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头盖骨失踪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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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什么糊涂,居住证!”日本宪兵冷笑道。
裴文中这才明白了一切,原来日本宪兵今天“登门造访”,是授人旨意,没收他的居住证,其目的是要控制他的行动。因为没有了居住证,他不仅不能出城,甚至连上街都是很困难了!他知道来者不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好掏出了居住证。
宪兵们得到居住证,匆匆而去。
此后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日本人找过裴文中,也没有日本人向他提起过“北京人”的事。十几年后,裴文中回忆道:
在此期间,有人告诉我,在北京的日文报纸以及日本的两家大报上,都在第一版用大号字登载了“北京人”失踪的消息。消息的大意是:“北京人”的重要标本,原存放在协和医学院解剖系的保险柜中,但是日军接收时保险柜内却全换成了石膏做的模型;据他们所知,这些标本是中国的财产,不许运往外国,但是美国人不顾信义,将这些标本偷偷地运往美国了。
这个时候的裴文中,还一直认为“北京人”已被运到了美国本土,或者被美国人藏在了什么秘密地方,只要战争结束,这一珍贵的人类至宝还会轻易回到它的故乡的。
但事实却远远地出乎他的意料。
第三部分
第七章 紧急搜寻(1)
“野山之狐”悄然来华
从1941年到1942年,长谷部言人等日本人始终没放弃过对“北京人”的追查。尽管他和他的同伙们绞尽脑汁,利用了种种手段,但“北京人”始终音信绝无。到了1942年下半年,原本踌躇满志的长谷部言人才感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在极度的沮丧和懊恼中,他从北平返回东京,上书日本文部省,将在北平搜寻“北京人”的前后经过提交了书面报告,其中写道:
文部省:
存放于协和医学院密室中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已被转移,目前只存有石器时代的工具和一些科学价值不大的动物骨骼化石标本。经初步调查,是美国人转移了“北京人”,因为他们已预料到日本皇军将占领北京协和医学院。如果我们的调查和估计无误,“北京人”应该还在中国的某一个地方藏匿着。目前,我们正在加紧搜查之中,只要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最后努力。同时,我们请求文部省与军令部协商,令华北驻屯军派出精干的情报人员负责继续搜查。
日本文部省接到长谷部言人的报告,顿觉事关重大,立即找到日本大本营陆军司令部,经过协商,陆军司令部很快发出命令:
令北支派遣军总司令部负责追查“北京人”。待查实后,从速运往日本帝国。
至此,长谷部言人被日本文部省派往中国专门从事周口店古人类化石的发掘与“研究”,而他多年来苦苦经营却最终没有完成的搜寻“北京人”的“宏伟事业”,则将由日本“北支总部”的一名著名侦探来接替完成。
于是,一个具有“野山之狐”之称,名叫乔治·锭者的人悄然出现在北平街头。
锭者潜入北平后,找的第一个人,就是裴文中。当他来到裴文中家时,裴外出未归。当裴文中回家后,家里人对他说:“来了一个日本人,叫锭者,还留下了一张名片。让你明天不要出门,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你谈。”裴文中拿起那张烫金的名片,斜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旁。
第二天一早,锭者再次来到了裴文中家。他一见裴文中,显得十分的客气和热情。几句寒暄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北支总部’派来的侦探,奉军部最高命令,为找‘北京人’头盖骨化石而来。我已经知道藏在协和医学院保险柜中的‘北京人’被人偷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破碎的模型,同时我还知道盗窃者就是美国人。现在,我非常希望裴先生能告诉我‘北京人’丢失的一些具体情况。”锭者的言谈举止,不像长谷部言人那般吱吱唔唔,拖泥带水的样子,显得干脆利索,简单明了。
“我的办公室在西城兵马司9号,协和医学院在东城,两者离得远,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裴文中答。
“负责装有‘北京人’保险柜的人是谁?”锭者问。
“是美国人博文他们负总责,谁负具体责任,我也不太清楚。”裴文中答。
“‘北京人’标本到底存放在什么地方?”锭者问。
“协和医学院娄公楼的地下保险库。”裴文中答。
“你最后看见‘北京人’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日美开战的前一个月,我因为要找一块头骨来研究,进过保存‘北京人’的地下保险库。”裴文中答。
锭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热衷于做学问的人,不是政客。只要你肯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为尽快弄清‘北京人’的下落,从现在起你不能出门,至少两个礼拜内不能出门,要随时等我找你谈话!”言罢,转身告辞。
锭者确是个精干、狡诈的老手,从裴文中家出来之后,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协和医学院内所有与“北京人”有关和可能有关的人,全部审讯了一遍,那位曾用小平车根据博文的指示,把装有“北京人”的箱子送进保险库的勤杂人员常文学也没漏掉。不过此时为“北京人”装箱的胡承志已经跑掉,锭者暂时没有时间找来审讯。
第七章 紧急搜寻(2)
一圈审讯下来,锭者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最后,他把“希望”押在了博文身上。
