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完结]-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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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给您说。”又捉住莫之扬右掌,放在怀中。莫之扬正要抽出手来,忽觉背上肾俞、颈中大椎两穴一麻,已给冷婵娟点中穴道。莫之扬惊道:“你做什么?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的!”冷婵娟不答,手指沿着他督脉一路点了七八处穴道,直教他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处能动,方娇笑道:“掌令使,温柔滋味难消受,是么?”
莫之扬又惊又怒,道:“哈哈,冷堂主可真会玩儿。”冷婵娟笑道:“谁跟你玩?”重将蜡烛点了,望着莫之扬,叹道:“你模样儿倒真是英俊。其实,我就算已知道了你不是掌令使,也大可继续串角儿,假戏真做一番,岂不销魂?唉,可我怕你我一番缠绵,我再舍不得下手,那又岂不可惜?”
莫之扬气得不住喘气,恨恨道:“你怎的看出我不是掌令使?”
冷婵娟笑道:“你还是个嫩角儿。掌令使什么身份,怎会手一碰我的这儿便吓出一身冷汗?”她指指自己胸脯,媚笑一声,又道,“跟着我就想:掌令使怎会对本堂一个逆徒有这么大的兴趣?跟着我又想起,梅雪儿初到三圣教时常常哭着喊什么阿之哥哥,后来养了一条狗,便叫‘阿之’。你的姓名之中有一个‘之’字,跟她那条黑狗相同。我这么一想,跟着想起你与真掌令使有一处不同。”
莫之扬暗叹道:“莫之扬啊莫之扬,枉你吃过那么多苦头,跟这个女妖精比起来,却直如傻瓜一般。”问道:“真掌令使与我哪里不同?”冷婵娟侧着脸,道:“那掌令使虽然每次都带着面具,但有一回我却看出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斜视。斜眼儿虽不是件好事,却让我断定了你这掌令使是假的,则足可见那真掌令使这斜眼儿生得大有深意。否则,奴婢白白失身于你,那可真叫冤死啦。”
莫之扬不由怒道:“呸,你真好不要脸,你想怎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即屏息运气,冲撞被点穴道,哪知气息稍行,即痛不可当。
冷婵娟看出门道,笑道:“我用的手法叫做‘骨头酥’,莫公子虽是武功高明,要想自行撞开被点的十几处穴道么,只怕还是不行。”从莫之扬身上解下革囊,缚在自己腰上,笑道:“本堂主就要告辞啦。留你一条命,日后好天天在肚里骂我:‘冷婵娟啊冷婵娟,你这个害人的妖精!’咯咯咯……你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天天骂我,我不知多么开心!”见莫之扬冷冷地不语,叹口气道:“你可真好看。”挨着他坐下来,伸手摸摸他脸颊,目光中竟有一丝迷乱,喃喃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两不相干,一宵激情,唉,可惜……”忽然间俯过头来,在莫之扬唇上狠狠一吻,莫之扬气得险些背过气去,怒道:“你怎么还不快走?”冷婵娟站起身来,又痴痴地望了他一会,道:“你的穴道六个时辰后自解,咱们就此别过了。”幽幽一声长叹,拉开房门,正要举步,忽然一声惊叫,跃回房中,左臂上已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跟着一人跳进房来,骂道:“害人妖精,姑奶奶今日杀了你!”一刀向冷婵娟砍去。
冷婵娟往后一闪,抄起烛台,向那人掷去,房中顿时一片漆黑,便在烛火一闪之间,莫之扬已看清来人的相貌,惊喜道:“上官楚慧!”上官楚慧道:“哼,你等着,我拾掇了这个害人精就来收拾你!”
房中漆黑一团,砰砰叭叭声响之中,忽然窗户“咣当”一下洞开,两个人影一闪,屋中又静下来,听得外面打斗之声远去。
莫之扬几疑是在梦中,过了一会儿,忽然间人影一闪,上官楚慧又跃回屋中,晃亮火折,捡起烛台重新点了,向莫之扬狠狠瞪了两眼,道:“我坏了你和那妖精的好事,你恨不得打我几巴掌出气,对不对?”
