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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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在宫里这么些年,小人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哪一个书生,敢这般胆大枉为地,连皇子都敢出手教训?”接过他们家娘娘的话头,阴春开声说道:“仗着自己胸中的那点点墨,仗着自己在立政殿中当差教授三位皇子公主殿下,仗着自己身边儿有皇后娘娘为他撑腰,这个柳亦凡,着实是太过份了一些。”
“娘娘或还是不知,”再次上前小挪了一步,阴春小声言道:“就是方才,小人从太医院躬送齐王殿下离开之时,还有看到柳亦凡那厮,坐着马车,入了宫里。”
“嗯?柳亦凡进宫了?”眉头轻微皱起,阴妃娘娘提笔轻描,看了镜中的阴春一眼,道:“还在教授还珠,晋阳,晋王他们三人的课业么?”
“是的,娘娘!”
“在宫里面,也好,”拿起妆台上地银簪,缓插至发前,阴妃开声说道:“有时间的话,本宫也去会会这位柳先生,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常常听闻柳亦凡此人如何如何,儿子也与柳亦凡有了诸般多的误会和过节,可是阴妃这位娘娘,却是连人柳亦凡的面容,都不曾得一见,她的心中,在气愤的同时,也甚为好奇,究是什么样的人,在做出了这般大的事件之后,竟能还安生无事,好似没事儿人一般,继续教导他的课业?
“是,娘娘!”听得阴妃娘娘此言,一直立在一旁的阴春,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丝喜意,他等他们家娘娘地这句话,已经有了大半天了,再向前走了一步,侧身在他们家娘娘地跟前,道:“娘娘,要不要小人先去,探探路程?”
阴春主动请缨,双眼张开,直向阴妃娘娘这里看来,他想亲自出手,为他们家殿下爷,出上这一口恶气来。
“嗯,你先去看看,也好。”扭头看了看阴春,阴妃轻点了点头,没有多加拦阻,她也想看一看,这个柳亦凡,到底是不是真有些材料?如果他连阴春这个下人都斗之不过,那就更不需要她,一个永和宫的正主,亲自出面了。
能不出手,尽量不要显露,阴妃也不想与立政殿地长孙皇后,起得什么冲突,损了自己在皇上,在皇后娘娘眼前的温顺形象。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把妆台上的饰品插齐,阴妃娘娘缓从椅上站起身形,轻冲着阴春摆了摆手,道:“记得,非万不得已,莫要与立政殿中的人手,起什么冲突。”
“是,娘娘,小人省得!”明白他们家阴妃娘娘口中的意思,躬身与阴妃一礼之后,阴春弯着身形,缓退了出去。
“这个柳亦凡,倒真是有些胆色,”听得了柳亦凡昨日的所作所为,正在哄逗自己儿子的太子妃武媚,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只是,亦凡先生这般作为,就不怕阴妃娘娘会对他胁私报复么?要知那阴妃娘娘,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虽没有见得阴妃几次,与阴妃也未曾有过深交,但是对于阴妃这个人,武媚在心里面,一直都带着几分的戒意,那,也是一个,可以笑脸吃人的老虎。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在这后宫之中,能够当上娘娘的嫔妃之中,又有哪一个女人,会是简单的角色?
“不会吧,”豫章小心地扶着武媚斜靠在床榻,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阴妃娘娘为人向来和善,明理,这件事情父皇既是已作了定论,阴妃娘娘当也是不会再私下寻得亦凡先生的不是了吧?”
“这事儿,可是谁也说不准去,”把怀中的儿子递于豫章,武媚挑着眉头向豫章说道:“齐王毕竟是阴妃娘娘的亲生骨肉,儿子挨了打,受了伤,便是再开明和善的母亲,心中多少也会生些怨气。”
说起宫里的一些明争暗斗,武媚可是比李茹似这个常在皇上皇后庇佑下的宝贝女儿要有经验得多,对一些人物心中的想法,多时也能猜出个八九。
“那,亦凡先生现在宫里,岂不是有些……”豫章不是傻瓜,听得武媚的这番言语,自也是能够想到一些什么事来,心情也不由便提紧了一些,抱着怀中的小侄儿,神情略带担忧。
“这,倒也不尽然,”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已是有些着急的小姑一眼,武媚轻笑着说道:“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父皇他人家对这亦凡先生,似是颇为看重,应是不会看着他在这宫里面,出些什么事端。”
重伤殴打皇子而无罪责,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得的殊荣,柳亦凡既能搏得皇上这般地看重,这宫里的一些小麻烦,怎又能难得了他?
第601章 考较
“见过骆先生!”课余之时,柳一条带着骆阿瞒进了侧殿书房,三个小学生与他见了一礼之后,又规规矩矩地弯身与骆宾王这个新到的先生见礼,不过他们的六只小眼睛,却是一直都没离了桌面,离了柳一条初来时所带的那只千纸鹤。
对于未知且又新奇好玩儿的东西,小孩子总是兴味盎然,很热切地想着要将它给收在手中把玩,瞧探一下这张纸中的究竟。
“三位殿下有礼了!”骆宾王依礼还礼,拱手半弯着身子,瞧看了三个小家伙一眼,目光不由也随着他们探看的地方,瞧到了那只千纸鹤的身上。
“一只小鸟?”从来没有见过,骆宾王依着纸鹤的外形,轻声询问,同时在三个小学生羡慕专注的目光下,伸手将纸鹤给拿在了手里,捏着纸鹤两边的翅膀,细看着纸鹤的头尾摇摆,犹如活物。
好精巧的一个小东西,不知是何人所做?思量间,络宾王的目光不由向身侧的柳亦凡身上移来,在这书房之内,除了三位小殿下,怕也就只有这位亦凡先生了。只是,像是柳亦凡这种正经的书生文士,怎么对这种奇淫之道,也是甚为精通?这只纸鸟,若是没有些许的功夫,怕是也难以折叠得出来吧?
