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话演义-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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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徒道:“帝之言甚是。臣的意思:教固然要紧,育尤其要紧。人之初生没有不善的,所以不善的原故,就是为习俗所染。譬之一根丝,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近朱则赤,近墨则黑。所以能够另辟一个场所,订定一种教法,造成一个环境,使他左右前后,所见所闻,无非是个正人,无非是个善事,那么就是他天性本恶,亦可以化而为善,何况本来是善的呢?
所以帝的主意甚是,臣以为可行。“
帝舜道:“那么有两项要先决定。第一项,是教育的宗旨究竟如何?朕的意思:最好定一个极简极赅的字,做一个标准,然后依了这个标准做去,自然容易达到目的。”
于是大家一齐思索,有的主张用“让”字,有的主张用“仁”字,有的主张用“孝”字,纷纷不一。帝舜道:“朕看起来用‘孝’字最妥当。‘孝’为百行之原。先帝当日就最重‘孝’字,但是百姓识浅,以为‘孝’字是专对父母而言,对于常人应该如何,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朕拟于‘孝’字下再加一个”弟‘宇,使百姓知道,对于父母固然要孝,就使对于常人中年纪比我长的,亦要恭敬。那么不但家庭安宁,就是社会上亦不会纷扰。“
大家听了,都以为然。于是就通过教育宗旨:是“孝”、“弟”二字。帝舜又道:“第二项,是教育的科目。这种科目,包括知识、技能和做人之道三种,均在其内。怎样定法呢?”
秩宗伯夷道:“依臣意见,礼是立身之本,当然是一科,不可不学的。”大司稷道:“我国以农立国,农不可不学,当然亦是一科。”伯益道:“依臣看来,草木鸟兽与人的关系很切,用处亦最大。博物的人,古称为君子,当然要算一科。”共工倕道:“古之圣人,制器用以便民,利浦万世。就使是自己不能够发明,寻常日用的物件自己能做,亦很便利。臣想起来,当然亦要列一科。”乐正夔道:“声音之道与政治相通,而且可以变化人的气质,功效甚大。臣的意思,音乐亦应该列作一科。”
帝舜道:“汝等之言,皆甚有理,可按照童蒙的年龄和程度之浅深编制教科书等,以便诵读、学习。但朕还有一种见解,书本上的教育是形式,不是精神。形式上的效用浅,精神上的效用深。怎样叫精神上的效用呢?师长做一个榜样,弟于从而效之,才叫作学。那么教育之精神全在乎师长了。师长的学问才识、尤其是道德人品的确项项可以做弟子的模范,那么弟子观之而感化,无形之中,收效自然甚大。否则学问才识不足,甚至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那么书本上的教育尚且弄不明白,何以使弟子率教呢?所以朕的意思:兴学之后,择师是第一要事。择到良师之后,一切接待师长的典礼要非常降重,然后师尊,师尊然后道重。即使一时选择未精,误延不良之师,但对于他亦只可婉言微讽,使他自去,万万不可加之以处分,或撤换等字样。因为学中之师是国家或官吏所延请的。国家和官吏既然延请到不良师,误人子弟,那么国家和官吏先应该自己引咎,处分自己,岂可将所延不良之师处分撤换,显示自己的威风,就此了事?要知道世界上的事都是一种偶像,大家说要尊敬,就尊敬;大家说不要尊敬,就立刻可以不尊敬。师长是教弟子的,要使弟子尊敬的。弟子能够尊敬师长,才肯听他的训诲,学他的榜样。假使师长可以处分,可以撤换,那么弟子对师长就有轻视之心了。虽则那不良之师长的确可以处分,的确应该撤换,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师’字。此也是师,彼也是师。师之尊严既然动摇,教育之根本就有大半失败。尤有一种弊习万不可犯,有些知识浅薄的人,看见桀骜不驯的子弟在那里攻击师长,他不责子弟之桀骜,而反责师长之无能,甚且助子弟去驱逐师长,这个真是怪现状。果然如此,以后这个学中除非不再延师;假使延师,有气节的哪个肯来?来的一定是为衣食问题而来的师长,其中并非没有学问才识兼全的人,亦并非没有热心教授的人。但是他既以自己的衣食为前提,那么有些地方就不能不圆通,不能不敷衍,不能不迁就,决不敢再抗颜而为师了。既然有一个被驱逐的覆辙在前,深恐怕再惹起弟子之反抗,兜头一想,何苦来?彻底一想,何苦来?几个何苦来一想,立刻变成好好先生。那种教育,还有价值吗?所以朕的意思:要讲教育,必须要讲精神上之教育,要尊师,要严师,才可以显得出教育之精神而收效大。汝等以为何如?”
