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第4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强民斜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这时,小李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找到了!找到了!”强民惊得“扑楞”从沙发上坐起,揉着眼问:“找到什么了?”小李神情激动地说:“找到冯阳了!”
强民大惑不解:“冯阳?”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陈然。”小李气喘吁吁地说道。
强民转向鲁晓飞道:“按照你的逻缉,他应该死了才对?”鲁晓飞镇定从容地说:“让小李讲完。”
小李平定喘息后说:“我是说,摈榔乐里物业管理公司的人认出了陈然,说他是一个多月前去他们那儿租的房。”
鲁晓飞高兴地一拍手:“这下子就全对上了!走,咱们先去机场!”
第二十章
这是一个位于西南边睡的美丽的村庄。三三两两散落在山坡上的农舍,显得淳朴、宁静和淡泊。时浓时淡的雾岚和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在丛林的树梢上维绕。弥漫、飘来荡去。
郭小鹏身着夹克衫,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正匆匆行走在大块石头铺就的山间曲径上。
他走到最东端朝阳的山坡上,推开了一家农舍的竹栅栏,轻轻地叩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门开着呢!”
郭小鹏推门走进,问一个正在编竹篓的妇女:“您还认识我吗?”那妇女年约五十岁左右。她抬起黛黑的布满皱纹的脸,仔细地打量着郭小鹏。看了好大一会儿,她轻轻摇头。
郭小鹏把鸭舌帽拿掉:“您再好好看看。”
农妇还是摇头。
郭小鹏笑着把茶色眼镜摘下:“这下子,您总该认识了吧?”农妇大惊,喊道:“是大恩人啊!”说着就要给郭小鹏跪下。郭小鹏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您千万别这样。”
农妇显得十分激动,问道:“你的马仔呢,还不赶快叫进来!”然后把竹椅搬到他面前,用袖子擦了擦。
郭小鹏坐到竹椅上,很随便地说:“没有马仔了。”
农妇给他倒茶:“你这样身份的人,没有马仔怎么出门?”“我这身份?”郭小鹏多少带些凄凉,“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了。”农妇大概已经猜到什么,但热情不减地说:“我不管别的,只要你来了就好。”郭小鹏神情轻松下来,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郭小鹏在山村呆了二十多天了。每日饭后,他都要攀上山峰,眺望灰朦朦的北方,思母之情与日俱增。山野的清新纯净和无忧无虑无数次勾起他的无限神思。倘若条件许可,他真想在此建造一处住宅,把母亲接过来,安度这世外桃源的日子。可他心里明白,只要还在中国的土地上,就绝无平安可言,早晚都会露出踪迹。他深知国内警方无孔不人的广大神通,虽然他已改名换姓,“郭小鹏”已在厦门自焚,但并不能保证他可以高枕无忧到永远。摆在他面前的最佳选择,就是尽快设法接出母亲,到境外去。这不仅是最彻底地斩除了后顾之忧,而且能使他东山再起,完成未竟的事业。
这天早饭后,郭小鹏把厚厚一送钱装在信封里,递给农妇说:“你到对面缅甸给我买两个手机回来。我出门不方便。”
农妇二话没有,拿过信封,就戴头巾。
郭小鹏问她:“已经在你这儿住了二十多天了,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犯了什么事?”
农妇以山民特有的狡猾反问:“你犯了事?”
郭小鹏只好一笑。
农妇道:“我才不管王法不王法呢!你救了我儿子一条命,大不了拿我这命去换。老命换小命,值!”
郭小鹏无限感慨地说:“在我有钱有势的时候,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到头来,能依靠的也就你一个。”
农妇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嗔了他一眼道:“有一个你还嫌少!”郭小鹏谦恭地连声说:“不少、不少,绝对不少!”
农妇是走惯山路的人,来去神速。虽然下午飘起了绵绵雨丝,她仍然在薄暮时分就买回了手机。她把手机连同剩余的钱交给了郭小鹏。郭小鹏让农妇把钱收下,农妇一脸严肃地坚决拒绝,说钱在情义面前一文不值。郭小鹏被深深感动了,不由自主便想到鲁晓飞。如果她有农妇对待自己的十分之一,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于是,失落和怨恨便油然而生了。农妇见锅灶冷清,知道郭小鹏没吃午饭,赶忙烧火做饭。郭小鹏穿上雨衣,走出门去。他来到一棵大树下,打开手机试了试,虽然信号较弱,但还能凑合着用。于是很快摁下了海州的区号。电话接通。对方“喂”了一声。从这声“喂:‘可以听出,此人一定是个多年身居高位的人,非如此,锻炼不出如此不耐烦、如此权威的声音。他就是原任金滨的秘书,现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的胡安。郭小鹏与上层官员的接触,大多是靠着他疏通的。他究竟从郭手里接过多少钱,可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当然,还有郭通过他送给某些高层官员的贿金,数额就更可观了。
郭小鹏对着手机沉声道:“胡秘书长,你听得出我是谁吗?”
对方沉默、判断。
郭小鹏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是郭小鹏。”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郭小鹏猜得出他在干什么,马上提示道:“你不要查来电显示,我这是境外的电话,你查不出来。”
胡安终于开口了:“你不是自焚了吗?怎么又……”
郭小鹏打断他:“你当然希望我这样。可是阎王见我大业未成,不忍收留我。”胡安心惊肉跳,双手发抖。他的问话急促而简短:“你有什么事?”郭小鹏想缓解对方的紧张心理,继续调侃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我很想念你呢!”