“那是千纸鹤!”眼巴巴地看着骆宾王手中的纸鹤,小丫有些眼红地开口向眼前的这位新进先生说道着。若不是姐夫就在一旁站着,若不是慑于骆宾王先生地身份。小丫头怕是早就已经扑了上去,将那只可爱的纸鹤给抢在了手里。
“千纸鹤?”低头再次瞧看了纸鸟一眼,骆宾王轻微点头,还别说,这只小鸟,看上去,还真是有些鹤的影子。
“嗯。是我姐夫折的!”“是柳先生折的!”一句话,引来了三个孩子一片叽叽喳喳的叫嚷。言语之中,充满着对柳亦凡这位先生的崇拜和骄傲之意。让骆宾王确切地感觉到,亦凡先生,在这三位小殿下地心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一个位置。换句话来说就是,亦凡先生与这三位小殿下,已经打成了一片。他们对这个先生,并不似对别地先生一般,有着明显地畏惧之色,亦凡先生,很受学生们的爱戴。
“一些闲暇小技而已,骆先生莫要在意,”瞥眼微瞪了三个小学生一眼,止住他们的叫嚷之声。柳一条伸手将千纸鹤从阿瞒的手中接过,再次轻放到桌案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向骆宾王说道。
“亦凡先生言重了,”骆宾王不以为意,扭头深看了柳一条一眼,道:“恩师之前就经常教导观光。小道孕育至理,以小入大,知微而见著,关键是在,这小道该如何利用。”
说着,骆宾王伸手又在桌前新拿出一张白纸,扭头看了三个小学生一眼,抬手便开始轻折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只扁平尖头两翼的纸飞机便呈现了出来。指着手中已是成形的飞机。络阿瞒开声说道:“就像是这个纸飞鸡,虽然简单。但是若是能够操作得当,又是何偿不能带着活人冲天而起,翱翔于九天之上。”
一抬手,纸飞机仰着头,直接迎风而上,平稳而缓和地向着室外飘荡而去。
这个骆阿瞒,就是长了一个好脑子,飞鸡飞鸡,去年与他说讲过地话语,到了现在,他竟然还是能够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看着飘然而去的飞机,看着追机而去的三个孩子,柳一条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欢心地笑意。
“一时手痒,让亦凡先生见笑了!”看得孩子们全都追出了门去,骆宾王欠声向着柳一条说道。
“想要教这些学生,首先就要先得到他们的认可,”抬步缓走至窗台,抬眼看着窗外正在玩耍嬉戏,追逐飞机的三个孩子,柳一条轻声向骆宾王说道:“这个纸飞鸡,骆先生折得不错。”
教小孩子,就是先要与他们玩到一起,骆宾王折的这个小玩具,显是已经抓住了这三个小家伙爱动的心思,在心里面,也愿意与骆宾王,走得更亲近一些。
“观光受教了!”再次找到了那种熟识地感觉,骆宾王恭身与柳一条行了一礼,同时又抬头细看了柳一条一眼,见其长相,与他所想之人,相去甚远,便又将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来。
“看这千纸鹤,便知亦凡先生精于纸艺,不知先生这纸艺之道,是习授于何人?”目光再次回到千纸鹤上,骆宾王小声出言相试相询。
“一个小玩艺儿而已,哪里用得着什么师从,见别人折得多了,自己自然也就会了。”给自己徒弟打着马虎眼儿,柳一条轻声说道:“骆先生不也是随手就能折出一些东西么?”
柳一条明知而故问,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院中三个孩子,嘴角眉间,也是一直都挂着笑意。
“观光也是在恩师的身边久了,闲暇无事的时候,才见着习得了一些。”有些怀念地想着三原时,柳一条为了逗弄柳小惠开心,用纸所折叠出来的各样事物玩艺儿,骆宾王的心中,多少有些感触感怀,那时候地日子,很惬意,至少,比之现在,要好上许多。
“呃,倒是忘了,观光小哥还是三原柳先生的高足,”柳一条假恍一下,道:“早就听闻观光小哥的书艺非凡,却是一直都无缘见得当面,讨得一份墨宝,今日碰巧在此,柳某厚颜,不知观光小哥能否赐下一副宝字?”
以前一直听闻,却从未见过,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现在的书法水平,柳一条自也是想亲自考较一番。
“亦凡先生客气了,只怕观光之字,入不得先生法眼,”碰人讨字求字之事,自入长安以来,骆宾王时有遇到,对此却也不甚矫情,疲于应付,不过今日在这宫里,在这柳亦凡先生的跟前,他的心中,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些许的兴奋之意。
这个柳亦凡给他的感觉,与旁人不同,他求字,似并不只是为了求字而求字。
桌案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拱手欠身,与柳一条礼了一下之后,骆宾王便开始提笔着墨,按着柳一条的要求,写出了几个字来。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简单一言,数字皆重,最是考验一个人书法之功底。
字重,形不重,形同则单调,形不同,却又是最考验人之笔力,仅是这一题,就足以看得这柳亦凡对书艺的熟识程度,所以在入笔之时,骆宾王自是提了十二分地小心,神情极为专注。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点头看着骆宾王一字一字地将语句写出,柳一条不由开声击掌,大叫了一个好字。
刀剑林立,棱角分明,每个字,都是一种独特地笔法,但是一句话组合到一起,字字相连,相依,看上去却又是那般地协调,顺眼,很难得。
这个阿瞒,已经掌握到了这宋体字的精髓之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出师了。
柳一条满意地轻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