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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卡拉马佐夫兄弟-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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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预先把这种想法暗示给我,使我自己也产生同样的看法。他似乎在
那里对我讽示。是不是他也把这想法讽示给侦查的官吏了?是不是他也
给了多才多艺的检察官这样的暗示?有人会说:对格里戈里的老妻怎么
解释呢?她不是曾听见病人在她身边呻吟了一夜么?是的,她是听见
的。但这印象十分靠不住。我认识一位太太,不住诉苦说有一只小狗在
院里吵了一夜,弄得她睡不着觉。但是后来知道,这可怜的小狗明明在
整夜里只不过叫了两三声。这是很自然的。一个人睡在那里,忽然听见
呻吟声,醒了过来,感到很恼恨,但是转眼间重又睡熟了。两小时以后
又起了呻吟,又醒了,又睡着了;以后又过了两小时,又来了一次呻吟,
一夜之间一共只有三次。到了早晨,睡觉的人起来诉苦说,有人整夜呻
吟,不断地把他吵醒。不过他也必然会这样感觉的。在每两小时中间他
睡熟的时间,醒来时就不记得了,只记得睡醒的几分钟,所以他以为吵
醒了他一夜。公诉人会大叫道:但是为什么斯麦尔佳科夫不在临终遗书
上直认出来呢?‘在一件事情上有良心,而在另一件事情上又会没有良
心?’但是要知道:良心就是忏悔,而自杀的人也许没有忏悔,只有绝
望。忏悔和绝望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绝望常常会是恶毒的,不易驯
顺的,自杀的人在动手自杀的那一瞬间会加倍仇恨他一辈子妒嫉的人。
诸位陪审员,你们应该小心防止一次错判!我刚才对你们提出和描述的
一切有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显得不真实?请你们找出我叙述中的错误,
找出它的不可能和荒诞的地方来!但如果在我的设想里哪怕有一点可能
的影子,哪怕有一点真实的影子,你们也应该慢下判决。何况这里面难
道仅仅只有一点影子么?我用一切神圣的名义起誓,我完全相信我刚才
对你们提出来的关于凶案的解释。而最使我,最使我感到不安和愤慨的
始终是那样一个想法,就是公诉人大量归到被告头上的许多事实没有一
件是多少有些确凿而无可辩驳的,而这不幸的人却要纯粹由于这些事实
的总和而遭到身败名裂。是的,这总和确实非常可怕;这鲜血,这从手
指上淌下来的血,染血的衬衫,为‘杀父凶手!’的狂喊声所打破的黑
沉沉的夜,一面喊,一面被砸破了脑袋倒下来的老人,再加上许多片言
只语,证词,手势,叫喊,——哎,这一切会多么有力地影响看法,博
得轻信,但是你们,诸位陪审员,你们可以让别人博得自己的轻信么?
你们要记得,你们具有限制和批准的无限权力。但是权力越大,运用它
的后果就越是可怕!我一点也不放弃我刚才说过的话,但是管它哩,就
算这样吧,就算我暂时可以同意公诉方面的意见,认定被告确曾杀死了
他的父亲。这只是一个假设,我要重复一句,我一点也不疑惑他的无罪,
但是就算这样,就假定我的被告确是犯了杀父的罪,可是即使如此,即
使我也承认了这样的假设,还是请你们听一听我的话吧。我心上还横梗
着一点东西,想要对你们说出来,因为我预感到你们的心里和脑子里也
正发生着极大的斗争。? 。诸位陪审员,我提到关于你们的心和脑子的
话,请你们原谅。但是我愿意真诚坦率到底。让我们大家都保持真诚
吧!? 。”
说到这里,一阵十分热烈的掌声打断了律师的话。他的最后的话确
实说得十分诚恳,使大家感到也许他果真有什么话要说,他马上要说出
来的话是极为重要的。但是首席法官听到掌声以后,大声威胁说,如果
再重复“这类情况”,就要下令把大家“驱逐”出去了。大家全静了下
来,费丘科维奇开始用一种崭新的,感情洋溢,完全与刚才不同的声音,
继续说了下去。
十三 诲淫诲盗的论客
“诸位陪审员,毁了我的委托人的不仅是各种事实的总和,”他大
声说,“不,实际上,毁了我的委托人的只是一件事实,那就是他的老
父亲的尸首!如果这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那么由于它的微不足道,无
从证实和各项事实的荒诞不经,——如果不是总合地,而是个别地对这
些事实进行单独考察的话,——你们一定会批驳这项指控,至少会下不
了手,只凭对一个人的成见而毁掉他的一生的,——尽管可叹的是他对
这种成见实在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不是普通的命案,而是一件杀父案!
