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魏书-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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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帝外迫于荣,恆怏怏不悦,兼惩荣河阴之事,恐终难保。又城阳王徽、侍中李彧等欲擅威权,惧荣害之,复相间构,日月滋甚,于是庄帝密有图荣之意。
三年九月,荣启将入朝。朝士虑其有变,庄帝又畏恶之。荣从弟世隆与荣书,劝其不来,荣妻北乡郡长公主亦劝不行 ,荣并不从。帝既图荣,荣至入见,即欲害之,以天穆在并,恐为后患,故隐忍未发。荣之入洛,有人告荣,云帝欲图之。荣即具奏,帝曰:“外人告云,亦言王欲害我,我岂信之?”于是荣不自疑,每入谒帝,从人不过数十,又皆挺身不持兵仗。及天穆至,帝伏兵于明光殿东廊,引荣及荣长子菩提、天穆等俱入。坐定,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晞等抽刀而至,荣窘迫,起投御坐。帝先横刀膝下,遂手刃之,安等乱斫,荣与天穆、菩提同时俱死。荣时年三十八。于是内外喜叫,声满京城。既而大赦。
前废帝初,世隆等得志,乃诏曰:“故使持节、侍中、都督河北诸军事、天柱大将军、大丞相、太师、领左右、兼录尚书、北道大行台、太原王荣,功济区夏,诚贯幽明 ,天不懸牛俅游锘W分瞻ǎ写ㄚ樱患偷旅巴趿罘丁?稍倩祁帷⑾喙⒙忌惺槭隆⑺局菽痢⑹钩纸凇⑹讨小⒔跞绻省!庇众唬骸肮始倩祁帷⒊纸凇⑹讨小⑾喙⒙忌惺椤⒍级街型庵罹隆⑻熘蠼⑺局菽痢⑻跞伲┰澜盗椋ζ谧鞲ǎ耙粱簦缕趸肝摹7郊傲海揽倒莱ぴ硕蹋鸬考嫔睢G耙寻谜秘拭馈H焕袷デ睿奈镉秀冢督袒蛭淳 R搜傻洌邮馕?勺泛盼酰泳盼澎荐情⒒㈥凇嘟H偃恕⑥d辌车;准晋太宰、安平献王故事,谥曰武。”诏曰:“武泰之末,乾枢中圮,丕基宝命,有若缀旒。晋王荣固天所纵,世秉忠诚,一匡邦国,再造区夏,俾我颓纲,于斯复振。虽勋铭王府,德被管弦,而从祀之礼,于兹尚阙,非所以酬懋赏于当时,腾殊绩于不朽。宜遵旧典,配享高祖庙庭。”
菩提,肃宗末,拜羽林监。寻转直阁将军。孝庄初,以荣翼戴之勋,超授散骑常侍、平北将军、中书令。转太常卿 ,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特进。死时年十四。前废帝初,赠侍中、骠骑大将军、司徒公、冀州刺史,谥曰惠。
菩提弟义罗,孝庄初,除散骑常侍、武卫将军。初袭爵梁郡公,又进爵为王。寻卒,赠侍中、车骑将军、司空公、雍州刺史。
义罗弟文殊,建义初,封平昌郡开国公,进爵为王。孝静初,转袭荣爵太原王。薨于晋阳,时年九岁。
文殊弟文暢,初封昌乐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以荣破葛贼之勋,进爵为王,增邑千户。超授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后除肆州刺史,仍本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武定三年春,坐与前东郡太守任曹等谋反,伏诛。时年十八。
文暢弟文略,袭爵梁郡王。武定末,抚军将军、光禄大夫。
史臣曰:太祖抚运乘时,奄开王业。世祖以武功一海内,高祖以文德革天下。世宗之后,政道颇亏。及明皇幼冲,女主南面。始则于忠专恣,继以元义权重,握赏罚之柄,擅生杀之威;荣悴在亲疏,贵贱由离合;附会者结之以子女,进趋者要之以金帛。且佞谀用事,功勤不赏,居官肆其聚敛,乘势极其陵暴。于是四海嚣然,已有群飞之渐矣。逮于灵后反政,宣淫于朝。郑俨手运天机,口吐王制。李轨、徐纥刺促以求先,元略、元徽喔咿以竞入。私利毕举,公道尽亡,遐迩怨愤,天下鼎沸。倾覆之征,于此至矣。
