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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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欧阳很配,两人光站在一起,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你不高兴吗?」赵铃铃忽然挑衅地问。
童羽裳心一颤。「不会,我怎么会不高兴?」她强自牵起唇角。「欧阳如果真交了女朋友,我这个。。。。。。做姊姊的替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是啊,她怎能不高兴?应该祝福他才是。
他二十六岁了,是该谈恋爱的时候了,爱的甜,爱的苦,爱的欢笑与眼泪,他,是该学着去品味的时候了。
她当然替他高兴了,她当然。。。。。。会祝福他。
「呃,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就不好做电灯泡了,我先走了。」
「欧阳去买东西,应该快回来了,你不等他一下吗?」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会再打电话给他。麻烦你了,再见。」她很有礼貌地道别,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冷静与风度。
笑着挥了挥手,她转身离去,虽是拖着行李,但她的步履轻盈。。。。。。或许该说虚浮,但总之,她平安走到电梯门前了。
电梯门打开,她踉跄一下,迎面撞上一具男性的身躯,男人很绅士地迅速伸手扶住她。
「小心点,小姐。」
「谢谢。」她沙哑地道谢,盲目地推开对方的手。
在电梯门关上前,男人只来得及看见她苍白如雪的脸上,似是漾着点点水光。
他深思地皱眉,几秒后,才往一扇打开的大门走去。
「你来了啊,乔。」赵铃铃倚在门边,懒洋洋地招呼。
「刚刚走出去的那女人是童羽裳吗?」
「是啊。」
「真的是她?」乔旋惊奇。「她怎么了?我刚看她好像在哭,跟欧阳吵架了吗?」
「欧阳又不在家,怎么跟她吵?」
「那她怎么。。。。。。」乔旋蓦地顿住,精明的目光透过镜片,警醒地停在赵铃铃巧笑嫣然的美颜上。「你这妖女,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赵铃铃微耸肩,好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跟她说,我很喜欢欧阳而已,还说,只要我想要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
乔旋哑然盯着她,云雾在眼底快速聚散,如风雨欲来的天空。
「她真的哭了吗?」赵铃铃好奇地问。
他点头。
「哎呀,那可糟糕了呢。」她娇声低语,甜甜笑着的模样却完全看不出一丝愧疚。
糟糕。
走进家门后,童羽裳才蓦然惊觉,手上提的那袋点心竟然忘了送出去。
「糟糕。」她瞪着点心盒,懊恼地呢喃,发了会儿呆,没法,只好暂且把点心盒放入冰箱里。
改天再送去给欧阳好了。
她恍惚地想,甩掉行李,踢开高跟鞋,揉了揉发疼的后脚跟,点燃香精蜡烛,端…杯白酒,就像每趟飞行回来后…样,躺进…缸温柔的彩虹泡泡里,慰劳自己。
通常在这样的时候,她会感觉到幸福,小小的、却很真实的幸福。
有什么比长途飞行过后的热水澡更舒服宜人的呢?
她低下头,整张脸埋入温暖的水波里,许久,才又拾起来。
眼睛,涩涩的。。。。。。是太疲倦吗?为什么她觉得好像睁不太开,为什么隐隐约约之间,有种奇异的疼痛?
她躺在浴缸里,脑海像是思潮起伏,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只是木然地转过一张又一张模糊的影片。
她抓不到自己的思绪,不想抓,也不敢抓。
她只想好好地、长长地睡上一觉,等这一觉醒来,她胸口这可怕的空洞感应该就会消失了吧?她又会回复平素那个乐观开朗的童羽裳了吧?
对了,她需要睡眠,她该睡了。
一念及此,童羽裳跨出浴缸,穿上白色浴袍,走进卧房。
窗帘低垂,一室幽暗,她摸索着墙面,正想打开灯时,眼角忽地瞥见几星荧荧微光。
那是什么?
