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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政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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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唐又被将了一军,正自考虑如何回答,赵一浩却紧追不舍,将棋子一举又将了一军,问道:
  “老冯,你说说他们的婚姻是违纪违法还是违反道德准则?”
  冯唐又输了一着,他像是遇上了棋艺高超的对手,连输数步弄得很被动很狼狈,只好甩出最后一招:
  “我当然不信这些,只是群众舆论不可不注意。”
  赵一浩笑了,说:
  “群众舆论确实要注意,但正确的态度应当是一听二分析。正确的要采纳,不正确的要引导,弄不清楚的要调查。为了一个市长的安排,考察组两下三江市连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都亲自出马,够慎重了吧?更重要的是弄清了事实,所谓舆论实则是少数人制造的谣言,如果我们被这样的所谓‘舆论’牵着鼻子走,我们算什么样的领导者?”
  这像是棋局上的最后一将,把冯唐精心策划堪称得意之作的一盘棋将死了。冯唐毕竟是冯唐,他岂能就此认输,以狼狈之身、失败之情灰溜溜地离开这间房子和这个咄咄逼人的省委书记?不,冯唐不是那种人!他脑子一转,忽有所悟,便绝处逢生地又理直气壮起来了。你赵一浩抬出亲自出马的组织部长周剑非,我冯唐就偏拿他开刀。于是他端起刚才警卫员引他进来时照例沏的一杯浓茶喝了一口,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昨天收到这封信,恰好今天省里的领导来了,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有责任将它交给领导,作为一个信息让领导知道知道,心中有数。”
  赵一浩马上接过他的话头:
  “对,你收到了匿名信,把它交给组织是对的,还有别的事吗?”
  冯唐这时完全由被动、狼狈转为主动,乃至理直气壮起来了。他重新摆出一副进攻者而又是委屈者的架势,以一种不平则鸣的语气说道:
  “我这么晚来找一浩同志,最要紧的不是为了这封信,刚才我已经说了,只不过作为一个信息向组织反映一下。今晚我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
  “哦?”赵一浩警惕起来:“那么说主要是为了什么?”
  冯唐以委屈者的口气说:
  “对领导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主要是对周剑非同志有意见,他不公道有偏心,而且手段恶劣,想一手遮天!”
  原来如此!赵一浩按耐不住内心爆发的火气,差一点站起来拍桌子了。但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以平静的口气说:
  “好吧,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冯唐说了,他把在黄人伟副省长面前说过的话差不多又重复了一遍。当然在书记面前他不敢那么放肆,那么声色俱厉。可谓语气平和,言辞尖厉。中心意思依然是周剑非不公正,一手遮天!
  赵一浩耐着性子听完后反问道:
  “你说说周剑非是怎么一手遮天的?”
  那语气依然平平静静没有一点以势压人的味儿。冯唐因此而完全消除了顾虑,除去了无形的压力,理直气壮地回答说:
  “据我得到的确实消息,在考察中我的得票率很高,考察组内部也有两种尖锐对立的意见,但周剑非向省委隐瞒了真实情况,只汇报了一方面的意见。”
  赵一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周剑非没有全面反映情况呢?”
  冯唐有些语塞,自然地又一次感到难堪、狼狈,他不能将考察组组长高国强推出来,人家是一片好心哪,怎能恩将仇报让别人落一个泄密的罪名呢?于是他回答说:
  “我是听别人说的。”
  口头上这么说,表情上也理直气壮,内心却在发抖,万一赵一浩追问听见谁说的,怎么回答呢?
  出乎他冯唐的意料,赵一浩没有追问,而且他显然地希望和解而不想将气氛搞得很僵。
  “我劝你不要去听那些胡言乱语了,”赵一浩的语气依然平和,但态度却很严肃:“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考察组的报告不仅全面地反映了你和陈一弘得票率的情况,而且还详细汇报了考察组内部的不同看法,也就是高国强和张清云的不同看法。汇报者正是你所谓‘一手遮天’的周剑非!我还可以告诉你一句:他是客观地汇报的,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
  赵一浩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干脆和盘托出:
  “不错,正如给你传递消息者所说,你的得票率还是很高的,可以坦诚地说和陈一弘不相上下。但省委经过认真考虑,认为陈一弘当市长比较恰当!”
  不知是哪一股神经在起支配作用,冯唐反应很敏感。赵一浩的话音刚落,他马上态度鲜明地表态说:
  “省委的决定我衷心拥护,我只想提一个要求:希望尽早调离三江,请省委考虑。”
  其实调离三江提拔的事他冯唐早已知晓,虽说省委只是原则确定,却已经有人向他透露了,这就是冯唐之所以是冯唐了。他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他知道陈一弘的市长是当定了,之所以依然和韩刚作交易使出匿名信这么一招,也只不过是为了捣乱出出气而已。能成功更好,至少可以将那位稳坐钓鱼台者搞臭。谁知这位省委书记亲自出马,落得个全盘皆输,认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到省里哪个厅局当个一把手也不错,也算凯旋而归吧?虽说在上级的天平上,厅局长不如州、市、地首长的分量重,发展前途自然受到影响,但事在人为。
  冯唐的脑子正在“急转弯”,忽然听到省委书记回话了,依然是语气平和,但态度却严肃,甚至他那常带笑容的面孔也一变而为冷若冰霜了。严肃的表情强化了严肃的谈话内容。他说:
  “可以告诉你,省委有这个打算,吴泽康同志刚才不是已宣布了吗?把你调回省级机关。不过,你要明白不是为了照顾情绪,而是为了更好地发挥你的专长。在省委没有正式发出通知以前,你要很好地同陈一弘配合,干好自己份内的事,这也是对你的考验,希望你今晚在常委会的表态不仅仅具有表面价值!”