莫之扬与她一别五年,这时见她又长高了半头,眉目之间却还是未泯那一副横蛮之气。他又惊又喜,正有许多话要问她,忽然上官楚慧手掌一挥,左颊上已吃了她一掌。这一掌未运真气,但劲力仍是不小,莫之扬的脸颊霎时肿起来。
莫之扬被打,也不生气,嘻嘻一笑,道:“我又不知道你在外面偷看,什么好事坏事?只是那怪模怪样的石头给那妖女夺了去,再找到可就难啦。”猛听得“咚”的一声响,上官楚慧将一物扔在桌上,道:“傻相公,这是什么?”正是那被抢去的革囊。莫之扬又惊又喜,心想冷婵娟的武功不能说不好,竟然不是上官楚慧的对手,则上官楚慧的武功,比之五年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道:“上官楚慧,可真有你的,那妖女居然打你不过,将这宝贝儿乖乖奉上。”
上官楚慧道:“她自然打不过我,不过也不会将这个乖乖奉上,是我抢回来的。”忽然柳眉倒竖,厉声道:“险些被你唬过了,你叫我什么来着?”“啪”的一个耳光,莫之扬的另一边脸颊也红肿起来。
莫之扬心念一转,已知她为什么生气,柔声道:“是啊,上官姐姐,我直呼你的名字,原是不该!”上官楚慧一脸愕然,跺一跺脚,举掌又要打,却恨恨放下手掌,转身伏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莫之扬急道:“你哭什么?”上官楚慧“嘤咛”一声,哭声更响。莫之扬慌了手脚,上前扶住她双肩,道:“娘子,你怎么说不了三句好话,一见我就打,又哭哭啼啼,这是怎么啦?”他忽然省道:“我被点了穴道,怎么又能动了?莫非那冷婵娟所言不实,她的点穴功夫糟糕透顶故意哄我来着?”他却不知,他所练的两仪心经乃前辈武林奇人所创,阴阳二气,互为辅佐,身上穴位被点,二气交会之下,不一会儿就畅通无碍。
上官楚慧抬起一张泪脸,哭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嫌我变丑了,不要这个娘子了呢。”扑进他怀中,又大哭起来。不过此时之泣与方才又有不同,盖见“傻相公”如今长大成人,已有宽肩厚胸容纳自己,足可大哭一场。而莫之扬听了“娘子”二字,暗想:“糟糕,糟糕,我可怎么跟上官姐姐说明白?”一时呆在那儿,恰似全身二百六十处大穴被人同时点中。
莫之扬任她哭了好久,方回过神来,道:“我明白啦,十八婆婆说的闺女,原来是你。”上官楚慧刹住哭声,抬头道:“傻相公,十八婆婆说的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她说的什么闺女?”莫之扬暗道糟糕,强笑道:“我弄错啦,原来你不认得十八婆婆。”
上官楚慧冷哼一声,道:“你吞吞吐吐,一定是有鬼,我听说十八婆婆是你师父的老相好,莫非他俩偷着生了个闺女,要招你作婿?”莫之扬连声道:“你说什么呀,你怎知我是秦老掌门的徒弟?可不许你胡说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怎么会偷着生个闺女?”
