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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玫瑰-第17章

小说: 夜玫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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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缝的很难看吗?”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
  “而是什么?”她板起脸:“如果你不喜欢,我拆掉就是。”
  “这也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
  “干嘛?不高兴就直说呀。”
  叶梅桂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摇摇手:“我只是担心,我穿着这件裤子,会不会太时髦了?”
  “才缝七颗小星星而已,有什么时髦的。”
  “可是缝得巧夺天工啊,几可乱真耶。”
  “乱真个头。”
  “唉”我叹了一口气:“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我怕会带动台北市的流行,大家都要穿这种北斗七星裤。”
  叶梅桂又哼了一声,然后说:“你少无聊。还不赶快去上班。”
  “说真的,这条裤子看起来很酷。”
  “不要废话,快去上班!”她提高了音量。
  “喔。那我走了。”我打开门,走出门两步后,又回来探头往客厅:“如果有人问我这么时髦的北斗七星裤在哪里买,我该怎么回答?”
  “你再不走,我会让这些星星出现在你眼中。”叶梅桂站起身。
  我迅速开门、离开、关门、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站在公车上,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很怕别人朝我的裤子盯着。
  我将右足交叉置于左足前,遮住那些星星。
  要下车时,不自觉地想以这种姿势,走跳着下车。
  我才惊觉,这是以前跳土风舞时的基本舞步啊。
  在夜玫瑰这支舞中,音乐走到“凝眸飘香处”时,便是这么跳的。
  我还记得学姐那时的眼波流转。
  我竟然在早晨拥挤的公车上,想到了土风舞的夜玫瑰,和学姐的夜玫瑰。
  这几乎让我错过了停靠站。
  我慌忙下了车,站在原地,将脑中的夜玫瑰影子清除完毕。
  再走进公司上班。
  纳莉台风走后,我的工作量很明显地多了起来。
  即使在吃午饭时,也常和疏洪道边吃边谈。
  疏洪道写了一个小程序,仿真洪水在都市内漫淹的情况。
  当水深超过一公尺时,还会有声音出现:“妈呀,水淹进来了,快逃啊!”
  “大哥,你先走吧。请帮我照顾小惠和小丽,小玲就不用理她了。”
  “洪水呀,你太无情了。比拒绝跟我看电影的女生还无情啊!”
  很无聊的音效,但疏洪道显然很得意。
  我则收集河道、堤防、抽水站和市区的下水道等数据,试着研究出一套能够迅速将洪水排掉并避免市区淹水的策略。
  原本下班的时间也应该延后,但我宁可把公文包塞得饱满,将数据带回家再处理,也不想改变我下班的时间。
  因为我知道,阳台上总会有盏灯在等我。
  很奇怪,当我在公司里,即使脑海中塞满一大堆方程式和工程图,我仍会不小心想到叶梅桂。
  有时甚至还会抽空,故意想起叶梅桂。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这样可以让我放松。
  第十二章
  我摊开一张印着计算结果的报表,上面只有一大堆数字。
  而这些数字像刚漫过堤防的洪水一样,把我每一条脑神经当成都市中交错复杂的道路,四处流窜。
  我正准备故意想起叶梅桂来转换心情时,手机响起。
  “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是我大学同学的声音。
  “可以啊。不过你要干嘛?”
  “给你一张餐厅的优待券。”
  “这么好?什么样的优待?”
  “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喔?”我想了一下:“那我不需要。我不知道要找谁吃饭。”
  “你会需要的。”
  “你怎么知道?”
  “我爷爷告诉我的。”
  “喂!”我大叫一声,引起同事们侧目,我赶紧压低声音:“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下楼来拿吧。”说完后,他挂上电话。
  我下了楼,在大门口看见我朋友。
  他一看到我,就给了我一张优待券。
  “你怎么会有这张?”我指着手中的优待券。
  “我昨晚去这家餐厅吃饭,他们说我是餐厅开幕后,第一百位打着领带去吃饭的人,就给了我这张优待券。”
  “这家餐厅你常去吗?”
  “我昨晚第一次去。是我爷爷在梦中告诉我说”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我赶紧摀住他的嘴巴,不敢再听下去。
  “那我回去上班了。”过了一会,我放开摀住他嘴巴的手。
  “你有空要找我,别老是没消没息的。”
  “工作忙嘛,改天找你吃饭。”
  “我跟你当朋友这么久,你从没主动找我吃饭喔。”他笑了几声。
  “是吗?”我也笑了笑:“看来' 改天找你吃饭' 只是我的口头禅。”
  “好吧。你回去上班,我也该走了。”他走了两步,回过头:“记得要去吃喔。”
  “会啦。”我向他摇了摇手中的优待券:“吃饭怎么会忘记呢?”
  送走朋友后,我慢慢走回去。
  当我走进电梯,正准备按“7”这个数字时,手指突然在空中停顿。
  是啊,我当然不会忘记吃饭;但是我竟然忘了,我跟叶梅桂说过,要请她吃饭的事。
  我赶紧从快要关上的电梯门,闪身而出,在电梯口拨手机给叶梅桂。
  “喂,叶梅桂吗?”
  “是呀。干嘛?”
  “我晚上请你吃饭,有空吗?”
  “为什么请我吃饭?”
  “因为那个我上次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上次?”她哼了一声:“八百年前的事也叫上次?”
