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折腰000-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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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娘和展叔的请求,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沃堂的伤势在展叔运功调息下,早已康愈。娘与展叔只羡鸳鸯的幸福,让她羡慕也想早日追求到属於自己的归宿。
唇上犹留有被珍惜的余温,宫莞脸红得差点爆开。……她……呃,她与沃堂好像快要接近了,她得争气些、努力些才行。
「沃、沃堂,咱们起程下湖州了,好吗?」宫莞害羞的声音越说越小,眸子落向地面。
「小姐想何时动身?」冉沃堂顿了下,嘴角浮规温柔笑意,依然背向她。他的去留全凭小姐,只愿追随她身侧,是以冉沃堂之心在说,并非小姐以为的冉护卫,很早之前便不是了。
「沃堂觉得呢?」想起娘亲含泣带泪的慰留,宫莞起了犹疑。
冉沃堂拾起药篮,先行两步後停下,待她跟上,两人才一前一後尴尬地走向马车,清新的空气却飘满了浓浓的甜蜜。
「如果小姐不反对,明日起程可好?」他赧然地瞥望天际,一向轻淡的声音,有著情感失控後的粗嘎。
「好。」宫莞一手按住心口,一手轻点在热麻的唇上,咳了咳,怕他听见她如雷的心跳。
在这里她凡事被服侍得好好的,有些闷,又怕娘和展叔察觉後会伤了他们的心,只能随沃堂出城采草药。洛阳城该逛的地方,也在回城时顺道逛遍了。奇怪,为什么沃堂突然想采那么多--
「沃堂,你看得出我闷,藉故带我出来走走吗?」宫莞恍然低呼。
「小姐要不要上城东的杂市走走?」冉沃堂不否认亦不承认地回避她目光,以及诱他失控的粉唇。
「要。」从来都是护在她身侧,这是沃堂首次先行,呵,他同她一样不好意思了。沃堂会不好意思了……
宫莞嘴畔噙著嫣然甜笑,像作下了决定般深吸了一口气,小跑步追上前头的冉沃堂,脸蛋红通通地伸手抓住他衣袖,吓了冉沃堂一跳。
「时候还早,咱们……咱们再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其他草药好不好?」宫莞语调软软地指向泥径深处,娇羞的目光始终定在地面。她舍不得和人分享与沃堂之间的甜蜜。
冉沃堂知晓她的心,尴尬地伸手向她,宫莞满足的笑靥更甜、更深,将抓住他衣袖的手移至他掌心。
沃堂眼里只有她,心思只为她转,他待她的好早已超越主从情谊,是她目盲、心盲。沃堂对她亦有情呀!
得尽快摆脱掉「小姐」,才能与他偕老。
◆◆◆
浅浅淡淡,如莞儿所言,义弟真似一束风来就散的薄影,不言不语时很容易让人觉得寒冷,这也是他第一眼见著义弟的深刻感受。很淡薄的存在,却复杂的给人强烈的感受。
相识有八载,义弟冷淡的性情始终如一,刻意疏离却反而强调了他的存在,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想和他过招、比昼比画,藉以试探他忍耐的底限,或拉近两人的距离。
不论义弟是远远的立在一旁,或如现下坐在他面前,陪他一杯杯酒对饮,那股强烈不容忽视的内蕴力量,仍有意无意压迫著人。他想,即使是薄影化入风中,义弟依然会紧紧环绕在莞儿周侧,阻止任何人伤害她。
她是义弟唯一的在乎。
「义弟,不论为兄的怎生威胁、利诱,你仍是不顾僧面、佛面,决意明日离开?」这个薄情寡义的小子,晚膳时忽然向他们辞行,任凭他和夫人说哑了嗓子也不改心意,害他们一口饭从头噎到尾。