上官楚慧见他不似作假,破涕为笑:“金针大会上有个少年英雄叫莫之扬的,是秦三惭的得意弟子,一出手就重创三圣教十余名教徒,这件事江湖上早传开啦,我岂有不知?”莫之扬与她面对面,这时才看清她脸上凸现出几十道细微的青丝血管,忽然想起秦三惭讲的习练“四象宝经”的种种迹像,失声道:“你的脸怎么啦?”上官楚慧面色一寒,道:“我也不知,你若是嫌我丑,我立刻就死给你看。”莫之扬心想:“五年不见,她的脾性可一点儿没改,我自然会将那洗脉大法传给她,以免她遭受无妄之灾。师父说这套功法本就为消弭四象宝经种种祸害而创,传给她正是对路。”主意拿定,笑道:“你自然不丑,谁说娘子丑啦,不过,我有个法子教你变得更好看。”上官楚慧心中甜滋滋,想起妈妈说的一句话:“女儿呀,以后你嫁了人,妈妈只消看看你脸色滋润不滋润,就知道你男人待你好不好,鱼水合不合。”不禁羞窘,道:“你长大了,也变坏了。”
莫之扬愕然道:“我怎的变坏了?”上官楚慧道:“变坏了,就变坏了。”眉目之间却笑得十分甜润,莫之扬更加愕然。
过了一会儿,上官楚慧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五年来的情形?”莫之扬叹道:“你又是打又是哭的,我来得及问么?”上官楚慧噗嗤一笑,跃坐在床沿上,将两只脚架在桌子上,脑海中闪过这五年来的一幕一幕,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原来那日沈合受安禄山密令,率军队进发太原捕拿秦三惭,将到太原城郊,莫之扬、上官楚慧与双剑庄田氏兄弟适逢其会。问话之中,上官楚慧与莫之扬鬼鬼祟祟,策马奔往路旁山岭。沈合差兵去擒,反而正巧被山中伏兵——三圣教夜枭堂姜如蛟堂主所率教徒与一些江湖帮派中的好手所用,乘乱冲击官军。一场大战之后,莫之扬作为小贼寇被擒,上官楚慧却乘乱跑到一处躲起来,欲要找寻莫之扬,耳中尽是喊杀声,她虽一向大胆,却几时见过这种场面?这样一直藏到天色微明,才听到人声远去。
她从岩石后爬出,见山脚路旁有几十具尸首,一个官兵正带了十几个仵作一一验查,上官楚慧见大军已去,胆子又大了起来,去那几十具尸首中寻找,却没有见到莫之扬。她心想莫之扬人小腿短,又不会武功,极难有活命之望,大约是尸身被扔在哪个角落,仵作没有找到。等仵作将那些尸身抬走之后,她将山岭来来回回找了个五六遍,始知莫之扬没有死。想想他在罗而苏家都不知道跑的傻劲儿,就知道他肯定没有逃走,惟一的答案就是被官兵抓走了。
上官楚慧大哭一场,哭着哭着又想被抓走总比糊里糊涂死了的好,又哈哈一阵傻笑。她在城外等了三天,终于看到官兵押着二十几辆囚车从城中出来,第十二辆囚车中关了一个小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莫之扬。她一路跟随官兵,自忖没有救莫之扬出来的本事,这样一直跟到范阳,莫之扬进了范阳大狱,她便在城外一个山洞中住下。白日在监狱外盲目地走来走去,望着那高耸的旗斗,密密匝匝的守兵,石头垒成的厚墙,以及猎猎飘舞的旌旗。监狱上空那似乎永远厚厚重重的铅云,恰如她心头扫也扫不去的忧愁。范阳城中居民足有几十万人,谁也不识得这个乞丐般的姑娘,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事。
每到晚上,她便在山洞中拼命地练功。她心想:“妈妈常说当年老姑姑上官婉儿凭《四象宝经》上记载的功夫,与武功最高的秦三惭大战一昼夜,才因一招之失痛败。我若是练成武功,不就能救出傻相公了么?”她不识得字儿,身边也少了识字的傻相公,练功便全凭书上的图形,如此一来,不必费心思索注解中难以捉摸的话,进境倒颇为迅速。但其中却藏着绝大凶险,终于内息走岔,右腿麻痹,她折了一根木棍,代替右足,白日出去乞讨,晚上潜回洞中。范阳城外的刺槐花一年一发,石洞中的上官楚慧却已失却了少女的美丽。
如此不知多久,某一日忽觉二脉贯通,右腿也不治自愈,她伸手拍击石洞,石屑随即飞溅,不由得惊喜交加,再翻《四象宝经》,见图形越来越少,文字越来越多,后面几乎全是文字。翻到最后,却忽见有十几页全是图形,每页纸上画着一个小小的人,手里拿着一柄短不逾尺的刀,瞧去正是一路刀法。上官楚慧大喜,当夜便瞧准一家富户盗了百十两纹银,她已将《四象宝经》的功夫胡乱练成,竟能纵跳如飞。第二日到城东一家铁器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