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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箴言-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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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分钟后,当兰德尔仍然忧心忡忡地返回办公室时,他发现办公室里有一个信封靠在台历旁放着。 
  这是一封来自雅典的电报。 
  申报的签名是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院长。 
  他果然已踏上了来阿姆斯特丹的路,并且迫切地想检验纸草纸碎片。他将于明晨10点50分抵达。 
  兰德尔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位专家中的专家,使世人信仰复原者,已经上路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而且没有什么博加德斯所说的致命的错误可出示给他看,没什么可给他看的,什么也没有。 
  兰德尔感到很不好受,不是来自验证失败,而是来自信念的丧失。 
  第二天早晨,史蒂夫·兰德尔提前半小时来到机场,他坐在咖啡店的小吃部等待着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的到来,他是在巴黎转乘法国航空公司的班机来的。 
  兰德尔一边呷着热咖啡——今天早晨这已是第三杯了,一边忧郁地看着柜台上升起一排排白吊灯,灯光或明或暗宛若一组欢快的重奏。 
  他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压抑沮丧。他觉得除对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实话实说外,还能跟他说些什么好呢?文稿失踪一事是出版商们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但兰德尔想不出能撒什么谎,因此他决定说出真相,向他道歉。他能想象得出听到这一文稿遗失的消息时这位修道院院长吃惊的神情。他又在思忖着院长是否会心有疑虑,而这相同的疑虑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昨天为寻找遗失的纸草纸文稿搜觅了很长时间,结果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赫尔德林和他的警卫人员已审问了工作在克拉斯纳波斯基大酒店两层的“第二次复活”的每一个人。他们也搜遍了所有办公室及会议室的每个角落,还列下了不在这片工作区工作的项目组的每位成员的名单,将他们挨个找来审问。从在拉契欧馆工作的奈特博士到已下班回到维多利亚旅馆的安杰拉·蒙蒂。他们甚至还搜查了格洛特的公寓,并且趁原图书管理员博加德斯不在时溜进他的房间进行了探索,结果一无所获。 
  赫尔德林队长及其部下一无所获,也丝毫未发现纸草纸九号文稿的蛛丝马迹。 
  出版商们既不惊慌,也不放弃,他们把赫尔德林和他们自己关起来一直开会到半夜。对每一位有关人员来说,这件事更加神秘了。对兰德尔来说,只是加深了他的怀疑。 
  昨晚,他独自回到他在阿姆斯特尔的居所,陷入了沉思。他接到了安杰拉打来的电话,安杰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受到粗鲁的审问,他避免回答这些问题,假装他马上就要问问其他的工作人员。同时他答应第二天晚上,即今晚,去见安杰拉。今晚与安杰拉的见面是另一件伤感情的事情,但又是一件他无法再推迟的事了。 
  是的,昨晚他深思过了,并且现在他坐在机场的咖啡店里也仍然沉思。一张可疑的纸草纸文稿在对其进行最后验证的前夜突然失踪,这件事太蹊跷,其巧合性着实令人怀疑。这张纸草纸原稿的失落,不仅对5位出版商有难以补偿的损失,而对他的信仰来说也是无以补偿的。没有了这张纸草纸第九号原稿。就像没有了全部的纸草纸和羊皮纸原稿一样,这本《国际新约》是站不住脚的。他自己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信仰。这个原稿的丢失简直不可能是出自内部工作人员之手,但又不可能是外人所为。 
  机场扬声器里又一次传来嘶嘶啦啦的声音,这一次是在喊他:“史蒂夫·兰德尔先生。史蒂夫·兰德尔先生请您到问询处。” 
  怎么会呢? 
  兰德尔匆匆付了帐单,出了咖啡店直奔机场大厅的问询处。 
  他向问询台后第一个服务员漂亮的荷兰姑娘报了姓名。 
  那姑娘找到一张便条,递给了他。 
  上面写着:“史蒂夫·兰德尔先生。马上打电话给在克拉斯纳波斯基酒店的乔治·L·惠勒先生,非常紧急。” 
  兰德尔很快拨通电话,等待惠勒的秘书将他与这位美国出版商接通。 
  兰德尔将听筒紧紧贴住耳朵,不知道能有什么可期待的事情,唯有一件事情他确知无疑,那就是,那架载有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的来自巴黎的法国航空公司912号班机4分钟后将准时抵达。 
  听筒里传来了惠勒的声音,既不是嗡嗡蜂声,也不是咆哮犬吠,而似一串铃声,如铃儿般的兴高采烈的声音。 
  “史蒂夫,是你吗?好消息!最好的消息!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了遗失的纸草纸文稿!” 
  他的心怦然而动,“你找到了?” 
