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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鬼将(寄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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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非常恐怖,我没吃过这么骇人的梦……」咦!谁在和她说话?

警觉的想起身,但宠大的身躯压得她步履蹒跚,才走两步路已气喘如牛,重心不稳的摇摇晃晃,活像一只吹气的白布袋。

她根本无法行动自如的飘浮,沉重的负荷简直像拖著一座山,一步一顿的走得痛苦,不会流汗的额头竟然冒出豆大的水滴。

怎么会这样,她要如何离开?

「很惊讶吧!她的梦非常与众不同,不是想吃就吃得下去,你的胃甚至没有她的梦十分之一大,」尝到苦了,她也该明白何谓自食恶果。

她的梦,到此为止。

「你……你是……守将?!」惊骇的一退,宋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暗中走出一道冷然身影,月亮的柔光打在身上照出刚硬脸庞,像花岗岩—样坚硬、冰冷,给人神圣不可冒犯的感觉。

幽冷的瞳孔中没有温度,漠然而忠於职守,他终究是等到她了。

地府叛逃的鬼魂。

「云娘,你还想继续为恶吗?」她伤害的人不计其数,这罪孽够深重了?

怔了一下,她发出近乎哭的笑声。「是恶吗?我不过是梦的清道夫,让沉睡的人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不认为是恶,人吃五谷杂粮马食秣,她吃梦有何过错,不就是为了裹腹。

「不知醒悟,你有什么资格侵入别人的梦中。」并且吞了它。

「呵……我为什么醒悟,你不吃东西吗?就算神也吃民间供奉的香火。」只要饥饿就要吃,谁管他对或错。

「但你不是神。」她是阴界的鬼。

最低等的次民。

她悲愤的一笑。「是鬼是神有何不同?我们都无形无体,来去自如。」

「鬼没自由,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该私自逃出鬼界。」他帮不了她。

真的帮不上忙。

生前做过什么事,死後下了地府还是得接受审判,评论短暂一生的功过再行赏罚,没人逃得过最严正的判决,即使是九龙天子。

他一生戎马战场杀戮无数,原应判处五马分尸一百年,但因曾在剿乱途中帮万民治黄河、捐米粮、救助贫困,因此功过相抵奉派戎守鬼门关。

将军马前死,黄沙裹战衣,不管战绩多么彪炳,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我为什么要逃出地府你会不明白吗?如果你肯多给我一些抚慰,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里。」她还是没办法不恨他。

「人有人律,鬼有鬼规,徇私枉法,怠忽职守的事我做不出来。」他不能帮她减轻刑期。

而且他得看守鬼门关,无法拨出时间照顾她。

「那么爱呢?你应该给我的爱到哪去了?」她忍受寂寞,忍受漫无止境的等待,可是她等不到他的爱。

毫无希望的漫长岁月磨蚀她的心,啃食她的魂魄,她只要他来看看她,和她说上两句话,闲话家常的相互关怀,她要求的真的不多。

可是他一次也没找过她,每回都是她受完刑罚溜到关口看他,他才勉强地应付她几句,然後以公务在身赶她离开。

她还不够卑微,委曲求全吗?

但换来的是他的大公无私,守职尽责,连为她求句情都不肯,她知道他办得到,可是他不为她低头。

因为他不爱她。

拧起眉,他将擦拭得银亮的长剑置於右掌。「我们现在谈的是你所犯下的罪。」

「为什么不敢谈爱呢?我的罪有一半是被你逼出来的。」要是他肯爱她,他们会是受人羡慕的一对。

「好,我承担一半的罪,你跟我回去领罪。」风朗日将剑指向她咽喉。

没料到他会爽快承罪的宋云娘楞了一下,随即泪流满面。「你宁可为我扛罪也不愿爱我,我就这么使你厌烦吗?」

她愿承担所有的罪,只要他爱她。

「不,不是厌烦,而是我无法爱你。」他尽力了,仍是难以圆满。

明知道这是事实,宋云娘还是大受打击地颠了颠,心口破了个大洞似流出黑色液体,早该知道他不爱她了,为何要自取其辱。

她心痛得难以言语,连连退了三步到床边。床上酣睡的美丽女子笑得那么幸福,叫她好生嫉妒。

明明只是布满钞票的梦,她怎能无忧的笑著,仿佛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全集中在她梦中,谁也抢不走地怀抱美梦。

单纯的快乐让她看了好恨……

「不许伤她!」

战栗的吼声止住她抚向上官微笑雪颈的手。「你怜惜她?」

「不。」不只是怜惜。

不?「那么我杀了她又何妨,反正我背负的罪孽够沉了,不在乎多一条。」

「我爱她。」怜惜之外还有宠溺、纵容和无奈,他也只是爱她。

「你爱她——」宋云娘不信的睁大眼,眼中含著不甘和怨恚

「是的,我爱她。」他不会让任何鬼魅伤了她。

「你怎么可以爱她,你要爱的人是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她得不到的,就顺手毁了她吧!

这白嫩的小脖子肯定有不少血,她终於能体会冯听轩嗜血的快乐了。

她该由哪里下手呢?

「过去了,人死恩怨了。」记挂前世事只会走不出咫框。

「人死恩怨了?!你倒说得很轻松,我为你殉情而死,你怎能负心至此。」不会过去的,只要她魂魄还在,这笔情债永远不灭。

「人无心岂能负。」她的轻生与他无关,个人业障休关他人。

「好个无心呀!那她呢?你的心忽然冒出来了是不是……」她冷笑地伸出利爪。「你怎么能爱她,你是个鬼呀!人鬼殊途——」

人鬼殊途?!