大家听了,都极以为然。退朝之后,就分头前去预备办理,不提。
且说帝舜自从娶了娥皇、女英之后,忽忽三十余年。娥皇无所出,女英生一男一女。男名叫均,女名叫玉,这时年龄都在二十以外。帝舜因看得怕益少年英俊,且治水功绩甚大,有心相攸。一日,叫伯奋、季仲去执柯。皋陶父子自然一口答应。
于是六礼齐备之后,玉女就嫁了过去。当那嫁的这一天,帝舜封伯益一块土地,其名叫费。又赐他一道册命,上面写着:帝舜曰:咨,尔费,赞禹功,其赐尔皂游,尔后嗣大出。
这次婚礼,虽则一切简朴,不尚奢华,但是却亦忙碌得很。
等到婚事完毕,恰好大司徒等奏称:“建学已成,一切教科章程统统拟定,请帝察核,择日开学。”帝舜将章程看了一遍,大致均甚完美,就定了一个吉日行开学礼。
帝舜先行斋戒沐裕到了这一日,帝舜率同群臣亲自视学,先向西郊而来。原来当时设立的学校有两个,一个是小学,在国都之中,专收重蒙程度低浅的人。因为他们年龄幼稚,寄宿不便,所以设在国中,以便出入。一个是太学,设在西郊,专收年龄长而已有小学根底之人。这种人都系研究专门学问,设在城市之中容易分心,所以设在郊外,使他们能够屏弃一切,专心向学。
这日,帝舜等到了太学,那些聘请的教师和招收的学生都在门外迎接。帝舜看见,连忙下车,与各教师行礼,又向诸学生答礼,然后揖让入门。只见那门内是一片广场,广场的居中一所极大的房屋,房屋四周,都环以水,作一个大圆形。东西南北各设一桥,正对房屋的东西南北四门。帝舜等从正南桥上过去,见那房屋轩然洞开,四面明敞,里面宽广,约可容数百人。外面阶下陈列的钟鼓乐器不少,房屋正中供奉的是历代先圣先师的遗像,下面陈列着许多俎豆,并各种祭品。
帝舜至此,就请各教师对先圣先师行释奠礼。各教师哪里敢占先,一定谦让。帝舜道:“不然。今朝假使在朝廷宗庙之中,诸位是臣子,当然事事以朕为先。如今在国学之中,诸位均系师长,当然是诸位为先了。朕是治百姓的,诸位是教百姓的,职任相同。而诸位又系朕所以礼聘请而来的人,名分是师,亦是宾,朕哪里敢僭宾师呢?”各教师听了,不得已,只得序齿的分班向先圣先师像前行礼释奠,室外乐声大作。然后帝舜率领群臣再向像前行礼释奠,乐声又大作。奠完之后,乃叫各学生亦向像前行礼,然后帝舜亲自延请各教师至上首西向立,众多学生在下首北面行谒师礼,各以束修为赀。礼毕之后,众学生退向下方,各教师一一都有训勉之语。语毕,帝舜又与各教师稽首行礼,口中说道:“一切费心。”然后退出,视学之礼总算完了。
纳言晏龙乘间问帝舜道:“刚才帝在学中对各教师未免太客气了。”帝舜道:“朕想就该如此。如此隆重师长,在各师长知道他自己身分之高,自然不敢稍有苟且溺职。在众弟子见之,自然更觉尊敬师长了。朕闻古时帝王命将出师,必亲自跪而替他推毂,曰:”阃以内我做主,阃以外你做主。‘文武虽然两途,理由不过一个。学校之中,当然以师长为主,这是朕所以客气的意思。“晏龙听了,方才明白。