此时被关在集中营的博文,在长达一年多的折磨、拘禁中,浑身是伤,满面憔悴,形同欲死之人。当锭者找到他后,又是一轮不分白天夜晚的折磨与审讯,但无论如何折腾,博文的说法与一年前大同小异,没有交待出具体的线索。几个回合下来,终于导致博文精神分裂,成了一个整日胡言乱语的疯子。见此情形,锭者只好像扔麻袋一样将博文重新扔进了集中营不再顾及。
狡猾的锭者在综合、分析了所有调查情况后,将追查的目标重点放在了美国海军陆战队。
自1941年12月8日那场灾难从天而降之后,美国驻华北海军陆战队的境况越来越令人绝望。太平洋战争爆发不到一个星期,英国最新型的、最强大的战舰“勇猛号”和“威尔士亲王号”相继被日军炸沉,有名无实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眼巴巴地看着这支同盟舰队在海浪中打滚翻腾却无力参战。而菲律宾群岛、马来群岛、泰国也先后受到日本军队的攻击,新加坡沦陷了、香港沦陷了……日本陆海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整个东南亚山崩地裂,英美军队到处都在溃退、溃退、溃退。
太平洋海岸的战争消息,使这支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美军不寒而栗,而自身的遭遇更令人生出无限的伤感与恐惧。这些驻平、津、秦皇岛的美国海军,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在敌人占领的国度里作为俘虏的滋味。只要日本士兵走到面前,就要立即鞠躬,稍有怠慢,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外加一顿拳打脚踢、棍棒加皮带的惩罚。
锭者首先找到了华北美国海军司令官哈斯特上校。这时的上校司令官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傲慢与神气,尽管依然身着军服并佩有日本人特许的长剑,然而那长长的佩剑如同乞丐的木棍斜挂腰间,让人顿生可怜和滑稽之感。事到如今,“高等”的白人不得不向日本小鬼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锭者审问的结果,仍令他大失所望。哈斯特上校坦言:他确实曾经接到过美国公使馆的指示,让他负责转移“北京人”,但他并没有具体承办这项任务,因为当时还有许多更紧迫的军务要做。至于“北京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三块骨头还是五根肋骨?是装在白色木箱里还是装在红色皮箱里?是一个箱子还是两个箱子?他从未见过,因而一概不知。至于派去载箱的士兵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装有货?拉到了那里?他也同样无可奉告。
锭者只好暂时放弃了哈斯特上校,转而找到了曾经去协和医学院运送“北京人”化石的美军上士斯耐德尔和中士杰克逊。按锭者的设想,这两个直接承办“北京人”化石的转运者,应该知道“北京人”的去向。
然而,当锭者在集中营找到二人时,情形却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斯耐德尔和杰克逊站在锭者的面前,紧绷着脸,不愿正面与其对视。在锭者的再三逼问下,二人承认去过协和医学院押车装过一批货物,但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将这批货物送到了美国公使馆,之后又奉命押往秦皇岛,然后放入了瑞士仓库。至于这批货物里面到底有没有红木箱或白木箱,木箱里有没有“北京人”,毫不知晓。按两位士兵的解释,上级交代任务时并没有让自己知道箱子的颜色和形状,更没有告诉自己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作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的军人,也自然没有资格去打听,否则就属违犯军规。
尽管锭者对两个美国士兵软硬兼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匆匆收场。
这位著名的侦探回到住所,把近一段时间调查的线索仔细地疏理了一遍,得出了如下结论:既然美国海军陆战队受美国公使馆的指令而去协和医学院转移过一批“货物”,那么“北京人”肯定就在其中,只要搞清这批货物的所在地点,“北京人”定在其中。根据两个美国兵的说法,“货物”已被转押到了秦皇岛瑞士仓库,那么“北京人”就应该还藏匿在秦皇岛瑞士仓库的某个地方。于是,锭者最后认定,可能存留“北京人”的地方只有两处:一、秦皇岛瑞士仓库(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二、美国海军驻北平陆战队兵营。
第七章 紧急搜寻(3)
根据这一设想,锭者当即向北支派遣军司令部作了报告,得到准许后,马上带领一群士兵,首先冲向美国陆战队驻北平兵营进行搜寻,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仍未发现“北京人”的踪迹。这意味着“北京人”惟一可能存在的地点,就是秦皇岛瑞士仓库。
锭者马不停蹄地向秦皇岛赶去。
剖腹自杀的日本侦探
昔日井然有序的秦皇岛,此刻已变得混乱不堪。
1941年12月8日,日本军队缴获了秦皇岛霍尔库姆营地美国海军陆战队官兵的枪支后,紧接着便对美国在秦皇岛及市区的所有物资全部进行了严密封锁。
这时的秦皇岛码头,从北平、天津等地运来的集装箱已塞满了整个货栈,偌大的瑞士仓库早已满得几乎放不下一个铁钉。整个码头耸立起了一座座由货物堆积而成的小山包——有的用白色篷布遮盖着,有的顶端搭上几块草席,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任凭风雪肆虐。这些货物大多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哈里逊总统号”轮船与其他美国轮船公司的船只装载,想不到包括“哈里逊总统”号轮船在内的二百多艘大小船只,未能靠岸就被日军截获,美国驻华军人与公职人员多数已被捕关押,码头上的货物便成了一堆堆既无人运走也无人领回的“流浪儿”。
由于战局不断恶化,秦皇岛港成了日军转运战备物资的专用码头。随着一批批战争所亟需军火的运进运出,原存放于码头和瑞士仓库的美国人的物资,有的被日军抛入大海,有的被运到大街上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