尔朱荣缘将帅之列,藉部众之用,属肃宗暴崩,民怨神怒,遂有匡颓拯弊之志,援主逐恶之图,盖天启之也。于是上下离心,文武解体,咸企忠义之声,俱听桓文之举。劳不汗马,朝野靡然,扶翼懿亲,宗祏有主,祀魏配天,不殒旧物。及夫擒葛荣,诛元颢,戮邢杲,翦韩娄,丑奴、宝夤咸枭马市。此诸魁者,或据象魏,或僭号令,人谓秉皇符,身各谋帝业,非徒鼠窃狗盗,一城一聚而已。苟非荣之致力,克夷大难,则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也。然则荣之功烈,亦已茂乎!而始则希觊非望,睥睨宸极;终乃灵后、少帝,沉流不反;河阴之下,衣冠涂地。此其所以得罪人神,而终于夷戮也。向使荣无奸忍之失,修德义之风,则彭、韦、伊、霍夫何足数?至于末迹见猜,地逼贻毙,斯则蒯通致说于韩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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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三 尔朱兆 尔朱彦伯 尔朱度律 尔朱天光
尔朱兆,字万仁,荣从子也。少骁猛,善骑射,手格猛兽 ,蹻捷过人。数从荣游猎,至于穷岩绝涧人所不能升降者,兆先之。荣以此特加赏爱,任为爪牙。荣曾送台使,见二鹿,乃命兆前,止授二箭,曰:“可取此鹿供今食也。”遂停马构火以待之。俄然兆获其一。荣欲矜夸,使人责兆曰:“何不尽取?”杖之五十。
后以军功除平远将军、步兵校尉。荣之入洛,兆兼前锋都督。及孝庄即阼,特除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又假骁骑将军、建兴太守。寻除使持节、车骑将军、武卫将军、左光禄大夫、都督、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千二百户。后从上党王天穆讨平邢杲。及元颢之屯于河桥 ,荣遣兆与驾拔胜等自马渚西夜渡数百骑,袭击颢子冠受,擒之。又进破安丰王延明,颢于是退走。庄帝还宫,论功除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邑八百户。为汾州刺史,复增邑一千户。寻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又增邑五百户。
及尔朱荣死也,兆自汾州率骑据晋阳。元晖立,授兆大将军,爵为王。兆与世隆等定谋攻洛,兆遂率众南出 ,进达太行。大都督源子恭下都督史仵龙开垒降兆,子恭退走。兆轻兵倍道从河梁西涉渡,掩袭京邑。先是,河边人梦神谓己曰:“尔朱家欲渡河,用尔作氵垒波津令,为之缩水脉。”月余,梦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浅处,以草往往表插而导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马涉渡。是日,暴风鼓怒,黄尘涨天,骑叩宫门,宿卫乃觉。弯弓欲射,袍拨弦,矢不得发,一时散走。帝步出云龙门外,为兆骑所絷,幽于永宁佛寺。兆扑杀皇子,污辱妃嫔,纵兵虏掠。停洛旬余,先令卫送庄帝于晋阳。兆后于河梁监阅财货,遂害帝于五级寺。
初,兆将向洛也,遣使招齐献武王,欲与同举。王时为晋州刺史,谓长史孙腾曰:“臣而伐君 ,其逆已甚。我今不往,彼必致恨。卿可往申吾意,但云山蜀未平,今方攻讨,不可委之而去,致有后忧。定蜀之日,当隔河为掎角之势。如此报之,以观其趣。”腾乃诣兆,及之于并州大谷,具申王言。兆殊不悦,且曰:“还白高兄,弟有吉梦,今段之行,必有克获。”腾问:“王梦如何?”兆答曰:“吾比梦吾亡父登一高堆,堆旁之地悉皆耕熟,唯有马蔺草株往往犹在。吾父问言何故不拔,左右云坚不可去。吾父顾我,令下拔之,吾手所至,无不尽出。以此而言,往必有利。”腾还具报,王曰:“兆等猖狂,举兵犯上,吾今不同,猜忌成矣,势不可反事尔朱。今也南行,天子列兵河上,兆进不能渡,退不得还。吾乘山东下,出其不意,此徒可以一举而擒。”俄而兆克京师,孝庄幽絷。都督尉景从兆南行,以书报王。王得书大惊,召腾示之曰:“卿可驰驿诣兆,示以谒贺,密观天子今在何处,为随兆军府,为别送晋阳。脱其送并,卿宜驰报,吾当于路邀迎,唱大义于天下。”腾晨夜驱驰,已遇帝于中路。王时率骑东转,闻帝已渡,于是西还。仍与兆书,陈其福祸,不宜害天子,受恶名。兆怒不纳,帝遂暴崩。
