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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牧唐-第5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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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师傅话,”见师傅像是要考较自己,李贞面色一整,遂起身正色开声向柳一条回道:“不管事态如何,身为人子,学生当日只要前去,不管父皇的心境如何,想来总是不会错的。”
  百善孝为先,为自己的母亲送终于前。半丧于后,无论是谁,都挑不过理去,这件事情的本质他倒看得清楚,柳一条轻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他的这个徒弟还不算是太笨,尚可调教。
  “还有呢?”缓将茶碗放于桌上,柳一条再次开声相询:“去了之后,殿下又当如何?”
  “自是依着礼部之法,随前去的皇兄皇弟一同执礼,将阴妃娘娘的灵柩送出宫去。”这一点,李贞说得倒是理所当然,之前他也曾参与过一次皇妃的送葬,也算是有些经验。
  “可有人守灵?”宫里的礼仪柳一条并不甚了解,所以也只能依着民间的一些说法相询。
  “若有子嗣,自是由亲子守在灵前。”李贞回道:“只是这阴妃娘娘的情况,师傅你也知道,五哥他现在已是神智痴癫,想让他安然地跪坐在那里,怕是有些难度,所以这守灵之人……”
  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李贞的眼前一亮,有些跃跃欲试。
  “守灵的事儿你就别想了,”瞥看了李贞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柳一条不由轻轻敲打了他一下:“这件儿轮不到你,若是为师料得不差,太子殿下现在当是已经到了阴妃娘娘的灵前。”
  这么好的机会,便是李承乾那位太子爷自己想不起来,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这两个大佬也不会让他没有作为,平白地将这么一个足以彰显仁孝名声的大好机会错过。
  哦,还有,还有武媚,这个未来的则天女皇帝,凭着她的才智与眼力。自是也不会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之处,李承乾现在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没有理由不去帮衬。
  至于李贞,柳一条上下打量了前眼的这个小殿下一眼,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似的八皇子,想要占得那么好的一个位置,想都不用去想。
  “师傅说得在理,可是这守灵之事,太子他一个人怕是……”
  “若是你想招来太子殿下的忌恨,大可以随他一同前去。”知道李贞心中的小九九,柳一条一句话把它给打在了一边,没有实力,就不要去痴心妄想,奢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人,贵在自知。
  “那,依师傅之意,贞此去,该当如何?”被柳一条这般一说,李贞的小脸开始变得有些臊红,遂不再多做他想,直接开口向柳一条请教起来。
  “无他,一个字,哭。”看李贞有些愣神,两眼呆滞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话语,柳一条遂再次开声说道:“说白点儿就是,殿下,你去哭吧。”
  “哭?”过了好半天,李贞这才缓过神儿来,嘴角有些磕巴地开声说道:“师,师傅,这,怕是有些不合礼仪吧。”
  皇家的丧事,可悲而不可嚎,除了一些女眷,少有出声哭嚎者,不然若大一个皇宫,到处都是哭嚎之声一片,像什么样子?
  “没有什么不合礼仪的,哭丧之事,悲切之声,哪怕是有些出格,也断是没有谁会责怪于你。”便是有人责怪,他又能怪你什么?难道还能怪你在母妃的葬礼上,哭得太过悲切了不成?
  柳一条出声开导了李贞一句,记得以前在乡下,丧事之上,哭声的大小,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你在干嚎,也都直接决定着围观的那些乡亲,对你孝心的评价。
  “不可做作,给人以轻浮虚假之感。时亦不可过长,长则惹人生厌,时机以出殡的当口最为适宜。”怕李贞岁小,不会做戏,柳一条进一步出声教导:“哭声要悲,泪水要实,必要的时候,便是轻嚎上两声也不为过。”
  “至于眼泪,实在哭不出的话,弄点辣椒油什么的……”
  “那个,师傅,什么是辣椒油的说……”
  就这样,师徒两个,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实诚,只是这学习的内容,却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不可否认的,方法虽然有些下作,但是必要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哭声与泪水,反而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想想刘备,想想孔明,一个哭来了江山,一个哭死了周瑜,哪一个不是哭辈之中的高手?
