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拍档-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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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地走着,而声音却恶狠狠地说着:“别可怜我,让老子自己走。”
没人理会,也没人可怜,前后警戒着,随着他一瘸一拐、随着镣具当当拖地的声音,慢慢地,沿着一条晦暗的通道,向外走。
申令辰站在车前,脸色煞白,神情肃杀,他是主动请缨来警卫最后一程的,监狱管理局是特批的,这个嫌疑人同样很特殊,死刑复核最快,而恰恰在弥留之际,又签了器官捐赠的协议,接受了采访,表现不错。此举无疑为整个监狱管理开了一个好头。
啷啷的铁镣声音,慢慢地传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将从这里走向终点,申令辰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尽管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亲手击毙这样的罪大恶极的悍匪,可在最终见证时的这一刻,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悲哀。
世界上公平的事只有唯一一件:死亡!
它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没有例外。
这时候,他看到了脸色同样煞白,艰难走出来的聂奇峰,他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奇怪的是,那怕知道他罪有应得,却在最后的这一刻,也没有职业的仇恨。
抬头一眼,白惨惨的阳光,平视片刻,警车林立的现场,聂奇峰一步一拐走着,临上车的一刹那,像神经质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对着一众肃穆的警察高声呼道:谢谢啦!这么多人送我上路!真他妈荣幸。
门开,他被武警挟着,上了囚车。
车队迤逦而行,五辆,申令辰的车在第二辆,同去的林其钊小声道着:“行刑处安排在司法局指定的训练场,昨晚才准备完毕,救护车和冷冻设备已经到场了……根据他的意愿,监狱管理局只通知了一个人。”
“容缨。”申令辰道。
“对。”林其钊讪然回应道。
“小木在什么地方?”申令辰揪心地问,那个不省心的,从庐州回来,又玩失踪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想八成今天能见到。”林其钊如是道。
申令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林其钊讪讪道着:“他肯定担心容缨的,所以肯定会出现,两人的这个心结,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开了。”
申令辰概然长叹几声,黯然道着:“应该是这样,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他的心事同样无解,而且伴随着无可名状的郁结心理,就像他每每看到前行的囚车,却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样。
迎着灼灼烈日,这一行特殊的车队驶近郊区三元村训练场,那儿同样是戒备森严,气势肃杀,在今天,在这里,将要结束一条罪恶的生命……
第157章 绽尽芳华
头顶是灼灼烈日,脚下的柏路几欲晒焦,回头是耀眼的白光,那是岗哨肩上的枪刺反光,容缨浑然不觉,她在极目远眺,神情木然地看着来路。
记忆的洪流里,在这个寂寞的时候打开了闸门。
就像小时候,他怯生生地躲在墙后,看着那些男女老少,奔跑着去看刑场,要枪毙人了,那时候这是一件盛事,她记得母亲拉着她,躲在屋里的一隅,就那么哭着,一遍一遍地抹泪,她现在理解了,那是无可奈何地放弃。
后面她懵懂地总是在路口等,等着满身烟味,胡子拉碴的爸爸回来,像往常一样,会带着几颗从嘴里甜到心里的糖果果……可她再没有等到。
后来的等待换成哥哥,每每有事总有他站在身后,不管是欠钱了、惹事了、被警察逮到了,他总会及时的出现,化解危机,她记得每一个周末,总是懒洋洋地睡在家里,等着哥哥叫她吃饭……后来,再也等不到了。
还有这一位,总是宠着她、护着她、由着她的聂哥,很快……就要等到了。
“缨子,你控制住情绪……等遗容师出来后,你再进去,好吗?”关毅青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她心里很惶恐,这位姑娘已经到崩溃的临界了,她真不知道,还能帮上点什么。
“谢谢你。”容缨木然地道,她的呼吸渐渐粗重。
关毅青惶然回头,看到了驶来的车队,她紧紧攒着容缨的胳膊道着:“听话,缨子,别激动……”
容缨一下子哭了,她挣脱了关毅青,跑向驶来的车队,车队放慢了速度,可并没有停,容缨跑向四厢封闭的囚车,用力地、竭尽全力地拍打着车厢,声音嘶哑地喊着:“哥……哥,我来看你了,你听到了吗……哥,我来看你了……”
“缨子……听哥的话,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车里,聂奇峰在用力喊了声。
“哥,我听到了,我知道了……哥,我想你……”容缨拍捶着车厢,声音嘶哑得变调了,她徒劳地想捶开车厢,想阻止前行,可却无济于事,那车,缓缓地驶向大门。
“缨子……哥走了……好好活着,下辈子再给我当妹子……”声音,凄若哭诉、痛似刀绞,透过囚车的车厢传出来,却让容缨哭声更烈。
她用力地捶着囚车,她用力地撞着囚车,手破了、额破了,依然是浑然不觉地哭喊着:“哥……哥,你为什么不上诉,我们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我舍不得你死啊……哥……”
她被面无表情的守卫挡在门口了,那一刻,孱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死亡之重,她颓然,跪着,面向着囚车的去向,恸哭着,再也无法自制。
“缨子……缨子……”关毅青在唤着她,却唤不回木然,悲怆的姑娘。
