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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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抓住圆锹的木把,又开始挖掘起来。碎石片越来越多,而希望则似乎是愈来愈少。
当他继续挖掘着,当一分一秒不停地溜走以后,他开始感到他的主要障碍倒不是时间不够,而精力不济。
一铲子进去,一铲子出来。
又是一铲子进去,突地,咔嚓一声,是一块鹅卵石吗?妈的,如果碰到一块火岗石,一切全完了。他吃力地跪下去,想从孔洞中看看究竟碰到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的确像一块石头,然而却又不是。他开始蹲下把身子俯向前去,圆锹也放在一旁,然后用手去挖那物体周围的泥土。终于他从指尖上感觉到那是个圆形的物体,而且还是个人为的器具,或许是古代的瓶、罐之类。可是——也许不是。
他又把铁锹拿起来,在那物体周围挖着。不管是什么东西,先把它弄出来再说。
挖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用手搬动了一下,终于把它抱了出来。
那是一种瓷罐,大约有八、九英寸高,周围约一尺左右,上面用一种漆黑的东西封着,或许是柏油之类。兰德尔想把那封顶弄破,但没成功,于是他先把盖上的泥土弄干净,然后才看到中央有一道黑带子。显然这个罐子是两半贴在一起的。
兰德尔又拿起圆锹来,他把那瓷罐放在坑道的地上,以圆锹的刃部向罐子中央猛劈,于是那罐子应声分开,而且有一半还被震坏了。罐子中央没有别的东西,只是一个破旧的小皮夹。
他把那个皮夹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把上面拉开以后,里面竟是个丝质小袋子。再把那小袋子打开,才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像被催眠了一样,他痴呆呆地注视着那一片硬硬的像是褐色的枫叶,然而却是上面带着阿拉米文字迹的纸草纸——也就是莱布朗那宝贵的伪造证据。
兰德尔心想,果然给我找到了。这时他的本能告诉他应该赶快离开这儿,因为他已在这耽误了个把钟头。然而他的记忆又提醒他第一部分的证据找到了,而第二部分的证据亦必和这藏在一起,那又为什么不来个一劳永逸呢?
然而,就在他把那片纸草纸又放回到皮夹里收好以后,拿起圆锹,振作精神继续挖掘的时候,他像是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儿哪会有人来呢?他心想我一定是累昏了头,于是又继续挖掘下去。
片刻之后,那声音又清晰了些。他再度停止挖掘,抬头倾听。他并没有昏头,一点不错,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说话的人还是个女的。
是什么人呢?他一定得弄个清楚。可是要出去看看,这里只有一个主要的出口,而本能告诉他那可能是不妥当的。而这坑道又高出他的头上两尺,想在别处看也办不到。
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而且还夹杂着男人和孩子的声音。兰德尔心想不好,这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一急之下,他想起前面坑道中有掉下来的木桩。何不拖一根来垫脚。最低限度他得看看是怎么回事。
兰德尔很快地拖了一根长约3尺的木桩过来,下面放在挖出的石片上,因此他踏在木桩顶上的时候,正好可以露出一个头来。于是看明了原委。
原来那3个人中,一个是借给他圆锹的孩子——塞巴斯蒂安诺,一个中年妇人,另外还有一名穿着警服的警察。三个人虽然离这儿还相当远,但却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
兰德尔心念急转,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很可能,那女人便是塞巴斯蒂安诺的母亲,她因圆锹不见了,便向那孩子追问。而在塞巴斯蒂安诺从实说出来以后,她心想,一个陌生人而且又是外国人私自侵入政府的考古保留地去挖掘那还了得?于是便告诉了警察。那警察便跟着来看看,或许是来逮捕他的也说不定。
兰德尔从木桩上跳下来以后,连忙把那个装有纸草纸的皮夹装在口袋里,匆匆穿好上衣。不管他的猜想对不对,他反正不能再挖下去了。若是和警察见了面,总是个麻烦事。
他又攀登上那半截木桩,两手在坑道上一撑跳了出来。由于那警察等3个人是朝坑道入口那边走去的,所以他从这边跑还来得及。
尽管兰德尔已挖掘得精疲力尽,现在,他仍得拼命地跑着。他的目标是路旁边的那个水果摊,因为他知道那出租汽车司机卢波可能还在那儿。
在他一路冲下斜坡之后,那个水果摊已然在望,而那个始终露着牙齿在笑的瘦小意大利人,果然在那儿正和水果摊老板聊天。汽车则在旁边停着。
“卢波!”兰德尔老远便大声疾呼。
那出租汽车司机连忙转过身子,笑着迎了上来。
“我要坐你的车子。”兰德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到车站去吗?”卢波说,而眼睛则奇怪地盯在狼狈不堪的兰德尔身上。
“不是。”兰德尔拉着他走到车子旁边。“我要直接去罗马。越快越好。我连燃料费和你回程的车资都付给你。你能开快一点吗?”
“没问题,”卢波连忙把后车门打开。“你只要一闭眼我们就到了。先生,今天在这儿玩得痛快吗?”
终于,他安全地回到了锦花大饭店的房间里。
在经过服务台时,他交待柜台服务员帮他定好最近一班开往巴黎的飞机票。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巴黎的奥伯特教授。结果,奥伯特教授不在,由他的秘书把兰德尔今天大约在晚餐时往访的约定记了下来。
现在,他已回到了房间里。在办理离开手续之前,他还有时间再打一个电话和洗个澡。
再打一个电话。
假定在皮夹中的那片纸草纸经奥伯特检验后是真的,那么,那上面的阿拉米文要找谁检查才好?在未经过这两道手续之前,他还不敢肯定这片纸草纸究竟是莱布朗有机会从真正的原稿上取下来的,抑或是出于他的伪造。
然而,另一个电话要打给谁呢?