  第739章 回返
  十一月,在西北之地。已算是寒冬,北风夹杂着些许冰霜,在荒原、在山间肆意呼啸,拍打着路上的行人直掩面缩脖,不敢迎其锋芒。
  “贺兰少爷,此番小人有幸留得一条性命,得以安然再返三原,全赖贺兰少爷仗义出手,在此,小人当再敬贺兰少爷一杯!”西北返回长安的官路上,一辆加宽加长的四骥马车在急速奔驰,与外界冷冽冰寒的天气相比,车厢内,红炉小酒,暖意迎人,却是公孙贺兰与柳重舟一行在饮酒行乐。
  “行了,一句话来回地说了数遍,早知道你是这般矫情之人,当初本少爷就不该把你给讨要回来,直接让你死在候君集那老匹夫手里岂不省事?”伸手把倔着身子想要起来给自己敬酒的柳重舟按下软榻,公孙贺兰轻撇了撇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柳重舟的哆嗦脾性。
  “救命之恩大于天,若非贺兰少爷义举,小人此番怕是早就已如贺兰少爷所言,死于侯老匹夫的手下,呃……”柳重舟举着杯子还待再说,乍然间看到公孙贺兰正瞪着两只牛眼看着自己,眼角眉间无不往外散发着无名火气,脖子一缩,猛地将声音打住,身为三原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公孙贺兰这位小少爷的脾气,柳重舟也是多有了解,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这般不知趣儿的惹得这位爷不喜的话,一顿暴揍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所谓大恩不言谢,既然贺兰少爷不喜,小人日后不再提起也就是了,不过这杯酒,还请贺兰少爷一定要喝下!”虽然身子仍有不便,柳重舟还是忍痛起身,双手举杯递于公孙贺兰的跟前,双眼之中满怀感激之情。
  “看你身上这般酸腐之气,以前可曾读过诗书?”不再与他计较,公孙贺兰接杯尽饮,之后又提壶自斟了一杯,提筷夹起桌上他之前亲猎的兔肉,斜眼看着柳重舟。提声问道。
  “不瞒贺兰少爷,年少的时候家中虽穷,不过却也在乡下的私塾里读过几年,识字,却无大才,几次乡试都榜上无名,后来家父病故,家中田粮皆卖,无法之下,这才投到了王魁那里成了佃农。”说起这个,柳重舟的面上涌出一片苦色:“所幸后来,苍天有佑,又随在了一条少爷的门下,得少爷还有无尘管家看重,这才有了这个管事之职。”
  “这么说,你家中尚有高堂在侧?”苦日子公孙贺兰从来没有经历过,对于柳重舟话语之中的苦涩之意自也是无从体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柳重舟人品的判定。
  “托贺兰少爷鸿福,家中老母身子尚健,小妹也足有十岁,日常之间。也能帮着料理一些家务,便是,便是此行小人不在了,也有她可以在侧侍奉母亲。”说起家人,柳重舟的面上不由便泛起了几分暖意,自己此番出生入死,除了是以报东家的知遇之恩外,剩下的,还不全都是为了她们。
  柳重舟知道,不管这次他高昌之行是否成功,他本人是死是活,他家中的老母还有小妹,此生都已是可以无忧了。
  “你这个人,有时虽然有些酸腐,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不错。”抬手在柳重舟的肩上轻拍了拍,公孙贺兰再次举杯轻饮,对于这种孝顺且有血性之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之前可有什么过错,公孙贺兰向来都不会轻看。
  再者,这个柳重舟,言语之间虽然酸腐异常,令人难耐,但是其做起事来却也是少有的干脆利落,亦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此番回去之后,可有什么打算?”再次夹菜入口,公孙贺兰很是随意地出声相询。
  “回贺兰少爷话,”没有被公孙贺兰的几句夸奖给冲昏了头脑。柳重舟面色依然沉静,听到公孙贺兰问话,遂恭声拱手轻声回言:“自重舟一家落魄无食之时被东家收留起,小人心中就已再无什么打算,此生除了誓死以报东家大恩外,其他的,已是再无所图。”
  “哦?”公孙贺兰的眉头一挑,再看躺在软榻上的柳重舟时,也越发觉得这小子顺眼起来,刨开他的酸腐与才干不提,但就这份忠心,就已是十分难得,想想他公孙府内,前后经营了近百年,能够找得出的,像是柳重舟这般真正忠心且又肯为东家去拼上性命的,也就是寥寥的那么几个,说实在的,看到大哥府里的仆从下人这般忠心向主,在为大哥高兴的同时,公孙贺兰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了那么一点的嫉妒与羡慕。
  “你,不错。”很难得的,公孙贺兰又一次地夸赞了柳重舟一句。之后自斟自饮了一杯,道:“不过,能够在我大哥的府里谋生谋事,也算得上是你的福运。”
  说着,公孙贺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抬头看了柳重舟一眼,道:“你可知道,此次若非是看着我大哥的面子,若非你是柳府的管事,没有谁会愿意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将你从高昌王那里赎救回来。”
  “十数封急信,数十万贯银钱。可以说,为了救你一条性命,整个西北几是都晃动了起来。”虽然柳重舟对柳府早已是忠心无二,但是公孙贺兰却并不在意再给他添加上一些佐料,再增大增高一些大哥爱下如子的形像:“知道大哥在给我的信中是怎么说的吗?”
  顿了一下,见柳重舟神色集中地看着自己,公孙贺兰提壶倒酒,嘴里轻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人活着救回。在多大哥心里,无论是财物也好,生意也罢,他手下人的性命,也是最为重要。”
  “东家仁德!此生能够随得东家门下,重舟幸甚!”口中念念有词地,柳重舟挣扎着从软榻上起身,屈膝冲着长安方向跪拜,面红耳赤,眼泪长流,看得出,公孙贺兰方才的那番话,把他给感动得不轻。
  “行了,好一个大老爷们儿却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虽然嘴里这般说讲,不过公孙贺兰却并没有阻止柳重舟的动作,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小饮,之后低头看了一眼仍跪坐在车厢上的柳重舟,淡声说道:“你若是真个有心,也用不着这般哭啼,日后只要用心、忠心在府里谋事也就是了,切莫要辜负了我大哥今日对你的这片诚心。”
  “否则的话,”说到这里,公孙贺兰身上的气势猛地一提,眼中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冰冷:“否则的话,便是我大哥心慈仁厚不做追究,我公孙贺兰也不会轻易放过!”
  恩威并施,这是公孙贺兰在军营里学到的一些驭下手段,虽然他也知道在管理下人收笼人心这方面。他远不及大哥之万一,但是对于这样可以增加柳府下人忠心的机会,他还是不愿放过。
  “贺兰少爷言重了。”显是并没有被公孙贺兰的狠话给吓住,柳重舟跪拜完毕,轻身从厢底爬坐起来,复又躺回到软榻之上,神色颇为平静地看了公孙贺兰一眼,道:“便是贺兰少爷不说,重舟也知日后该如何去做,若是日后重舟真个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东家与柳府的事端,也不会劳烦贺兰少爷贵手,重舟自会自行了断于柳府门前。”
  没有像寻常人那般起誓表忠,柳重舟的语气很平谈,神色也一直都极为沉静,就那样随意地坐在那里,平平静静地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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