  “你相信吗?它没被偷走——也没被带出地下室。它一直都在那儿。你感觉如何?事实上,发现它的是在最后绝望的时候,当时我们已无计可施。一小时前,我建议再重新找一遍地下室。这一次我让人把所有的金属和玻璃抽屉卸下来,取出并拆开。两个木匠动手干起来。当我们取出第九个抽屉并把它放到地下时,我们发现了它,我们找到了遗失的纸草纸文稿!原因是这样的:抽屉的反板松了并且脱了节,这片纸草纸不知怎地滑到后边,顺着抽屉后的一个开口滑了下去,给夹在书柜后面的墙上。我们发现它正悬在那儿。谢天谢地,它原封未动,丝毫没受损害。史蒂夫,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到高兴!”兰德尔屏着气,“我非常高兴。” 
  “所以把你的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带来。纸草纸文稿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已做好准备等待着他的到来。” 
  兰德尔挂了电话,胳膊和头靠在电话后,疲惫不堪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听到扬声器响了。 
  “来自巴黎的法国航空公司的912号班机刚刚着陆。” 
  他起身向候机室走去,旅客经海关检查后从此处出来。 
  他等待着,等待着院长、真相,并且——又一次——等待着信仰。 
  兰德尔现在回忆着,那真是一个令人不解的场面。 
  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地下室里,在克拉纳斯波斯基酒店的地下室里。屏着气关注着,起码过了20分钟。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室内唯一一位坐着的人身上——此人即是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圣山西莫皮特拉修道院院长。 
  院长头戴一顶黑色毡帽,裹在黑法袍里,雪白的胡子拂到桌子边。他弓身低俯在棕色纸草纸页片上方。纸草纸的细胞膜质硬纸夹已被去掉,现在平压在两片玻璃板之问。院长完全被这些阿拉米文吸引住了。偶尔地、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当他俯身于桌子时,他就摸到厚厚的放大镜,放在眼前。有几次,他查阅了珍本参考书,然后拿起胳膊肘旁的钢笔,在旁边的便笺簿上做些笔记。 
  在院长的身后,戴克哈德博士、乔治·L·惠勒、盖达先生、特雷弗、杨先生及方丹先生有礼貌地离他一些距离站着,紧张而不安地注视着他。除出版商以外,格洛特先生也严肃地等待着,心里感到几分宽慰。 
  兰德尔就站在地下室里,入迷地看着颇有悬念气氛的他个人的表演。他的周围站着杰弗里斯博士、奈特博士、索伯利尔教授和里卡迪。 
  倏地,兰德尔脑际闪过一个念头:这次的真伪之辨是否对每个人都有生死存亡的重要性。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25分钟——嘀嗒——26分钟已经过去了。 
  突然,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动了动身。他虚弱的身子坐直了,靠在椅背上。“好极了。”他口气极为肯定地说。他用手弄着胡子,转过身来对出版商们说道,“我现在满意了。” 
  沉默打破了,可是其他人仍一言不发。 
  院长继续说道:“矛盾之处是可以解释的,这只是一个小差错,是可以理解的,错误不在原稿,而在于翻译。这点小差错一旦被纠正,没有人会再怀疑原稿,它的真实性是毫无疑问的。” 
  五位出版商神情紧张的面部像一个人一样放松了,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众人纷纷拥向院长,争相伸过手去,依次和他握手,满是感激。 
  “好极了,好极了!”戴克哈德博士欢呼道,“现在您能否将您发现的错误之处指点一下?” 
  院长找到他的笔记本,“在阿拉米文中这个麻烦的句子,被你们的翻译人员译成‘我们的主,在带着教徒逃出罗马的那天晚上穿过了富西纳斯湖的大片土地。那湖早就被凯撒大帝派人排干了,那时罗马人已经在开垦并耕耘了’,这可能是因为几个不太清楚的笔划被忽略了。不过如找到这个毛病后,其中的文字和意义就有了改变。正确的翻译应该是,‘我们的主,在带着教徒逃出罗马的那天晚上穿过了富西纳斯湖附近的大片土地。那个湖将会被凯撒大帝派人排干,然后由罗马人开垦并耕耘’。你们看,毛病出在‘湖水将会被排干’错译为‘湖水已经被排干了’。” 
  院长放下擦纸簿。“你们的谜已经揭开了。一切顺利。先生们,我想补充一句,我把看到詹姆斯文稿看作是我一生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之一。这个发现在人类的精神活动中将产生具大而良好的影响,将改变基督教的进程。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一个如此接近上帝亲密的人的机会。” 
  “我们应向你表示谢意,向你致谢!”戴克哈德博士激动地说道。他和惠勒扶院长站起身来。“现在,”这位德国出版商宣布道,“咱们上楼共进午餐以示庆祝。神父,您在我们送您去赫尔辛基之前,一定要参加我们的聚会。” 
  “我感到很荣幸。”院长说。 
  惠勒已经把院长的笔记本拿过来。“我要迟到一会儿,我最好给美因茨的卡尔·亨宁打个电话,叫他马上将译文错误的地方改正。” 
  “是的,是的,得马上去做。”戴克哈德博士表示赞同。“告诉亨宁我们不能再延误了,至于工厂的费用和工人的加班费,我们额外付钱。” 
  当院长离开地下室时,兰德尔和五位发行人马上给院长让路。院长经过兰德尔时,停了一下,“兰德尔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在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给我看文稿照片时我说的话的意思了吧。照片不十分清晰,原因是照片没有深度,显示不出压在文稿上的凹痕。一般说来,对于像我这样长久与古文件打交道的人而言,看原稿要比看复制品易于明了。” 
  “是的,很高兴您能亲睹原稿,神父,”兰德尔说,“您的确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院长微笑着说:“您将与我共享这份荣誉。” 
  说着,院长在出版商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地下室,索伯利尔和里卡迪也随之离开了地下室。兰德尔发现自己独自与心绪不安的杰弗里斯博士、乐哈哈的奈特博士和忙乱的格洛特先生留在地下室里。 
  “等一等,格洛特先生,”杰弗里斯大声喊道,“在你把纸草纸文稿收起之前,让我再看一眼这个讨厌的东西。” 
  杰弗里斯博士蹒跚着走向压在玻璃板间的那片纸草纸文稿,兰德尔和奈特也跟了过去。 
  杰弗里斯博士显得很尴尬。因为翻译小组最终是由他负责的。碰上这样一个差错对他的自尊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此时,从他的表情上已经能看出这一点,他用手指拢着乱蓬蓬的白发,揉着粉色的鼻子,直到它由粉变红。他把眼镜扶正,向下瞪着文稿,仔细地审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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