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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步步生莲-第6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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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自己没有被逼着表态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反正自己有部落族人做后盾,若非得已,拓拔昊风不敢下毒手,便乖乖被他的亲信侍卫押了下去。
  待众头人一走,拓拔昊风立即转身,跪在了拓拔苍木面前:“爹,孩儿不孝,事先没有禀报爹爹,一意孤行,干下这桩大事来,还请爹爹恕罪。”
  拓拔苍木意态寥落,淡淡地道:“罢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已经管不了你啦。事情已经闹到这一份上,你还向我请的什么罪,我这当爹的饶得了你,可李光睿大人他……他岂肯善罢甘休?”
  拓拔昊风道:“爹,李光岑大人已派兵来了,咱们何必惧怕那李光睿。”
  拓拔苍木神色一动,急问道:“李光岑……李光岑大人……李光岑大人的兵马现在何处?”
  拓拔昊风道:“他们穿过毛乌素沙漠,自黄羊坪、安庆泽,已杀奔夏州来了。”
  “穿过毛乌素沙漠?”拓拔苍木倒抽一口冷气,他本来还不相信李光岑的兵马能瞒过重重的耳目眼线,突然出现在夏州城下,可要是穿过毛乌素沙漠……那就未必不可能了,然而……穿越毛乌素沙漠?这可能吗?
  那个时代交通工具只有牲畜,而饮水、食物又携带不便,偶有商队穿越沙漠是可能的,那也是在自古不断地探索之下,在沙漠中找到了一个个的小绿洲,商人们以这些绿洲为中继站,辗转穿过不毛之地。大队兵马行军的先例极其罕见,而毛乌素沙漠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必须从这片沙海中穿越的必要,所以从来没有人深入其中,探明过路径,那沙漠深处,真的是亘古以来从未有人类足迹出现过的地方,让一支大军带着大批辎重从这么一片完全陌生的沙漠中穿越过来?
  拓拔苍木牙痛似的咧了咧嘴,拓拔昊风看见他的脸色,忙补充道:“爹,他们三天前就已经穿过了沙漠,在戈壁中休整了三天,现在已经踏平了黄羊坪,直奔夏州来了。”
  拓拔苍木微微动容,口中却冷斥道:“踏平黄羊坪,还有安庆泽,踏平安庆泽,狼烟就会传到万井口、三岔口、七里平、王亭镇、大沙堆……四面八方各路兵马闻警会纷纷回援,只怕他们未进夏州城,就先碰上了回援的兵马。”
  拓拔昊风反问道:“爹爹忘了守在安庆泽的人是谁的族人了吗?狼烟讯号,是不会传开去的。”
  这一会,拓拔苍木是真的大为动容了,他沉默半晌,突然道:“城中有一万五千精兵,据城而守,可抗十万大军。”
  拓拔昊风说道:“其中爹爹至少可以控制五千兵马,配合李光岑大人派来的大军,里应外合,还怕不能得了这座城池?”
  拓拔苍木冷笑道:“你当李继捧是吃素的?他那一万兵马是精锐中的精锐,弓马甲胄也是配备最好的,只要他率兵扑来,我这五千兵何堪一击?”
  “李继捧么?”拓拔昊风脸上慢慢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李继捧现在……恐怕已经调动不了一兵一卒了。”
  “怎么可能,他……”拓拔苍木说到这儿,忽然瞥见李光睿的第十八如夫人娜布伊尔,猛地反应过来:“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娜布伊尔一提裙摆,袅袅娜娜地在他面前跪下,低声道:“公公,媳妇在节度使府所有的水井里都投了毒,就在早饭之前,现在想必……”
  拓拔苍木大惊道:“你把他们都毒死了?”
  娜布伊尔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吧,昊风说那毒两个时辰左右方才发作,能让人嗜睡不醒,并不致命……”
  拓拔昊风不太确定地道:“孩儿弄来的是曼佗罗花研成的粉末,投于井水中,应该不会致命吧?”
  拓拔苍木脸颊抽搐了两个,默然不语。
  拓拔昊风急道:“爹爹,如今万事俱备,只要爹爹肯调动防御使麾下兵马相助,李继捧的精锐又群龙无首,何愁夏州不得?爹爹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杀死,看着你的媳妇,还有你的孙儿被人杀死吗?若是爹爹畏那李光睿如虎,便绑了孩儿,送去与他请罪罢了。”
  拓拔苍木仰天长叹道:“好儿子,你把事都已做绝了,哪里曾给爹爹第二条路走?”
  他把双眉一振,拔腿便走,扮做男人的尔玛伊娜和几名手下立即横刀把他拦住,拓拔昊风急急站起身来,叫道:“爹,你去哪儿?”