晚膳过後,展夫人见女儿去意坚决,心碎地哭红了眼,拉她进房里叨叨话别。展中南心疼涕泪纵下的爱妻,难免怨怪起不为所动的义弟来。
「这段日子麻烦你甚多,打扰了。」被强拉来听他发了两个时辰牢骚,冉沃堂斟最後一杯酒敬他。
「义弟,别这样嘛,再留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硬的不成,展中南赶紧放软态度,低声下气的和他打起商量来。
冉沃堂沉静地斜他一眼,似笑非笑起身。「我回房打点行装,你慢用。」
「义弟,犯不著这般绝情绝义嘛,你便留下来陪义兄吃一次年夜饭,要私逃再私逃,义兄还可助你一臂之力哪。」展中南岂肯轻易放过他,一路尾随,哀求进了冉沃堂的房间。
冉沃堂慢条斯理收拾衣衫,头也不抬地,突然淡淡开口:「你真的很吵。」
「对!就是这样!」展中南朗声大笑,狠拍他一掌,这别有用意的一掌显然令展中南十分满意。依义弟这种毅力超强的闷葫芦个性,不亲自检查一下,总觉得不放心。「你啊对莞儿的感情,要像这样勇敢说出来。大不大声不打紧,表情也不会太甜蜜,反正你这张脸永远是那副--」
「死样子?」冉沃堂微挑俊眉。
天!义弟开窍了!展中南含著泪,险些喜极而泣。
「噢,义弟,义兄越来越喜爱你,幸好当年我有魄力,拉你结拜,没让人抢了先。」虽然义弟从头至尾不表示什么,也没唤过他一声义兄,他却不在意。人与人交心,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默契,有没有真诚的情感。冉沃堂不作声,专注地打点行装。
「好吧,既然义弟坚持要走,义兄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展中南眼泛兴味地坐在榻上,看著忙碌的他。「你倒说说,宫家是怎么回事?」
冉沃堂斜眼阵地,等他卖弄完玄虚。
「那年莞儿的爹让你杀了宫魄和宫二夫人,你拒绝了,後来为何又改变主意?」其实这些天他已从单纯的莞儿口中,套知他想要的所有事,现下就等义弟来印证了。义弟不要他插手宫家的家务事,加上怕夫人触事伤情,这些年他和宫家几乎断了联系。看样子,得让手下留意宫色祺的动静了,疯犬一只,轻忽不得。
冉沃堂突兀他转开身,展中南试探的眼眯了眯,像察觉出十分有趣的端倪。
「当年你怕事情闹大,莞儿知道真相後难过,才不肯答应。後来听说也是因为宫色祺拿莞儿逼你杀了他们,你才顺水椎舟,答应下。」一切都是以莞儿的感受在行事,义弟实在太死心眼。
「你全都知道了,何必问我。」冉沃堂不慌不忙,淡然道。
「你这个臭小子!明明爱莞儿爱得要死,居然答应莞儿离开宫家,其中因由义兄很玩味。依义兄对你的概括了解,你应该是笨到追随莞儿入李家,天天看她偎在李家公子哥儿怀裹,然後守在一旁看人家恩恩爱爱,恨到内伤才是呀!」展中南只手托腮,迳自推敲得不亦乐乎。
就算行事只被摸透三分,冉沃堂冶静自持的神态,仍旧生了不自在。
「哈!被我猜中了!」密切注意他一举一动,展中南大乐。「不想我将真相透露给莞儿,你快把实情招来。」
冉沃堂冷峻的脸孔瞬间给上一层薄霜,瞥向他的眼神极冷、极寒,且带了不留情面的严酷与警告。
完了,犯了大忌!背脊爬过一道冷寒,展中南强撑著,皮皮地对望回去。任何人胆敢威胁到义弟的小姐,他都会视为心头大患,连义兄也不例外。
「哇,好可怕的眼神,冻死我了,吓坏我了!」展中南装模作样抖了几下聊表心意後,没好气地摆摆手。「好了啦,我被你瞪了那么多载,早已不痛不痒,你还是快招吧。否则你就等著安慰你的好小姐。」不巧得根,他正是被瞪大的。
对他笑容下的倔性子亦有三分了解,冉沃堂寒著脸,勉强道:「宫色祺要我杀了李家少爷。」
