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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宋风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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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婉儿不解地眨眨大眼。
  “既然看见,那还买什么,熙云若想吹箫,尽可用那支竹箫。”李天纵笑了笑,又指着里面一张紫檀卷书琴案,那案上放着一张玉琴,那是连珠式的飞泉琴,微绿的琴漆上布满冰裂断,隐隐诉着传说。李天纵道:“还有那张飞泉琴,你们想弹便弹好了。”
  婉儿闻言惊道:“这怎么行?我们作奴婢的,怎么能用少爷的琴箫啊!”
  李天纵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为何不可?你倒说说。”他如今最是喜欢这样逗婉儿了,婉儿本身就不善言辞,胆子又小,随便被他一唬,就慌张失措了。他笑道:“若然你说服不了我,就要责罚了!”
  一听到责罚,婉儿便慌了神,急道:“因为主仆有别啊!”
  李天纵板起面孔,嘴角隐有笑意,故装严肃地道:“你也知道主仆有别啊!可为何就屡屡逆我之意?我让你怎么样,你乖乖听话便可,何需考虑其它!”
  “婢子不敢……”婉儿想要解释,却苦于章法全无。站于李天纵身后的熙云笑着瞪了瞪她,道:“婉儿,你快点多谢公子啊!”得了姐姐的指点,婉儿想都没想,连忙欠身答谢:“谢少爷,婉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以后可要听话了。”李天纵看着仍带着徨恐的婉儿,不禁一笑,见他笑了,婉儿才放心下来,也傻傻地跟着笑。如此可爱,当真让人心生爱怜,哪舍得责罚什么?李天纵柔声道:“你去将那支紫竹洞箫拿来。”
  婉儿乖乖地应了声,将竹箫取了过来,交给李天纵的手上。
  冰凉入手,箫身有种凝腻感,虽然这箫是内室之物,但李天纵却是初次拿于手上端详。竹箫中间处雕刻有高山流水的图案,下边有“天纵”二字,显然这箫是为他而制的,只是那箫穗布有尘埃,说明这箫很久没人吹奏过了。
  抹了抹竹箫的上端,将下唇抵于上面,嘴巴微露出一点缝隙,李天纵轻轻一吹,一个柔和的音调响起。按在箫身音孔上的手指缓缓变动,吹了一段悠长淳厚的小曲,试音完毕,不禁赞道:“好箫。”此箫并无裂化,保养得很好;且发音完美,着实不错。
  “婉儿,可晓得「梅花三弄」?吹奏我听。”李天纵将紫竹箫递给婉儿。
  婉儿在教坊司近十年,自然晓得吹箫,而「梅花三弄」这种名曲又怎会不懂?只是她的箫技一向不及熙云,是以现下有着别的心思,道:“少爷,不若由姐姐来吹奏吧?她吹得比婉儿好多了。”
  李天纵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让你来吹就吹,怎这般没自信呢!”忽地想起前世某个广告,道:“每个人都是一座山,世上最难攀越的山,其实是自己!往上走,即便一小步,也有新高度。做最好的自己,我能!”