表情变得惊惶的风朗日几乎握不住长剑,人当久了他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他不是人。

但是来不及让他闪神,宋云娘尖锐的叫声忽起,她张开的五指由指尖开始溃烂,整双手臂像融化似滴成黏液,顿时消失。

一胖一瘦的白影守在床的两侧,怒视不知死活的同类。

「啊,你们好吵喔!我的钞票全飞了。」   

·第九章 
是不是鬼很重要吗?

人鬼殊途又如何。

她上官微笑是怕鬼的胆小鬼没错,但有谁能预料她不会爱上鬼?在她知道他是鬼之後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吞下肚的螃蟹再吐出来也活不了,早就嚼得稀巴烂了,谁要吃口水和一肚子酸液,化成屎了还要不要,能去粪坑挖吗?

所以说她只有认了,勉强拿个鬼当男人,看能不能获颁最佳勇气奖。

瞧风朗日一脸阴森森地活似别人倒了他一堆冥纸,要不回来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讨,憋在心里憋成气,气自己不该是个讨债鬼。

可是谁理他呢!就让他气个过瘾,没事爱生气的鬼活该他被冷落,没人同情他自作自受。

想要人家听不见他的声音就别在床边吼嘛!又不是死人哪能直挺挺的躺著,若无其事地继续作著数著钞票的美梦,笑咪咪的请他们还可以吵大声点。

鬼见得不多,但想侵入她的梦中抢钱可就不行,管他食不食梦,既然梦境属於她所有,那么她有权任意使用它,随便下个钞票雨淹死入侵者,看谁还敢「侵犯」。

「笑容呀!先生,便秘请上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温柔的马桶小姐会服侍他。

「我没有便秘。」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喔!拉肚子也请上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反正是同一个屁眼,拉不拉没关系。

别臭死人。

「我肠胃很好,没有那方面的问题。」她的神情很自然,应该没听见他和云娘的对话。

虽然如此劝自己宽心,可是风朗日的心情仍是沉重的,即使她能谅解他不是人的事实,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毕竟阴阳两隔。

一想起此,他的神情更阴郁了,冷得像终年不化的寒冰,近身三尺立即冻成人形冰雕。

「那么你的大限到了吗?要不要先把行李准备好,我最擅长写遗书。」他那张死人脸和挂在墙上的历代祖先相没两样。

除了他有呼吸,还会瞪人。

「你很希望我死吗?」他能再死一次吗?他不知道死两次是什么滋味。

上官微笑无所谓的耸耸肩。「人命轻贱,阎王要你三更死又岂能留到五更,有时想死死不了,不想死的抢第一个报名,反正你绝对不会比我早死。」

微讶的他侧过身挡住她飘来飘去的视线:「为什么我不会比你早死?」

「你死了我找谁作伴?」她轻描淡写的说道,一反平日的言不及义。

「如果我比你早死呢?」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四、五百年前。

她当在看无知小孩似地斜眼以视:「那就再找回来呀!你忘了我干的是哪一行呀!」

四分院侦探社无所不能耶!他在操什么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行还有四位高手在,上天大地也能把他挖出来。

何必把人忧天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进不了地府。」唯一的方法是——死,

上官微笑笑得很假的一拧他的手臂。「非常不好意思,我们四分院的成员就是有本事下地府,管他大鬼、小鬼、邋遢鬼,我们小指一勾就收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本侦探社一定服务到你会笑为止。」

「事情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人死是不能重生……」暴力的丫头,她一定要用鞋跟踩他才证明他还有知觉吗?

他不是人吗?「风先生,你再下一次委托好了,下一回我亲自下地府找你以示我的服务热忱,绝不因为你的小看而任你在地府腐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什么?」他没有小看她,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请款单。」他不认识字吗?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绝不坑人。

「五百万?!」她是不是填错数字了。

「太便宜了是不是,我也这么认为,毕竟一个食梦鬼害人无数,我也差点成为受害者,才收五百万是低估你的财力。

「不过本侦探社本著童叟无欺的诚信开门做生意,你要过意不去可以丢给百万、千万来砸我,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为之失笑的风朗日发现她一提到钱特别伶牙俐齿。「你没听见什么吗?」挂心这事,他还是出言试探。

「有什么事是我该听见的?」她反问。

「呃,这……」他语拙的一嗫,心中有几许不安。

「放心,我这个人很有职业道德,守口如瓶,不可能到处向人宣扬你的鬼未婚妻叫宋云娘。」

一说完,上官微笑迳自走开,留下满脸错愕的他。

她的不宣扬已满场皆知,特意提高的音量不差一分地缭绕全场,与会的宾客全露出怔愕的神色,直往风朗日投射怪异的眼神。

等到他明白她已全部知情时,她已混入人群中四处和人寒暄、打招呼,好像所有的人她都认识,不管老少全和她很熟。

这是三色集团中关老夫人兰茜奶奶的寿宴,她是一位优雅的老妇人,具有英国国籍,和善得像自家祖母,因此受邀的他不便拒绝。

而三色分别为紫、绿、青,听说这是三位总裁挚爱的妻子姓氏,为了彰显对她们的爱而先合并再易名;由三人共同参与公司运作。

唔!她又在干什么?离那个老色狼远一些,他是有妇之夫,而且快六十了,别被他年轻的假象蒙骗。

当风朗日看到上官微笑主动亲吻一个「老」男人时,什么人鬼殊途、阴阳有别的鬼话全抛向脑後,怒气冲冲的冲上前欲拉开亲昵拥抱的两人。

蓦地一道声音响起——

「别冲动,打错了人你可会哭一辈子。」老爸,不肖子来救你了。

「是你?!」他怎么也来了?

「呵!呵!呵!继续喝醋吧,那个不老的『老不修』你可不能动。」否则他会被一群妈妈们盯上。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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