这就会使人竦然动容,以致使据以提出指控的各项事实即使再微不足道
和不足为凭,也会显得并不那么微不足道,那么不足为凭,而这甚至在
毫无成见的头脑里也常常如此。对于这样的被告怎么能宣判无罪呢?既
然他杀了父亲,怎么还能让他逍遥法外!——这是每个人的心里几乎不
由自主地、本能地产生的心情。是的,流亲生父亲的血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是生我、爱我的人的血,这人为了我不惜自己的生命,从小把我
的疾病当作自己的疾病,一辈子为我的幸福吃苦,以我的快乐、我的成
功作为自己唯一的生活乐趣!唉,杀死这样的父亲,那真是无法相信、
难以想象的事!诸位陪审员,父亲,什么是真正的父亲?这是多么伟大
的一个名称?在这个名称里包含着多么伟大的涵义?我们刚才还只不过
是约略地指出了,一位真正的父亲是什么,应该是什么。然而我们大家
现在正在为它操心、为它痛苦的这个案件里的父亲,去世的费多尔?巴
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却同我们方才心中所想的那种父亲的概念是完
全格格不入的。这真是灾难。的确,有些父亲实在也简直就象是一种灾
难。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把这样一种灾难比较真切地观察一下吧,——诸
位陪审员,鉴于我们即将作出的决定的重要性,我们不应当害怕面对任
何事实。我们现在尤其不应该害怕,照多才多艺的检察官方才那种精采
的说法,在某一种想法之前畏缩退避,就象小孩子或胆小的女人那样。
但是我的可尊敬的对手(而且还在我开口说话以前已经就是对手了,)
在他的激烈的演词中曾几次高喊:‘不,我不愿把为被告辩护的权利让
给任何人,我不愿把为他辩护的事让给从彼得堡来的律师,——我是检
察官,我也是辩护士!’这是他喊过好几次的话,但他却竟忘了提起,
如果可怕的被告在整整二十三年中,单只为了从他孩子时代在父亲家里
唯一曾给予爱抚的人那里得到一磅胡桃,就生出如此感恩图报的心思,
那么反过来,这样的人在这二十三年以来不会不记得,他如何赤着双脚,
在父亲的后院乱跑,照仁慈爱人的赫尔岑斯图勃医生的说法:‘没有鞋
穿,小裤上只有一个钮扣。’哦,诸位陪审员,我们为什么要对这种‘灾
难’进行比较切近的观察,重复大家已经知道的事情呢?我的委托人在
回到父亲那里来以后,碰到的究竟是什么遭遇?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
的委托人描写成无情而自私的怪物?他缺少克制,他性格暴躁,粗野,
我们现在就为了这个而裁判他。但是他遭到这种命运,究竟是谁的错呢?
