翻比此庶强。

    说与史者两无言,遥看夜色月有伤。

    舞马总是为人看,算来还是人为王。

    莫之扬、上官楚慧头一回潜进皇宫就看到如此盛景,到得妙处,不由发声喝彩。这一出声,却惊动了数名侍卫,越看二人越不像宫中之人,上前来要验腰牌。莫之扬笑道:“是东殿的,哪有腰牌?”一拉上官楚慧,飞步抢到花园墙边,这一来人声大起:“有刺客!”“抓刺客啊!”“保护皇上!”而一班乐师一齐停下,舞马舞兴未尽,“嘶津津”鸣叫抗议。

    莫之扬、上官楚慧正要越墙,十几个侍卫已经追到。莫之扬早有准备,左手一挥,“撒豆成兵”撒将出去,好几个侍卫手腕中弹,腰刀跌落。二人越过花墙,正要落下,蓦然间听得刀声破风,四名墙外的侍卫同时挥刀砍来。上官楚慧叱道:“你娘……”拔刀出来,落下地时,已捅翻一人,跟着一腿踢倒一人;莫之扬不愿滥伤无辜,挥掌拍出,掌风呼呼,另两名侍卫识得厉害,各自闪开。莫之扬道:“走!”与上官楚慧抢在前面,未伤的两个侍卫训练有素,腰刀脱手,向莫之扬、上官楚慧掷去。二人略一转身,将腰刀拨落,但就是如此慢了一慢,一名银衣人已赶到。大声道:“四面先围住!看本王擒住此二狂徒!”莫之扬听他声音好熟,定睛一看,正是那夜在破房中弹琴并将自己引作知音的永王李璘。

    上官楚慧冷笑道:“大言不惭!”一刀向他砍去。李璘身旁抢出八名黑衣侍卫,均使长剑,齐声道:“大胆!”其中四人长剑一挥,挡住上官楚慧,叮叮连声不绝,各攻了四五招。上官楚慧刀法到底不同凡响,“刷”的一声,将那黑衣侍卫大腿砍了一条口子,正要再下狠手,又有三人赶上,上官楚慧抵挡几招,一眼瞥见莫之扬被另外四个黑衣侍卫围住,叫道:“相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赚!”说话之间,蓦见一柄利剑直奔面门,忙一低头,只觉得头顶心一凉,一块头皮连同头发已沾在那柄剑上。大惊之下,不由大怒,喝道:“你娘的妈妈!”刷刷刷短刀连斫,那四名黑衣侍卫竟给她逼得一齐后退几步。上官楚慧刚要转身,那四人又围上。只听李璘道:“大家只消牢牢围住,看我的八大黑衣剑士怎样擒住贼人!”话音未落,忽见围着莫之扬的四名卫士纷纷惨呼,跌将出去。李璘大惊,回过神来,莫之扬已拉着上官楚慧跃上屋脊。

    皇宫之中殿宇连绵,屋瓦宽阔,两人在上面行走,竟似平地。此时“抓刺客”的喊声已连成一片,两人走到哪里,便有侍卫堵截。但莫之扬当先开路,“潇湘剑法”何等神妙,不一招两招就将挡路者刺倒。正在疾行,忽听身后刀风甚急,李璘冷笑道:“好小子,身手强得很哪,是哪路神仙?”一剑刺到。上官楚慧挥刀去挡,只听“叮”的一声,一股大力传到,震得虎口欲裂,惊道:“好个你娘!”李璘冷哼一声,左掌拍出,将她逼开两步,长剑闪电般刺向莫之扬,剑尖哧哧作响,闪动着半尺余长的青芒。莫之扬赞道:“好!”一招“宾至如归”,使出八成内力,双剑互击,叮叮作响,各自吃了一惊,均想:“我只道自己剑术已出神入化,没想到还能碰到如此强手。”精神大振,一分又合,双剑相击之声连绵不绝,换了十七八招,兀自未分上下。李璘道:“阁下身手如此了得,何不走正途?”莫之扬笑道:“何谓正途?看舞马么?”见那八名黑衣卫士又追上来,虚刺一剑,道:“失陪!”与上官楚慧跃上另一道屋脊。

    蓦听暗器跟到,他听声辨位,回手撒出四粒铁豆,将暗器打落。稍一耽搁,李璘又追来。侍卫中的强手也有十几个跃上房顶,余下弯弓搭箭,布置围截之形。莫之扬暗暗叫苦,上官楚慧破口大骂。那八名黑衣剑士方才只是被莫之扬内力震出去,并未受重伤,此时护主心切,全奋不顾身地猛上。莫之扬、上官楚慧一时不能将八人逼退,其余侍卫已经赶上。莫之扬心想:“今日不杀人别想出去!”心到意到,陡然间剑光大盛。宫中侍卫虽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但何时见过如此神出鬼没的剑法?只听惨呼连连,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人中剑,其中一个黑衣剑士被长剑透过下腋,眼见不活了。余下侍卫大惊,一时均不敢上前。

    上官楚慧喜道:“傻相公,真有你的!”蓦听李璘喝道:“纳命来!”挺剑掠上。莫之扬道:“娘子小心!”将上官楚慧拉到一侧,与李璘斗在一起。两人一交手,又是不分上下,也不知李璘的剑法是何人所授,刁钻古怪之极,招招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再斗十几回合,莫之扬渐渐看出他出剑的规律,卖个破绽,李璘果然全力一剑刺出。莫之扬凝立不动,待他剑尖甫及胸膛,猛然身形折下去,长剑刺出,正是“潇湘剑法”中的“生也无常”。李璘大叫一声,剑身横转,左手四指平推剑身,拼出十二分力气磕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莫之扬手中只剩下剑柄,剑身断开飞射到房下。