初,荣既死,庄帝诏河西人纥豆陵步蕃等令袭秀容。兆入洛后,步蕃兵势甚盛,南逼晋阳 ,兆所以不暇留洛,回师御之。兆虽骁果,本无策略,频为步蕃所败,于是部勒士马,谋出山东。令人频征献武王于晋州,乃分三州六镇之人,令王统领。既分兵别营,乃引兵南出,以避步蕃之锐。步蕃至于乐平郡,王与兆还讨破之,斩步蕃于秀容之石鼓山,其众退走。兆将数十骑诣王,通夜宴饮。后还营招王,王知兆难信,未能显示,将欲诣之。临上马,长史孙腾牵衣而止。兆乃隔水责骂腾等。于是各去,王还自襄垣东出,兆归晋阳。
及前废帝立,授兆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柱国大将军、领军将军、领左右、并州刺史、兼录尚书事、大行台。又以兆为天柱大将军,兆谓人曰:“此是叔父终官,我何敢受?”遂固辞不拜。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
齐献武王之克殷州也,兆与仲远、度律约共讨之。仲远、度律次于阳平,北出井陉,屯于广阿,众号十万。王广纵反间,或云世隆兄弟谋欲害兆,复言兆与王同图仲远等,于是两不相信,各致猜疑,徘徊不进。仲远等频使斛斯椿、贺拔胜往喻之,兆轻骑三百来就仲远,同坐幕下。兆性粗犷,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深疑仲远等有变,遂趋出驰还。仲远遣椿、腾等追而晓譬,兆遂拘缚。将还,经日放遣。仲远等于是奔退。王乃进击兆,兆军大败。兆与仲远、度律遂相疑阻,久而不和。世隆请前废帝纳兆女为后,兆乃大喜。世隆厚礼喻兆赴洛,深示卑下,随其所为,无敢违者。兆与天光、度律更自信约,然后大会于韩陵山。战败,复奔晋阳,遂大掠并州城内。献武王自鄴进讨之,兆遂走于秀容。王又追击,度赤洪岭,破之,众并降散。兆窜于穷山,杀所乘马,自缢于树。王收而葬之。
兆果于战斗,每有征伐,常居锋首,当时诸将伏其材力。而粗脱少智,无将领之能。荣虽奇其胆决,然每云“兆不过将三千骑,多则乱矣。”
兆弟智虎,前废帝封为安定王、骠骑大将军、肆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与兆俱走,献武王擒之于梁郡岢岚南山,赦之。后死于晋阳。
尔朱彦伯,荣从弟也。祖侯真,高祖时并安二州刺史、始昌侯。父买珍,世宗时武卫将军,出为华州刺史。
彦伯性和厚,释褐奉朝请,累迁奉车都尉,为荣府长史。元晔立,以为侍中,前废帝潜默龙花佛寺,彦伯敦喻往来,尤有勤款。废帝既立,尔朱兆以己不预谋,大为忿恚,将攻世隆。诏令华山王鸷兼尚书仆射、北道大使慰喻兆,兆犹不释。世隆复遣彦伯自往喻之,兆乃止。及还,帝燕彦伯于显阳殿。时侍中源子恭、黄门郎窦瑗并侍坐,彦伯曰:“源侍中比为都督,与臣相持于河内,当尔之时,旗鼓相望,眇如天隔,宁期同事陛下今日之欢也。”子恭曰:“蒯通有言,犬吠非其主。他日之事永安,犹今日之事陛下耳。”帝曰:“源侍中可谓有射钩之心也。”遂令二人极醉而罢。寻除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右光禄大夫、马场大都督,封博陵郡开国公。后进爵为王。又迁司徒,于时炎旱,有劝彦伯解司徒者,乃上表逊位,诏许之。俄除仪同三司、侍中。彦伯于兄弟之中,差无过患。
天光等败于韩陵,彦伯欲领兵屯河桥以为声势,世隆不从。及张劝等掩袭世隆,彦伯时在禁直从。长孙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