「然後?」展中南暗自哭笑不得。义弟一牵扯上莞儿,完全没脑袋可言。想也知道他那么疑爱夫人,自然心疼神似夫人的莞儿,爱屋及乌此乃人之常情,他怎忍心让莞儿痛苦呢!唉,义弟的回答根本是公然侮辱他高尚的人格,可是他若无关痛痒也不好玩。不管怎生精明、冷静的人,一碰上感情这档子事,很难有不变笨的时候。
「然後?」展中南锲而不舍地挤眉弄眼。
「若不杀,他会伤害小姐。」冉沃堂被逼得有些恼。
果然事出有因,他就说嘛,义弟怎可能答应莞儿离开,他死都会从阴曹爬回来保护莞儿。
「嗯,然後呢?」展中南十分有耐性。
抿直刚毅的薄唇,冉沃堂僵硬地转身至花厅像在寻找什么。「我想瞧瞧李家少爷的人品。」
展中南飞快运转精明的脑子,不到贬眼便理出一切。
「所以你坚持送莞儿到李家才离开?」天!极为震惊的展中南一路狂呼了过来,冉沃堂极力回避,他便如影随形呱啦个不休。「义弟,你该不是打算若李家少爷人品不错,就回去和宫色祺拚个你死我活。说白点就是同归於尽,好让莞儿和李家少爷比翼双飞吧?」
冉沃堂像被说中心事,眼里的愠恼再也掩不住。「我只顾得了小姐。」他没打算和宫色祺同归於尽,小姐仍需他守护。他想活著,也要活著,不计代价。
「瞧你说得多么铿锵有力,若李家少爷人品差到极致,你又意欲为何?」展中南摇头又叹气。
「带小姐走。」冉沃堂沉声道。
展中南目瞪口呆,反手摸索到椅子,愣愣坐下,不可思议地瞪著他坚定的神情。
「你全部打算好了?」原以为这小子爱到深处无药救,需要人当头棒喝或用力推一把,没想到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傻到错失良机,更不会一味守候,不去追求。他只是在等莞儿有所表示,以便动作而已,因为他太尊重他的好小姐。
他严重错估了义弟的性子,原来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够掌握什么,承受什么。义弟是个凡事轻心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朋友情,不在乎世间的变化,对自己的存在十分轻心,却能让莞儿勾起如此强烈的情绪,甚至不顾世俗目光地带莞儿私逃。
若是以往,义弟必会因顾虑莞儿的名节而却步。难道他对莞儿的感情已经克制不住,渐渐失控了?也就是说,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男子,也会想要独占心爱的女子,与她共度一生?
「小姐不愿嫁入李家,她选了我。」小姐是他一个人的。冉沃堂硬邦邦的语气难掩柔情,与不易察觉的欣喜。「小姐想早点离开,我也是。希望你能谅解,欠你的恩情我会放存心上。」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乃男子汉大丈夫,我慧眼识英雄,识得一个折腰好汉。」展中南激动跳起,狂扑向他,冉沃堂机警的提臂格开。「你们的亲事,我要主婚,就当偿还欠我的情。」狂声大笑著,又扑向冉沃堂。
四只手缠来缠去,一双向前纠缠,另一双拨了又拨。最後冉沃堂不耐烦了,索性点住展中南的穴道,让他别来烦他。
「喂喂喂,好义弟,枉我对你这般推崇,你怎么忍心暗算我?」立在花厅动弹不得的展中南,哀怨呜咽,一双挂泪的眼珠子骨碌地随那个闲散的人影飘过来、飘过去。「义弟,奉劝你一句话,光做不说是不行的,当心我可爱的莞儿被嘴甜的公子哥儿拐走,相信你也发觉了,莞儿很有男人缘哦。」经过个把月相处,展中南早将莞儿视同己出,疼得紧。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