  这样说只不过是一种策略而已,双方都不是傻瓜,他冯唐在常委会上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是否只具有表面价值,已经被他刚才的表演澄清了。
  冯唐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足智多谋的自己竟然失败得这么惨。他忽然想起《红楼梦》的作者对王熙凤的评语:“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种苍凉之感顿时涌上心头。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情绪几乎在心上同时升起;不,在我冯唐面前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只有策略性的撤退和转移。人的本能就是竞争,就是要出人头地!“置身须向极高处,举首还多在上人!”这是哪里的对联,想不起来了,管它哩,我冯唐要挣扎,要竟争,把输了的分数夺回来。从现在开始,从眼前开始。说几句什么收场话呢?他正自考虑,却听到对方那位步步进逼的省委书记说话了。
  “老冯,我还要向你提一点希望,希望你在省委作出调你出三江之前好自为之,接到调令后堂堂正正的走出去,而不是爬出去,更不是被人抬出去!”
  赵一浩说这番话时没有再笑而是板着面孔,十分严肃,使冯唐听了感到分量很重很重,大有泰山压顶之感。他清楚地意识到省委书记分明是在对自己提出警告,难道他?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呢?他又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并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便连忙表态道:
  “我记住了,我一定按照一浩同志的教导办,绝不辜负省委领导的关心,请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他边说边站起身来看看表,说:“夜深了,一浩同志休息吧。”
  互相握握手,赵一浩将他送至房间门口道了一声“晚安”。
  冯唐踏着楼梯急步下楼,他觉得很悔气,像是打了败仗的逃亡者;同时又隐隐地有某种担心,难道他听到了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冯唐离开之后,赵一浩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五十分了。他忽然想起中组部的考察组,周剑非也不打个电话来通通消息。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常用电话小本子,走到窗台前的电话机旁伸手去拿那台专供省级领导用的红机子,已经接触到话筒,他却又将手缩回来了。就这么沉不住气?有什么情况周剑非会打电话来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对冯唐说的那句话:“堂堂正正的出去”。本来就堂堂正正嘛,管它哩!
  他于是离开电话机旁,洗洗漱漱上了床。他已经安排好了,留下吴泽康和端木信协助市里搞选举,自己和陈一弘及省委副秘书长和处长们明天一早去何家渡水利工地。定好了的明天七点半钟早餐后就出发,该睡了。好好地睡一觉吧。
  十六
  第二天按计划分头行动,卫亦前和吴泽康去协助市人大忙市长选举的事,赵一浩则在陈一弘的陪同下去了何家渡水利工地,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在招待所吃过晚饭之后,卫亦前和吴泽康按计划去找冯唐个别谈话。赵一浩叫来端木信问他知不知道陈一弘家的住处,端木信说知道,赵一浩说:
  “我们到他家去看看,就我们两个人去不要告诉其他的人。”
  端木信笑道:
  “微服私访呀?秘书也不去?”
  赵一浩说:
  “他在屋里守电话,也许苏省长和剑非会来电话的。我们漫不经心的走出去,只当是散步,散到陈一弘家不就得了。”
  赵一浩和端木信刚走出招待所,警卫员便跟上来了,随同警卫员一起跟来的还有三江市的公安局长和两个干警。赵一浩对端木信说:
  “你看,失去自由了吧?”
  他只好停下来婉言谢绝公安局长的奉陪和保驾。公安局长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经过小小的争论和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妥协,仅赵一浩的专职警卫跟去。但后来赵一浩和端木信发现,局长是真回去了,那两个干警却遥遥地跟在后面,像是在跟踪被侦察的对象。赵一浩也不再理会,只好由他去了。
  他们走了不远便到了陈一弘家,这是一幢普通的职工单元宿舍,陈一弘家住在一楼。端木信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一件紫色毛绒上衣,白里透红的脸蛋,个头不高却身材匀称,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她双袖卷到手腕腰系围巾,像是正在洗碗。端木信有些拿不准她是否就是陈一弘的妻子沈琳,上次考察时他来找陈一弘谈话她不在家。因此,他望了她一眼,不敢冒昧称呼什么,便问道:
  “陈一弘同志在家吗?”
  女主人微微一笑,笑得很动人,也不说陈一弘在还是不在,只说:
  “呀,赵书记来啦,请屋里坐,屋里坐。”
  赵一浩一行进得门去,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屋子,客厅摆在正中,三个房间围绕着客厅。这种布局虽然紧凑但有些落后了。
  赵一浩边往一张单人沙发上坐边打量了四周一眼,屋内清洁整齐,一套沙发、两张茶几,中间一张小圆桌铺上桌布放有一瓶鲜花,墙上两张字画,如此而已,简朴、舒适。
  赵一浩打量的时间不长,顶多三五秒钟,女主人已经将热气腾腾的茶端上来了。她一面往茶几上放杯子一边抱歉地说:
  “赵书记,很对不起,老陈刚走了五分钟,说是哪个县的县长来找他谈项目,约好了的七点半在办公室见,他急冲冲的吃罢晚饭放下碗筷就走了。要不,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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