以他原来良好的气质,正直而敏感的心肠,竟受到了那样荒唐的教养,
究竟谁应该负责任呢?有人教过他理性没有?在科学方面是不是受到过
相当的教育?在童年时代有人多少爱过他没有?我的委托人是在上帝的
庇佑下长大的,正和野兽一样。在多年的离别之后,他也许渴想见一见
他的父亲,在此以前,也许曾千百次地象在梦中一般想起他的儿童时代,
竭力驱除他当时所见的种种可憎的恶梦,衷心渴望拥抱他的父亲,并且
加以宽恕。但是怎样呢?他遇到的只是厚颜无耻的讪笑,为银钱争执而
引起的猜疑和狡诈手段;他只是每天听到一些在‘喝白兰地酒’时说出
的无聊话和处世经验,最后,又看见他的父亲竟用他儿子的钱,夺走儿
子的情妇,——唉,诸位陪审员,这是多么的可憎和残忍!可是这老人
却竟对大家埋怨他儿子如何的不孝和残忍,竭力在大庭广众中糟蹋他,
损他,造他的谣言,收买他的借据,预备把他送进牢监里去!诸位陪审
员,象我的委托人那样外表上残忍粗暴、放肆胡行的人,有时候,而且
常常是这样,实际上是怀着十分温柔的心肠,只是没表示出来罢了。你
们不要笑,不要笑我的这个想法!多才多艺的检察官刚才毫不容情地笑
我的委托人,说他爱席勒,爱‘美好高尚的一切’。我处在他的地位上,
处在检察官的地位上,是不会笑的!让我来替这类人不易被人了解,而
且还常被曲解的天性辩护一下吧。是的,这类人的天性时常似乎正好同
自己,同自己的狂暴和残忍相反,渴求温柔、美好和合理的事物,这种
渴求尽管是不自觉的,但确实是在渴求着。他们虽表面上激烈、残忍,
但却能刻骨铭心地爱,例如爱某一个女人,而且一定是高尚的精神上的
爱。请你们还是不要笑,这类天性确实时常是这样的!不过,他们不善
于隐藏他们那有时甚至是很粗暴的热情(人家吃惊的就是这一点,人家
注意到的也就是这一点,而对他的内心却完全看不见);相反地,他们
会很快地耗尽他们的热情。然而,在正直高尚的人的身旁,这个外表上
粗暴而残忍的人也会努力争取重生,争取改过自新,做一个高尚诚实的
人,变得‘高尚美好’,——尽管这句话是多么受人嘲笑!我刚才说我
不敢触及我的委托人和维尔霍夫采娃小姐间的浪漫史。但是一言半语还
是可以说的:我们刚才听到的简直不是供词,而只是一个疯狂而想报复
的女人的叫喊,她不能责备人家的变心,因为她自己就变了心!假使她
有时间想一想,就不会作出这样的证词!你们不要相信她,我的委托人
决不象她所说的是‘混蛋’!那位被人钉在十字架上的仁爱者在走上十
字架的时候,曾这样说过:‘我是好牧人。好牧人愿为羊群舍命,只求
不毁掉一只羊。? 。’我们也不应该毁掉一个人的心灵!我刚才问:父
亲是什么,并曾说过,父亲是个伟大的名称,宝贵的名称。但是诸位审
判员,名称是应该老老实实地应用的,因此我要斗胆地用一项事物本来
的名称、应有的名称来称呼这项事物:象被害的老人卡拉马佐夫那样的
父亲不能也不配称做父亲。爱一个不值得爱的父亲是荒唐的,不可能的。
不能无中生有地去制造爱,惟有上帝才能从虚无中创造。使徒以满腔热
爱的心写道:‘父亲们,不要伤了你们孩子们的心。’我现在引用这句
神圣的话并不是为了我的委托人,而是为了提醒所有做父亲的人。谁给
了我教训为人父者的权利?谁也没有。但是我以人和公民的资格发出呼
吁——vivos voco!①我们活在人世并不长,而且还常做许多错事,说许
多坏话。因此我们更应当随时不放过机会相互交心,以便彼此也能尽量
说一些好话。我也是这样:乘我站在这里时,我应该利用我的机会。这
个讲坛由最高的权力赐给我们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整个俄罗斯都在
① 拉丁文:“我召唤生者”(席勒的诗句)。
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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