“缨子……缨子……”有人在背后唤她,关毅青蓦然回头,却看到了泪涔涔的小木,他附下身,搀着容缨,容缨哭到不可自制,小木哽咽地道着:“缨子,我来了……我来了,你看看我是谁……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听到聂哥说了,让你好好活着……”
容缨一抹泪,看清了,是小木,她一下子愤怒了,带血的手,狠狠地扇在小木脸上,伴着是更大声的哭声。
一下……两下……三下……那狠狠的耳光,让她的哭声更烈,她哭诉着:“你害了他们,你害了他们……他们那么喜欢你,你害了他们……我那么喜欢你,你一直在骗我……”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来了,不管有什么事,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担着……”小木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试图用曾经的感情换回那怕一点原谅。
“你…滚!”容缨狠狠的,扇了小木一耳光,她扇着,使劲地扇着,直扇到小木鼻子、嘴角见血依然没有停下,直到关毅青握着她的手,她才号陶大哭着,和关毅青抱在一起。
三个人就这样站着,激烈的心情慢慢平复,可伤口却再也无法愈合了,容缨泪干时,又恢复了那木然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大门,就像等着父亲,等着哥哥回来一样,这一次,他依旧是,再也等不回来了。
过了很久,整装的武警开始撤离了,没有向这里瞥一眼,死刑犯的家属,顶多能得到他们鄙夷的眼神。
又过了很久,救护车疾驰而去,关毅青轻声在容缨耳边说道:“他没有死,他的角膜,会让人重见光明;他的肾脏,同样也会挽救一个生命……他的生命会在其他人身上延续。”
“真的吗?”容缨像看到了一丝亮光,难过地问。
“真的,每一个生命的历程里,都会有善良在闪光……其实你哥也有,你该祝福他,在最后的一刻皤然悔悟了。”关毅青轻轻说着,替容缨拢着额前的乱发,她掏着纸巾,轻轻地粘掉她额头的血渍。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他们是好人,是好人……”容缨殷殷地流着泪,无力地说着,只她自己相信的判断。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申令辰陪同着两位法警出来了,叫着容缨,关毅青被挡在门外了,申令辰点头示意着,让她离开。
这是最后的程序,不一会儿便见到了殡仪车缓缓驶出,驶向火葬场。
“擦擦吧。”关毅青递着纸巾,一直木然蹲在一旁的小木,也像傻了一样。
小木拿着,随意地擦了擦鼻血,此时才开口道了句:“谢谢你啊。”
“不客气,接触之后我才发现,其实容缨身世挺可怜的……她是个好姑娘,你该珍惜她。”关毅青轻声道。
“还有机会吗?”小木摸摸被打肿的脸,讪然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了,关毅青抿抿嘴道着:“也许有吧,看得出她很喜欢你的。”
“是啊,有多喜欢,就有多仇恨。”小木道,一脸自嘲的尴尬,那怕能穷尽心理学的理论,恐怕也洞悉不到人心的每个角落,就像他都有点说不清聂奇峰最后的心态一样,他问道:“对了,好像林处说,聂奇峰主动要求捐赠器官的?”
“对呀,怎么了?”关毅青问。
“没什么,有点奇怪而已,反社会性格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做啊,怎么还可能接受了记者的公开采访。”小木奇怪地道,别人软蛋了他能理解,可像聂奇峰这种悍匪,枪顶他脑门都甭想如愿,除非他自己愿意。
“没那么复杂,他其实就想给缨子多少留点钱……还有,让缨子走得远远的,别见你。”关毅青道,讪笑了,原谅是不可能,仇恨被他带进坟墓里了。
小木讪讪地移开视线了,低着头,仿佛有点羞赧似地,出于这种目的就正常了,恐怕这怨念到死那刻都没有解开。
“别再介怀,再怎么说,他也罪有应得……你该高兴,你救了不止一个人,而且救的人里,还包括缨子,其实间接地,缨子也救了聂奇峰,最起码他在死前,还办了件人事。”关毅青道。
小木笑了,笑着道:“我……收回以前对你的评价啊,其实,你才是个大智慧的人,我那点,不过是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各有各的用处吧,对了,我听说你又大发神威了,去了庐州没几天,就抓到拐王了。”关毅青安慰着小木,替他找着成就感。
“还真是巧合,跳楼那哥们记得不,一大早闹着要去吃特色小吃,出租车司机说小吃街最出名的一家老店叫虾米馄饨……那哥们又把秃蛋他们的手铐偷走了,在店里显摆,结果把也在哪儿吃饭的老拐吓得撂下碗就跑……那,就这样。”小木简略一说,那个倒霉的如花兄弟确实倒霉到家了,吃顿饭都遇上逃犯。
“怎么他也去了?”关毅青笑着问。
“我们一对失意加失恋,这不准备出去躲几天么,就被秃蛋给拐庐州了……呵呵,别一直问我啊,你怎么样?”小木问。
“什么怎么样?”关毅青侧头看他,反问了。
“就是……算了,不问了,谁的生活里也有精彩和无奈,祝福你啊。”小木话锋一转,不再往下问了,看得出,这位女警依然迷茫,也像他一样,事要关己,恐怕无从选择了。
“也祝福你,不用躲的,一个反社会性格的人,最终都没躲过亲情的纠缠,何况你呢?”关毅青笑笑道。
两人枯站片刻,好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小木却没有上车,招手送着她走。
不是不同路,而是小木觉得,太过了解对刻意封闭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惶恐,他无聊地走着,这个孤独的路上,从头顶烈日走到夕阳西下,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着,在身后拉了一条越来越长的影子。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到了康玉苑小区,像做贼一样悄悄隐在假山花丛后。
很久以来他都是这样悄悄回来,在这个点上能看到父亲会匆匆忙忙离开,准备晚饭,晚上是一天生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