  婉儿听罢,只觉得胸腹间充满了信心,她望望姐姐,熙云对她温柔一笑,满是鼓励。
  我能……婉儿喃念了一遍,摆正竹箫,小手堪堪按着音孔,嫩芽般的朱唇抵向竹箫,香气吹出,低音缓起,清悠的曲子渐响。
  李天纵微微闭上双目,慢慢沉迷于这淡雅的声音中,一颗疲倦的心平静如水,隐隐见到漫天飞雪里,那洁白的梅花迎霜而放,梅花的芬芳飘散,飘散。
  第二十一章 成何体统
  吱吱喳喳,一只小麻雀停落在窗台前,圆小的眼睛一眨一眨,满目春色。
  只见房里一个妙龄少女正缓缓宽衣,罗裙落地,身上便只剩下小衣亵裤,凝脂白玉般的肌肤露出大片大片,光滑的嫩背上除了肚兜系绳,再无它物。她转过身来,只见那粉红色的绣花肚兜被撑得微高,遮住酥胸的旖旎,却遮不住浮动的体香。
  少女望向衣架,脸带羞意地从上面拿下一件男子袍服,微微比划,穿着起来。
  小麻雀吱咕了数声,似乎不满那撩人的春色重而被遮掩住。
  系上挂有玉佩的腰带,少女莲步走到妆台前,轻轻一拔,将翠玉发簪放在妆台上,把发髻坠下,宛如瀑布般的青丝瞬时垂至腰际。她对着铜镜,在头顶束起一小鬟发圈,插入玉簪子,拉了拉鬟尾,最后绕着鬟髻缠上巾布。
  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一副男儿模样,不禁浅笑。略微画了画眉,使原本娇柔的柳眉英气了甚多,不过尽她如何摆弄,那女儿家的风情却是半点不少,反而更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妆弄完毕,少女将原本的罗衣放好,便起身往外走去。窗台上的麻雀吱喳一叫,展翅扑飞。
  庭院里,一身淡蓝衣衫的李天纵坐于石棋桌旁边,对面是乔装打扮成男子的熙云,她穿着白紫色的衫袍,黑发由网巾束起,妩媚的脸上微施粉黛,凤眼凝望着棋桌上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交错,战势难分,熙云的葱白纤指夹着一颗黑棋,缓缓往棋盘一处下去。她这一手是为“刺”,显然想促李天纵一着。
  李天纵淡淡一笑,食中两指夹起一颗白棋,却没有应刺,道:“熙云,你现在心头不稳,倒是我占便宜了。”说罢,棋子往盘上一放,顿时断了熙云右下角一条大龙的联系,一个劫材库跃然而出。
  熙云一怔,没想到过了一手,就风云巨变,她扫去其它心思,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棋局。思索良久,她方才笑叹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熙云的棋艺不如公子啊!”
  “你的心早已飞到外面去了,还有什么棋艺?”李天纵笑了笑,长身而起,悠步走去鱼池边。
  熙云依然盯着棋局,微微摇头,就算她以最佳状态出战,也非是公子的对手!公子下子诡异,往往令人意想不到,而后拍案叫绝;而她的心思,则似书在脸上一样,所有的虚招对公子来说,都是白费的。如此情况下,她岂有不输之理?
  “姐姐。”脚步声响,羞羞的声音传来,熙云抬头一看,只见乔装好的婉儿很是忸怩地走来。
  李天纵回身望去,婉儿羞赧地低下头,双手摆来摆去,不知道放哪儿才好。两个女孩乔装成男子是他的主意,要想无拘无束地漫游集市,这是最好的选择。他笑道:“婉儿,你低着头干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哦。”婉儿细不可闻地应了声,慢慢挪步至李天纵面前,抬起头来,脸上羞红一片,一双杏眼滚来溜去。
  “婉儿……”李天纵不禁失笑,刮了刮羞人儿的琼鼻,道:“现在不过我与熙云罢了,你就羞成这样;待会出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你还不往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么?”
  婉儿没有说话,脸上却是愈红了,她蓦然惊呀一声,被李天纵把着手臂,往外拖去。李天纵对她眨眨眼,促狭笑道:“婉兄,我们这就出发吧!”
  “少爷,这、会被人见到的……”婉儿滚烫的脸快要冒烟了,作了李天纵侍女多天,她还是初次与少爷如此亲密。
  李天纵哈哈笑道:“当然会被人见到啊,我们又不是鬼。”
  跟在他们身后的熙云发出轻笑,害得婉儿更加羞不可言,擂鼓着的心似要跳出酥胸一样。
  可不管她如何害羞,路还是会走完的,出了无为居,走过游廊,便可见到很多丫环奴仆。下人们看到少爷,在俯身行礼的同时,不免会好奇地看看与少爷把臂的少年,一眼就能认出了那是少爷前几天买回来的丫环,可不是么,另外一个跟在后面呢。
  被少爷这么一闹,婉儿虽然还低着头,不过羞意却减少甚多了。
  来到前厅,李天纵依然握着婉儿的细嫩手臂,很是亲密。
  坐在厅中太师椅上喝茶的李靖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高高皱起剑眉,心里不由想起儿子抓周时的表现,当下厉声道:“纵儿,你在作甚么!”当初不让李天纵配有丫环,就是怕他沉迷女色;前些天还道他开窍了,让他赎买了两个丫头,岂料他现下如此荒唐……
  他放下茶碗,怒拍茶几:“还不快快端正仪态,你这成何体统!”