以他为人的厚道,他真要打电话给在阿姆斯特丹的惠勒或者是戴克哈德,要他们把杰弗里斯博士或奈特博士带来检验一下。但转而一想,这虽是简单易行的办法,但却行不通,只得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除非惠勒和戴克哈德等人想自我毁灭或有被虐待狂,他们对莱布朗那造假的证据不曾感到兴趣。不仅他们不足以信赖,就是杰弗里斯和奈特博士也靠不住,因为前者深盼《国际新约》全书的成功将他送上日内瓦世界基督教总会理事长的位置,而后者则因这本新圣经使他恢复了听力,他绝不会相信詹姆斯福音是伪造的。所以,在“第二次复活”中兰德尔实在找不到可靠的人,和那些人打交道的确太冒险了。
他想要找的,就是和他同样多疑,而且也同样客观寻求事实真相的人。
这样的人除他以外只有一位。
兰德尔拿起电话要到了国际通话台。“我想打一个最紧急的找人电话到阿姆斯特丹去。我不知道电话号码,地点在阿姆斯特丹一座教堂,我想找那儿的弗鲁米牧师讲话。”
“兰德尔先生,请你把电话挂上,等我给你要通了以后再接过来。”
于是兰德尔在挂上电话后,匆忙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他特别小心谨慎地将那个小皮夹放进手提箱里去。
电话铃响了,他连忙抓起电话。
那是旅馆的接线员。“先生,阿姆斯特丹的电话我们已经给你接通了,现在请讲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清楚。
兰德尔本能地压低了声音,对准通话器说:“是弗鲁米牧师吗?我是兰德尔。我现在在罗马。”
“是的,接线员的电话是从罗马打来的。”这位荷兰籍牧师的声音仍像往常一样的和善,而且非常注意。“你还没把我忘记实在太好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我并没有把你忘记,你所谈的那个问题我本来就相信,不过我得自己弄个水落石出。莱布朗我找到了。”
“真的?你会见了他没有?”
“我们对面谈了很久,他告诉我的比告诉普卢默的那些还要多。现在我不能细说,因为我等一下就要去搭飞机。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和莱布朗已谈妥了交易。”
“他有没有把东西拿给你呢?”
“可以说交给我了。这个等我们见了面再谈。事实上他伪造的证据现在就在我这儿。”
弗鲁米惊奇地吹了口气。“太棒了!太棒了。是纸草纸上失落的那一部分吗?”
“正是。上面还有些阿拉米文。我马上就带到巴黎去,我在今天下午搭班机于5点钟到达巴黎。我下机后直接去奥伯特教授的实验室,我想请他把这纸草纸检验一下。”
“对我来说,奥伯特并不重要。”弗鲁米说,“不过我可以了解他对你的重要性。当然啦,他会检验出那些纸草纸是真的。那个不成问题,而问题则在莱布朗写在纸草纸上面的东西。”
“那也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兰德尔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信赖的人?”——他觉察到这是他第一次称“我们”两字——“他有足够的能力告诉我们那些阿拉米文的真假。”
“兰德尔先生,我以前早就告诉过你,”牧师打断他的话说,“对于阿拉米文很少几个人可以比得上我。尤其以目前这种微妙的情况来说,我看你只有信任我了。”
“我当然信得过您。”兰德尔说着同时放下心来。“我刚才就在想您一定会帮忙的,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莱布朗说在他伪造的证据上还动了其他的手脚,就是在纸草纸上以古代秘方的隐形墨水写了一句话,那隐形墨水别的人都无法将之显现出来。”
弗鲁米哈哈一笑。“这家伙真是鬼聪明。他给你显现字迹的方法了没有?”
“没有,”兰德尔说:“你知道这一类的古传秘方吗?”
“不要紧,那个总会解决的。真要感谢你,你终于弄到我们一向怀疑的证据了。恭喜你,我们就可以把这个骗人的把戏拆穿了。我现在立刻就动身前往巴黎,在机场等你。你说5点钟,是吗?我会准时到那儿。你要知道,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几位发行人已经将宣布日提前到本周礼拜五了?”
“我早知道了,”兰德尔说,“只不过我不相信还会有什么宣布日而已,因为我这儿的东西在礼拜二就可把一切问题解决了。好了,我们5点钟见面再谈。”
直到班机在巴黎机场那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跑道上降落以后,兰德尔才算放下心来。
他在意大利所经历的一切使人心烦又惊恐。现在那一切都抛在脑后了,因为他所乘的飞机已降落在法兰西的土地上。法兰西的含义便是自由,而他在最近多少天以来也是第一次感到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他拿起那一直放在身边,宝贵的手提箱,随着其他乘客鱼贯地走下飞机。
几分钟后,他就会看到那忠实的盟友弗鲁米,然后两人一同到奥伯特教授的实验室去。有了这项武器,他们的联军就可向那占优势的迷信大军展开攻势了。
兰德尔急切地想赶快通过入境的各项手续,旅客虽然相当的多,但他相信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在排队检验护照的时候,兰德尔伸长了脖子到处搜索着看看有没有弗鲁米那高大的身影,但是等候的人太多了,人还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