  “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所以拖了这么久。”
  “那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来?”
  “因为有人送我一张餐厅的优待券。”
  “是哦。所以如果别人没送你优待券,你就会一直忘记?”
  “应该应该是不会啦。”
  “应该?”她又哼了一声:“那表示你还是有可能会忘记。”
  “从机率学上来说,是有这种可能。”
  “很好。”她的呼吸声音变重:“那我今晚跟你吃饭的机率就是零。”
  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很懊恼又惹她生气,呆立了一会,才转身搭电梯上楼。
  进了办公室,坐回我的座位,椅垫尚未坐热,手机又响起。
  “喂!”是叶梅桂的声音。
  “怎么了?”
  “听到电话突然断掉,你都不会再打来吗?”
  “不是你挂断的吗?”
  “是呀。但你还是应该再打来问为什么的。”
  “喔。那你为什么挂电话呢?”
  “因为生气呀。”
  “喔,我知道了。对不起。”
  “知道就好。”
  “嗯。”
  然后按照惯例,我们又同时沈寂。
  “喂!”
  “干嘛?”
  “我刚刚只说今晚不跟你吃饭,没说明晚不行。”
  “那明晚可以吗?”
  “可以呀。”
  “好啊。那明天见。”
  “笨蛋,你今天不回家的吗?我们今晚就可以见到面了。”
  “我真胡涂。”我笑了几声:“那我晚上再跟你约时间地点好了。”
  “嗯。”
  “那就这样啰。”
  “干嘛急着想挂电话?”
  “喔?还有事吗?”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今晚不行?”
  “好,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今晚我有事。”
  “喔。”
  “你怎么不问我,今晚有什么事呢?”
  “好,你有什么事呢?”
  “今晚有人约了我吃饭。”
  “喔。”
  “你怎么不问我,今晚是谁约了我呢?”
  “好,是谁约你呢?”
  “我爸爸。”
  “喔。”我很怕她又要我发问,只好先问她:“你爸爸为什么约你吃饭呢?”
  “这种问题就不必问了。”
  “是。”
  “总之,今天我会晚点回去。”
  “好。”
  “你今天回去时,阳台的灯是暗的。你要小心,别又撞到脚了。”
  “嗯,我会小心的。”我想了一下,说:“那还有什么事是我该问而没问的?”
  叶梅桂笑了一声:“没了。”
  “嗯,Bye…Bye。”
  “Bye…Bye。”
  挂上电话,我想既然叶梅桂今天会晚点回去,那我也不急着回去。
  大概九点左右,我才下班。
  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回到七C 时,已经是十点出头。
  叶梅桂不在,我只好先带着小皮出去散步。
  等到我跟小皮再回来时,已经快11点了,叶梅桂还没回来。
  我把客厅和阳台的灯打亮,然后回到房间,房门半掩。
  虽然我在书桌上整理资料,但仍侧耳倾听客厅的动静。
  我可能太专心注意客厅中是否传来任何声响,所以彷佛可以听见客厅墙上的钟,滴答滴答。
  直到听见叶梅桂开门的声音,我才松了一口气。
  慢慢把资料收进公文包,整理完毕后,我走出房门。
  叶梅桂坐在沙发上,没看电视,也没看书或报纸,只是闭上眼睛。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躺在沙发的椅背上。
  宛如一朵含苞的夜玫瑰。
  我驻足良久,不敢惊扰她。
  彷佛我一动,便会让夜玫瑰凋落一片花瓣。
  于是悄悄转身,从半掩的房门,侧身进入。
  坐躺在床上,随手翻阅一些杂志和书籍,并留意客厅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打了一个呵欠,我才看了看表,已经差不多是我睡觉的时间了。
  我轻声走到客厅,叶梅桂依然闭着眼睛、靠躺在沙发上。
  即使再多的时间流逝,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我怀疑她是睡着了。
  “叶梅桂。”我试着叫了一声。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累了就回房间睡,在客厅睡会着凉的。”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她抬头看墙上的钟:“你怎么还没睡?”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出来看看。”
  “这么好心?”叶梅桂笑了起来:“你确定你是那个赖皮不请我吃饭的柯志宏吗?”
  我笑了笑,从口袋掏出那张餐厅的优待券,递给她。
  “这家餐厅我没听过。嗯”
  叶梅桂想了一下,将优待券还给我,说:“我们约明晚八点在餐厅门口碰面,好不好?”
  “好啊。”我收下优待券,走到我的沙发坐下,说:“今晚跟你父亲吃饭,还好吧?”
  “还好。他大概是觉得很久没看到我了,所以他的话特别多。”
  “你们多久没见面了?”
  “有三四年了吧。”
  “这么久?”
  “会很久吗?我倒不觉得。”她把小皮叫到沙发上,抚摸着牠:“有些人即使三四十年没见,也不会觉得久。”
  “你确定你说的是你父亲吗?”
  “坦白说,我不确定。”叶梅桂笑了笑:“我不确定他还是不是我父亲。”
  我很惊讶地望着她,虽然她试着在嘴角挂上微笑,但她的声音和她抚摸小皮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笑容。
  我又看到她将五指微张,只用手指抚摸小皮,不用手掌。
  “你”我顿一顿,还是想不出适当的话,干脆直接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寂寞呢?”
  “嗯?”她转头问我:“你在担心吗?”
  “是啊。”
  “谢谢。”她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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