  拓拔苍木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我去军衙,聚将调兵!”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04章 尽统诸将授师五州定难节度使李光岑
  望乡岭上,杨浩扭头回望,大军正络绎而来,那些骄兵悍将因为连日的行军都显出了几分疲态。可是先头部队已经展开了防御阵形,然后按部就班地扎营盘、挖壕堑、立拒马,起灶坑,派遣巡哨,火头军也已准备生火做饭了。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整个营地都在运动,但是并没有什么喧哗。
  杨浩临时拉去汉国充数的这支部队,是些浪人、逃犯、强盗和游牧民,论个人之骁勇那是没说的,可是对于队伍行军、阵法操演却是一窍不通,简单地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临战之际根本发挥不出合众之力,然后经过在晋阳城下十几日的攻城战,再加上一路急行军赶回银州的锻炼,他们已经迅速成长起来。
  比起折御勋、杨崇训的军队,杨浩的这支军队还是有些懒散,军容之严整、军貌之规范,那是不能与之相比的。然而他们每个人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沉凝厚重的肃杀之气,和他们矫捷轻疾的身法,却已隐隐带上了几分沙场老兵的味道。
  这一个月的同甘共苦已经初见成效,经由血与火的磨炼让他们迅速成熟起来,这些浪人、逃犯、强盗、游牧民原本就像一群流浪草原的野狗,一旦纳入了军纪的约束,他们就成了套上了颈链的猎犬,可以想见,再稍经磨炼,他们必能成长为一支虎狼之师,想到这里,杨浩欣慰地一笑。
  折御勋正在眺望远方,这是一片山坡,再往前去,就是一马平川。天空澄净纯蓝,就像一块巨大的水晶,几片洁白的云彩低低地压在头顶上,似乎只要一箭就能射到云彩中去。前方的青青草地,就像一张巨大的地毯,一直铺到天边,在那天尽头,隐隐绰绰是一顶顶的营帐,仿佛一朵朵的小蘑菇。
  杨崇训踱到了他的身边,指着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的营盘道:“李光睿不可能不设置一些眼线伏哨,我们已经赶来的消息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可是,你看,他的营盘还扎在那儿,岿然不动。嘿!我们能动用多少兵马,这老狐狸心中有数,他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折御勋眉头微微一挑,冷笑道:“这么多年,虽然咱们一直让他李光睿压着打,可是他李光睿不是一直也奈何不得咱们吗?我看他不是托大,而是因为这个地势使他无需顾忌。自此向前,一马平川,漫说咱们的千军万马,就算只过去一个人也瞒不过他的眼线,他又何须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来?”
  杨浩返身走近,微笑道:“大哥就是一副不服输的脾气,不过咱们有一说一,其实二哥说的对,就算咱们拥有与他同样数量的军队,他仍然不会放在心上,无论是兵员素质、武器装备以及个人战力,咱们的兵都不可能比得上李光睿的精锐之师,你看他,这么大剌剌地摆着营盘,也不派兵阻拦。呵呵,我看他是巴不得咱们早点赶回来,在这片大平原上与他一决生死,他才好一举聚歼咱们,彻底解决心腹大患呢。”
  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杨浩没有说出来,他们的五万人马各有统属,有三个首领,而对方不但有十万大军,而且只有一个人居中号令,他们三人就算配合再如何默契,总不如对方如臂使指,号令统一。
  杨浩语气一顿,又道:“不过,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太久,等到夏州失陷的消息传来,李光睿的大军还有心作战么?兵力、武备、训练固然是致胜的关键,但是最最重要的却是军心士气!”
  他用马鞭向前遥遥一指,傲然道:“我的兵马正盼着回家,可是他的兵马家在何处呢?”
  杨浩说的胸有成竹,豪气干云。以前的杨浩含蓄内敛,彬彬有礼,就算他有十成的把握,也总是保持着一种谦逊谨慎的态度,可是现在的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杀气腾腾。尽管三藩结拜以后,三藩之中隐隐以他为头脑,但是他对两位兄长一直保持着三弟的身份。而现在的他,语气常常不容置疑,俨然是以诸藩之首的身份在说话了。
  折御勋和杨崇训并不知道杨浩内火渐旺,孤阳不泄,渐渐影响了他的性情,使他变得冲动、狂热、暴烈起来,而这种性情的变化杨浩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所以两人心中着实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他们二人虽是有意捧高杨浩,让他扛起伐李的大旗,但是就凭眼下杨浩自置死地而后生的一盘险棋,这样的气魄、这样的胆略,换了他们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两位大叔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已经不像年轻人那么锐意进取了,杨浩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手握重人,狂妄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折御勋和杨崇训虽然不是草原部落的头人,可是世居西北边陲,他们同中原那些夸夸其谈的文人们不同,他们很现实,他们同草原上的人一样,信奉实力为王。而杨浩,有这个资格,如果他真的占领了夏州,就更是当仁不让的西北之王。
  折御勋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如今的关键,就是等待夏州的消息。在此之前,我们对李光睿只宜实施牵制作战,减轻银州城的压力就行。走,回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杨崇训跟着走了两步,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他迟疑着扭头向天际看了一眼。那里是夏州的方向,又回头看看前边大步而行的杨浩,对折御勋低声道:“世隆,我怎么觉得老三最近有点不对头呢,好象性情大变的样子。”
  折御勋瞟了杨浩的背影一眼,微笑道:“他现在这样不好么?西北称雄,就得有豪气、有霸气,否则如何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
  杨崇训摇摇头:“我倒不是说这个,我只是觉得……老三似乎有点急功近利,不计后果。如果夏州那边出了岔子,不曾被他拿下来,咱们能不能化解银州之围,就很难说了。”
  折御勋微微蹙眉道:“未虑胜,先虑败,原也不错。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去畏首畏尾,还有什么作用?”
  杨崇训落后了一步,瞄着折御勋的背影,神情微微有些异样:“如果杨浩谋夏州不成,又失了银州,世隆不会是想把他招揽到自己麾下吧?老折要是得了杨浩也不算吃亏,他的势力越大,我麟州就越安全,可是那样一来,我杨家更得仰折家鼻息过活了,虽说我两家一向交情深厚,可是仰人鼻息终究不太舒服。可惜,老三倒底和世隆亲近一些。”
  折御勋走了几步不见杨崇训跟上来,回头一瞧见他还站在山坡上发愣,便把丹凤眼一张,抚须唤道:“仲闻,不要胡思乱想了,如今情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他娘的就是,想那么多做甚么。走了。咱们回营议事。”
  “哦!好好好!”山坡上那位悲观主义者连忙答应一声,一撩战裙,快步跟上,心中犹自忡忡:“夏州,到底能不能得手?”
  夏州已落入木恩、木魁和艾义海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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