她抬头确认,跟着,整个人如遭雷击,傻在原地。
是一片星光灿烂的苍穹。
一颗颗璀亮的星子,调皮地趴在深蓝色的夜幕上,像一双双天使的眼睛,纯真又调皮地俯视这世间。
俯视她。
怎么回事?她房里的天花板什么时候成了如此美丽的星空了?
是。。。。。。欧阳吗?
童羽裳抚着喉头,徒劳地试图压抑那一阵阵涌上来的酸楚与甜蜜。
因为听她说,她好希望能再有机会躺着看星星,所以他特地帮她贴了这一整片星空吗?
她搬来一张椅子,踩在椅面上,眯着眼,仔细分辨。
那并不是一大张墙纸,而是一片片小小的贴纸,照着南半球的星座位置,密密麻麻拼成的。
「欧阳。。。。。。」沙哑的一声呼唤,绵延着无穷无尽的感动。
她迷蒙着眼,仿佛能看见他一面拿着星座盘比对,一面将一张张贴纸小心翼翼地拼上去。
这是细功夫,急不来,他肯定花了许多时间和心血。。。。。。她不在的这几天,他该不会晚晚都留宿她家吧?为了赶在她回来前,送给她这样一份美好的惊喜。
他对她,实在太好了,她不记得曾有谁对自己如此用心过。
聚集许久的云朵,终于在她眼里融化成雨。
「欧阳,欧阳。。。。。。」
她该怎么办?她真舍不得他,她不希望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一想到今夜他是跟那个美艳性感的洋娃娃在一起,她的心,就像被五马分尸那样,碎成片片。
那女人,好美,好有魅力,他一定抵挡不住,他毕竟是个男人啊!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欧阳,你好可恶,我讨厌你!」
讨厌他对自己如此体贴,讨厌他总是令她感觉幸福,讨厌他在夜深的时候,还邀请另一个女人进屋。
讨厌他,让她这么讨厌自己
第八章
「你来做什么?」
呈中国风装潢的大厅里,两个男人彼此对峙,身形一般地高大,只是一个年轻,一个老迈,一个容貌俊美,一个却是刚硬中掩不住风霜之色。
两个男人,年轻的是欧阳太闲,年老的则是他多年不见的父亲,欧阳耀祖。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肯回家来,现在回来做什么?」乍见儿子出现,欧阳耀祖心跳一乱,但很快便板起脸。
欧阳从少年辅育院出来后,虽是回到了家,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对父亲唯命是从。高中毕业那年,他更前往户政机关申请改名,换了名字,也换了住处,搬进外婆留下来的小公寓里。
大学时,他靠着从前的存款和外婆留下来的积蓄,又去打工兼家教,凭着一己之力完成学业,后来考上律师执照,在赫赫有名的国际大型律师事务所工作了几年,于去年辞职,觅了个小办公室,自行开业。
这些年来,两父子相互断了联系,欧阳耀祖早当自己没这个儿子,没想到,他竟会忽然主动来访。
「我来看你。」欧阳淡然回话,语气没比父亲热衷多少,眼神亦是寒若冬水,不带一丝情感。
「看我?」欧阳耀祖冷笑两声。「你恨我恨到极点了,居然会想到来看我?天要下红雨了吗?」
欧阳不理会父亲的讥讽,深炯的目光流转。
这栋宅邸,和他离开那时候相比,改变了不少,不但装潢改走中国风格,大厅内也多了许多古董。虽然欧阳对古董并没多大研究,但也看得出件件都是珍品,显然是父亲在各大拍卖场合搜刮来的。
他讥诮地撇唇。
看来父亲投资的公司财务虽是出现了问题,他个人的生活还是极致奢华,只是这些古董固然珍贵,却是各色各样杂乱地摆了一厅,不见典雅秀丽,只有奢豪摆阔的俗不可耐。
「真看不出你这样,原来公司快倒了。」他淡淡地评论。
「你说什么?!」欧阳耀祖脸色一变。
「这几年你用公司的名义,投资了许多高科技公司,结果前几年的网路泡沫倒了几家,差点没拖垮本业,你居然还不知悔改,又砸大钱投资一家医药生技公司,烧了上亿的资金,研发出来的东西却过不了卫生署那一关。现在不但那间医药生技公司撑不下去,连你白手起家,一手创建的建设公司都快倒了」