胡安似乎渐渐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用很严肃的口吻施压:“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此刻的处境。”
郭小鹏对他这种带威胁意味的腔调十分厌恶,冷冷地说道:“明白,非常明白。另外我还明白,如果我要是进去了,某些同志,尤其是领导同志也好受不了。”胡安笑了一声,但听得出很勉强:“称是毒品大案的首犯,公安部通缉的要人,别人说到底不过是经济问题罢了。”
郭小鹏也笑了,但那笑非常恶毒:“高官要人因为经济问题走上断头台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就不用我—一点名了吧?我可不愿用我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你就走不出办公室!”
胡安的话音已经降低,显得勉强:“我从来不会在压力下屈月已。”郭小鹏已不耐烦与他周旋,直接击向其要害:“我当然明白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一旦听说我出事,肯定把存款等都转移了。但我告诉你一个常识:任何大宗存款的转移,都是有记录的,尤其是在境外的存款。”
胡安沉默。
郭小鹏见一击奏效,也就不再穷追猛打,声音缓和下来:“我这个人说话算数,你只要把我这最后一件事办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胡安马上问:“你要多少钱?”
郭小鹏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不是问题。你帮我把我母亲弄出来。”胡安犹犹豫豫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在海州是很招摇的,只要一动,马上就会满城风雨。”
郭小鹏给他抛出定心丸:“我不会要求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我只要求你提供有关我母亲和弟弟的情况,如果安全,我会亲自到海州去,把我母亲接走。届时,希望你能提供后勤保障。”
“好吧。”胡安在收线前又补上一句,“你弟弟林小亮为了掩护你,已被警察当场击毙。”
郭小鹏慢慢关上手机,猛地扑在树干上,流泪哀号:“小亮!小亮……”郭母半躺在沙发上,眼睛无神地看着电视机闪动的画面。看得出,她衰老了很多。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闪了进来。郭母以为是郭小鹏,忙直起身子。“鹏儿回来了?”她欣喜若狂地喊道。
胡安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我是郭小鹏的朋友。”
郭母脸上顿现黯然之色,情绪一落千丈。
胡安低声说:“小鹏让我来看看您的身体怎么样。”
郭母没有任何反应。
胡安又问:“最近有没有人来这儿找郭小鹏?”
郭母仍然不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胡安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儿子了!”郭母浑身一抖,喃喃地说:“我好,我都好。让他别惦记我,远走高飞吧。”胡安转身走出门去,把房门紧紧带上。他上了红旗车,边发动边掏出手机。摁号。
红旗轿车顺着坡路缓缓下滑。胡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举着手机。郭小鹏的声音传出:“情况如何?”
胡安用沉稳的音调说道:“你母亲的情况还好。关于你的情况也不错,警方已作出了自杀的结论。对你母亲住处的监控已经取消了。”郭小鹏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到的时候,会通知你的。你给我准备好一辆武警牌照的三菱越野车。”
胡安爽快地答道:“好的。”
在西山别墅对面的一栋楼房里,强民精神不很集中地看着红外监视设备的荧光屏。
鲁晓飞蹑手蹑脚走进。突然,她眼睛凝住了。“快注意看!”她“啪”地摁下了暂停键。
强民很认真地审视着画面,惊呼:“这不是市政府的胡秘书长吗?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鲁晓飞心中一凉,说道:“市政府秘书长?”
郭小鹏决定采取最后的行动了。他告别山村,告别一直尽心照顾他的农妇,踏上了返回海州的路途。为了慎重起见,他既没乘飞机,也没坐直快或特快列车,而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潜人、火车货运站,悄悄地拧开开往海州方向的货车车厢的铅封,钻了进去。
在火车抵达吴州之后,他又悄悄地下车,在一家市郊的小旅馆里休息了一天,黄昏时分乘上了去海州的过路长途汽车。
车到海州,已是深夜时分。郭小鹏下车后,就急不可捺地直奔西山别墅。在西山别墅对面的楼房里,强民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突然,广角红外监视器中,出现一个人影。强民调动起全身的神经,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这个人走进别墅旁的树林里,也从包里取出一架望远镜在观察。
强民定睛细看,果然是郭小鹏。他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拿起电话就通知鲁晓飞。鲁晓飞在电话里命令他把图像传过去。
刑警支队会议室里,张啸华、李新建等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纯平的监视器画面。鲁晓飞把荧屏的图像放大,辨认片刻后说:“是郭小鹏!”张啸华沉声道:“立刻行动!”
李新建和鲁晓飞疾步跑出,与早已待命的刑警们纷纷跳上警车,全速开出。手持冲锋枪的刑警,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围住郭母别墅。强民边啃着方便面,边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新建和鲁晓飞面前,说道:“他刚刚进去,你们就来了。”
李新建拉动一下微型冲锋枪的拴,对强民道:“你掩护我,我往里冲!”鲁晓飞的面孔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动出圣洁的光泽,她制止说:“谁都不许动。给他十分钟时间。”
李新建颇感诧异,问:“为什么?”
鲁晓飞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强民道:“医生说,他母亲也就这几天了。”
李新建满脸温色,但没说话,只是烦躁地拉枪拴。
郭小鹏长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