    李璘本以为这一招定会落败,忽然有此转机,长剑一横,指住莫之扬胸口,道:“贼子,你服了么?”莫之扬道:“我若是有把好剑,这时就是你服了我。”李璘一怔,点头道:“不错。若你不是来行刺,本王定会将阁下引为上宾。”上官楚慧举刀向他砍落,骂道:“你娘个头!”李璘身子不动,左手探出,在她刀背上伸指一弹,上官楚慧一招走空,正要抽刀再上,忽觉刀背似生了根一般。原来李璘功夫实在高妙,已顺势将刀背捏住。

    莫之扬赞道:“好功夫,好功夫!康庄主果然不同凡响。”李璘面色一变,道:“你是谁?”莫之扬双目虚望天上一钩淡月,吟道:“阡陌纵横人如织,王侯公子比比是。斯人专寻幽僻处,漫吟离骚谁者识?”

    李璘脸上神色不定,慢慢收回剑,斜目愈发深不可测。莫之扬又道:“音乃心之声,韵乃志之响。《击铗九问》借天地之正气,摹日月之不泯,绝奢靡,发乎性灵之根本,却从无人识音。”

    莫之扬所吟的四句诗是李璘赠的扇面所题。当日莫之扬在去范阳城路旁的一所破石屋之中内力走岔,身受阴阳二气纠缠煎熬之苦,适逢大雨,李璘避雨到此,屋外大雨如注,屋内小雨淅沥,李璘诗人气质,剑士情怀,和雨抚琴,将《击铗九问》弹奏到淋漓之境。偏生莫之扬正在气息翻涌之际,受琴声激荡,体力真气忽起忽落,为李璘觉察,竟引为知音。

    此时李璘心下激动,轻叹一声,慢慢道:“阁下如此人物,为何不效力朝廷?”他们几人轻功高明,此时离怡心园已有数百丈,大批侍卫们此时才呼喝着追过来,上官楚慧心中着急,道:“朝廷有什么好?我们为什么要效力朝廷?”莫之扬笑道:“娘子所言极是。”李璘叹道:“人各有志,你们去罢。”插剑回鞘。莫之扬望着他的一只斜目,心道:“人不可貌相,此人身为王公,却身怀绝技,气度不凡,实属难能可贵。”忽然心中一念闪过,想起梅雪儿说的银鹰令掌令使来,跟着想起冷婵娟说的“掌令使一目是斜的”等等话来,失声道:“永王知道三圣教么?”

    李璘面色一变,冷声道:“我饶你二人不死,还不快去?”莫之扬伸手入怀,将那枚银鹰令送到李璘眼前,道:“安昭在哪里?请永王带我去见她!”李璘冷笑道:“阁下原来是安禄山的人!可惜,可惜。”话未完,剑已出手,斜劈莫之扬右肩。此剑锋利异常,莫之扬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后跃一步,“呼”的一掌拍出。他掌法本不高明,只是内力惊人,李璘顿感劲风扑面,叹道:“好身手,好可惜!”仗剑又上。上官楚慧夺下刀来,道:“可惜你的妈妈!”短刀劈向李璘后脑,李璘左手剑诀指变抓,回手直取上官楚慧手腕,右手剑仍取莫之扬中宫。怎知上官楚慧虽然脾性直快,脑筋却是最灵活的,早料李璘有这一手,当即短刀下顿,身子一矮,砍他右腿。李璘惊呼一声,跃起避过。此人也当真了得,半空中落下时倒翻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双手持剑,向莫之扬全力扑来。但见剑芒闪动,威力惊人之极。莫之扬眼见无可闪避,心一横,忽然就地坐下,双掌一翻,“砰”的一声,两股掌风合成一股狂飙,李璘惊呼一声,剑锋走偏,前胸犹如被重锤击中,噔噔后退三步,被上官楚慧从旁一腿踹下房去。众侍卫刚好赶上前来,见永王被刺客打下来,均大惊失色,一边上前救护永王,一边布置弓箭手放箭。

    莫之扬、上官楚慧见众侍卫已将此处围得密密匝匝,李璘一声令下,顿时竹箭如雨。两人被箭压住,伏在屋面上动弹不得。上官楚慧纵然胆大,也有些慌了,道:“相公,怎么办?”莫之扬不断翻动,躲避箭羽,道:“娘子,你手中有刀,先护住自己。”寻思脱身之计。忽然心中一动,揭下两片琉璃瓦,朝下掷去。两名弓箭手被砸中,昏死过去。一名侍卫长叫道:“大胆贼人,休得猖狂,今日你们走不了啦,识相的就投降!”

    上官楚慧见莫之扬以瓦片伤敌十分有趣,也揭了一片向一名侍卫扔去,不料准头极差,瓦片越过那侍卫头顶向后飞去。正感懊丧,却忽然又乐得眉开眼笑,原来这一发流弹不偏不倚打中那喊话的侍卫长额头,他“投降”二字说完,便捂着脑袋摔倒。

    上官楚慧叫道:“到底是哪个投降?”忽觉右腿被一物撞中,跟着奇痛钻心,单膝跪下时,才见一支羽箭已穿透大腿。莫之扬惊道:“娘子!”扑过来将她短刀抢过,噼噼啪啪拨打羽箭。上官楚慧道:“相公,我走不了啦,你自己去罢!”莫之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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