「你给我闭嘴!」欧阳耀祖蓦地怒斥,脸色发白,声嗓激动地微颤。「你胡说什么?你、你从哪里听来这种谣言?」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你以为还能瞒得下去吗?这几天你们公司的股票已经一直跌了,要是再爆发勾结民代关说超贷、贿赂卫生署官员的丑闻,公司股票迟早被打入全额交割股。」
「你,你」欧阳耀祖大惊,那从来都是细细的、仿佛张不开的眼眸瞬间睁得圆圆的,射出两道冷冽异常的眸刀。「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情?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丑事我手上都掌握了证据,劝你及早回头,不然别怪我向检调单位举发。」语毕,欧阳将一叠资料副本搁在桌上。
欧阳耀祖拾起来看,脸色从白转青,又是仓皇,又是愤怒。「马的,你这不肖子!」他一把掷落文件,纸张四散在地。「亏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居然反噬自己的老爸,要向检调单位告我的密!真是简直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欧阳低声重复父亲的辱骂,俊唇一扯,噙着几分冷峭。「你以为你这些年做的事,哪一件是正当手段?」
「你的意思是,你举发我,算是伸张正义?」欧阳耀祖气得浑身颤抖。
「我没那么伟大。」欧阳冷冷一哂。「只是今天既然让我发现这些事,又掌握了证据,我不可能放着不管。」
「你干么管?你是律师,不是检察官!」欧阳耀祖提高声调。「律师是接受委托人的委托才办案的,现在有人跟你委托要告我吗?是谁?是谁故意找我麻烦?你说啊!」他抢上来,一把攫住儿子肩膀,气愤地摇晃。
欧阳任父亲摇晃,依然站定如一尊雕像,泰山崩于前而不移。「没有谁委托我,是我自己来找你的。」
「你。。。。。。你干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恨我吗?不肖子!我说什么也是你老爸啊!你敢这样对付我?」愈想愈恼火,欧阳耀祖蓦地大掌一挥,凌厉地往儿子脸上甩去,就似他从前每回喝醉酒,不分青红皂白动粗一样。
巴掌如最烧烫的火钳,在欧阳半边脸上狠狠烙下印记,他没感觉到痛,只是胸口忽然一拧。
在那一瞬间,他彷佛看见从前的自己,瘦小的身躯,总是站得直挺挺的,承受父亲如落石般的重击。
他从来没想过要反抗,即使后来偷偷上空手道馆,学得一身好功夫,仍不曾想过要反击。
眼前这男人说他不孝,说他反噬自己的父亲他但愿,自己真能做到那般的冷血无情。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发话,鼓着半张火红的脸,嗓音仍是冷静如水。「第一、你认赔,清算那家医药生技公司,就算投下去的资金没法回收,至少不会拖垮母公司。第二、解雇那个帮你行贿的法律顾问。」
「你以为你是谁?我干么听你的话?」欧阳耀祖冷嗤。
「听不听在你,我管不着。」欧阳静定地直视父亲。「只是你若执迷不悟,别忘了我手上握有对你不利的证据。」
欧阳耀祖一窒,眯起眼,似是在评估眼前情势,半晌,他终于承认自己落于下风,涩涩地开口:「只要我答应这两个条件,你就肯毁掉证据吗?」
欧阳点头。
欧阳耀祖陡然握拳,愤恨地捶墙,想想,仍是不甘心。「你以为你一个小律师,斗得过我吗?」
「我或许斗不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