过了几日,帝舜视朝,又和群臣说道:“联从前说学校教育以精神为主。精神的发生,以躬行表率为先。现在教育方针既然定了‘孝’、‘弟’‘二字,那么怎样孝?怎样弟?不可不立一个模范,给众弟子看看。所以朕拟定了一个养老的典礼。
凡年老的人,在学宫里奉养他起来,使众弟子见了,知道天子之尊对于老者尚且如此,那么他们自有所观感,而兴于孝兴于弟了。所以大学亦可称为上庠,小学亦可称为下庠。庠就是养的意思。汝等以为何如?“
大司徒道:“帝言极是。臣从前早已计划过,大概一国百姓的风俗第一要使他厚,而不可使他保因为厚则相亲相爱,各安其分,自然无悖乱之事发生。风俗一薄,则相诈相争,纠纷日多,流弊不可究诘。臣闻古时有一个外国,他们的政策专以尊少为主。他们的意思:以为时代是有变迁的,世界是日日进化的。年老的人,他的思想已不合于现在的潮流,所以应该付之淘汰,才不会阻滞进化,甚至有年过四十即可杀去之说。
按照到“四时之运,功成者退‘的话,似乎亦有点理由,然而未免太刻薄了。年老的人经验既多,学识自懋,岂是那种后生小子所可及?就使说他的思想已与时代不合,但他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亦曾经为国宣劳,为民尽力,应该仍旧加以隆礼,优与报酬。假使因为他年老而轻弃之,鄙贱之,甚至于杀之,试问与杀功臣何以异?天下最不平的事情无过于此!此风一开,倾轧排挤,何所不至?民风民德,不可问矣!所以臣已与大司稷商酌,请他于羡余的米谷储蓄项下,每年划出若干另行存储,专为养老之用。尚未就绪,不意帝已先行想到,真是极美之事。”帝舜道:“那么这种米谷就在每个学宫之旁另筑一彛В⒉仄鹄窗伞!贝蠹叶家晕唬馐伦芩阃ü恕
后来又讨论老人之年龄和他的资格。讨论结果,年龄当然以七十岁为最低标准。资格分作四种:一种是有德行的人,一种是他的子孙死于国事之人,一种是已致仕之大夫,一种是寻常之老者。四种之中,前三种都请他到太学里来养,后一种在小学中养。
后来将第一种细细讨论,又分为三老及五更两种。三老推年纪最高之三人充之;五更亦叫作五叟,推年高而更事最多之五人为之。假使凑不足这个数目,就以一人为三老,一人为五更亦可。决定之后,群臣就依了这四个标准到处去访求,居然十有余人。
于是帝舜就择了一个日期到太学中来。那时这班老者个个是庞眉皓首,鲐背鲵齿,一齐排班的太学桥边迎接。帝舜步行过桥,与诸老行礼,遣从人扶掖彼等升堂。三老南向坐,每人一席。五更西向坐,其余诸老东向坐,皆按年岁之长幼为上下,亦每人一席。年在九十以上者,菜用六豆;八十以上者,五豆;七十以上者,四豆。稍待一刻,庖人奉牲而至,帝舜解去上衣,露出臂膊,自取了刀一块一块的割在碗中,又一个一个亲自献上去。献毕之后,庖人又送上酱来,帝舜又一碟一碟亲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