  婉儿见老爷发怒,顿时惊慌失措,害羞都忘了,秀脸由红转白,要不是李天纵把握着她的手臂,她该会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爷。”熙云神态自若,微微欠身施礼。
  被李靖喝了一下,李天纵却没有由此松开婉儿,反而握得更紧了,他淡淡一笑道:“爹爹,你急什么,无端的坏了品茗心境。”李靖闻言,轻哼了声,火气消了许多。李天纵续笑道:“就是把臂同游罢了,有何大不了的,爹爹莫不是成了张一宗那种腐人?”
  李靖之前盛怒,依然是李天纵在抓周时不良表现的后遗症,如今渐渐冷静,他亦觉得方才的反应是大了点。李靖干咳一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我并非迂腐,你如此放肆,实在是败坏家风。”
  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李天纵松开了婉儿的手臂,笑道:“爹爹教训得是。”又接受了李靖的一阵教育,趁他喝茶停歇之际,道:“爹,我与婉儿、熙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了。”
  快要走出前厅,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李靖,道:“我观爹爹的肝火似乎过于旺盛了,您有闲的话,就让下人煎一碗下火凉茶喝吧。”
  李靖正要板起脸说上两句,只是哪还有李天纵的身影?他哑然失笑:“逆子,逆子……”
  第二十二章 陆才子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店铺栉比,熙熙攘攘,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有闲庭信步、身后拥着一堆随从的公子哥儿,也有撂挑着货物、汗流浃背的赶集平民,其它如马车、驴车、轿子等,更是来往呼啸而过。
  “姐姐你看,那只是不是骆驼!?”婉儿一脸惊色,扯着熙云的衣袖,指着从她们身边走过的一只骆驼,那骆驼背着几摞粮食,驼峰中间坐着一个黑脸胡人。
  往日里总似大家闺秀的熙云,此时难得地情绪激动,满目兴奋,跟婉儿一般无二,大惊小怪地指指点点。
  李天纵不徐不疾地跟在两个少女身后,淡笑地看着她们喜悦的表情。而在他身后不远,李吉与两个家丁则驱使着一辆豪华马车,缓缓跟着。
  进了一个大瓦子,让她们惊呼的东西就更多了,百戏杂技,说书卖唱,还有耍猴的、吞刀喷火的,当真是眼花缭乱,赏之不尽。也幸好她们以男儿打扮,不然似其它小姐妇人般莲步轻轻的,哪里能满足她们转移事物的速度?
  “那包青天一拍惊堂木——”说书人顿了顿,小腿上的刷板啪啪发响,面容凛然:“虎头铡侍候!”手上三弦弹起,莲花乐声伴随而至,显得热闹激扬。
  俩少女听不过一会,便被前面的一阵喝彩声吸引了去,抛了又弹又唱的说书人,两女连蹦带跳地走了过去,凑进人群堆里往内张望。
  只见一个赤膊的精壮汉子躺于一张红木长凳子上,一块长厚的板石压着他的胸口,旁边站着个身材魁梧的髯夫,手拿一把巨大骇人的石锤,那髯夫瞪着铃铛般的大眼,扫视人群,瓮声瓮气地道:“众位看官看好了!俺一锤子下去,瞧这石头碎不碎!”
  他喝的一声,双手举起大锤,暴露于外的手臂的肌肉块块隆起,青筋浮虬,他用力一抡,大锤往石板块砸去。
  “啊!”婉儿惊呼了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掩住秀脸,眉头皱作一团,似乎将要被砸的是她,而不是那个赤膊汉子。
  轰的一声,随即是雷动的喝彩,婉儿透过指隙,看到那汉子虽然涨红了脸,却并无血肉横飞。她舒了一口气,猛烈鼓掌的同时,问身边熙云道:“姐姐,莫不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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