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死 作者:[日]京极夏彦-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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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响起破旧的铃声。)
有车来接我了。
(尚恩向服务生招了招手,然后弹了几枚银质南非兰德币在桌上。)
我仍然抱持希望。听起来或许疯狂,但是谁晓得呢?所以我把大部分的钱都存起来,没有捐给雇用我的国家,也没有随便浪费花掉。当然,我最后还是会把这些钱处理掉的。有个加拿大佣兵姓麦当劳,绰号麦基,他打完肃清北极圈内的巴芬岛之战,马上决定这辈子他赚够了,听说目前他人在希腊,待在僧院还是男修道院之类的地方。怪事天天有,也许我在外面还是有机会的。嘿,男人总有作梦的权利吧?当然,如果我在外面找不到机会,如果有天世界上的僵尸全被打完了……
(他起身离开,扛起他的武器。)
那么,我敲破的最后一颗脑袋,大概就是我自己的了。
①Johnny Clegg,南非最重要的流行音乐歌手之一,一九五三年出生于英国,组成「Juluka」等乐团,将祖鲁、英国、欧陆等元素融入创作。又有「白种祖鲁人」之称。
砂湖省立荒野公园,曼尼托巴省,加拿大
洁西卡·亨缀克司将今天最后的「成果」装上雪车:十五具遗骸,还有一堆肢解的残骸。
对于这一切的不公不义,我尽量不要心怀怨怼,也不要恼恨。我希望能从这些事情中看出道理。有次我遇到一位前伊朗的飞行员,他在加拿大各地周游,希望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他说美国人是他所遇过唯一「无法接受坏事会掉到好人头上」的民族。也许他是对的,上礼拜我在听广播,正好就听到(嘟!此处人名消音,以配合政府法令)在讲话,还在像以前当名嘴的时候一样,信口胡诌无聊的笑话、谩骂,再扯些青少年性行为。记得我当时心想:「这种烂人活着,而我父母却罹难了。」不,我尽量不要心怀苦毒。
特洛伊,蒙大拿州,美国
米勒太大跟我站在后阳台,就在孩子们玩耍的中庭上方。
你可以怪罪那些政客、商人、将军、「组织制度」,但事实上,如果你真要找个人来怪,就怪我好了。我就是美国的系统,我就是组织制度,民主生活的代价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要负责。我了解为什么中国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接受民主;我了解为什么俄国只是说了声「干!」然后又走回原本的帝制老路。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嘿,别看我,又不是我的错,」这种感觉还真好。不过,其实是我的错,也是我们这一代所有人的错。
(她低头看着孩子们。)
我在想,未来的世代会怎么记录我们?我的祖父母遭逢经济大萧条跟二次世界大战,接着返乡建立人类史上最伟大的中产阶级,上帝知道他们并不完美,但他们肯定是最接近美国梦实现的一代。我父母这一代接手后就搞砸了:婴儿潮,「我世代」。然后是接下来我们这一代,是啊,我们阻止了僵尸的威胁,但打从一开始就是我们搞出这个祸端来,至少我们把自己惹出的烂摊子收拾好。也许在我们的墓志铭上唯一能期待的好话就是:「Z世代,他们把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好。」
重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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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小孩子,真是安慰,我是指那些在战后出生的,一生下来就晓得世界上有僵尸的孩子。他们知道不可以靠近水边玩耍,不要一个人出门,在春天或夏天的晚上也不可以离开家。我们能留给他们最棒的礼物就是,让他们心中不再有恐惧。
有时候我会想起新达昌的那位老太太,想起她所经历的一切,她的世代里充满了无止境的家国巨变。现在轮到我了,我一个老人,看尽了自己的国家一次又一次受到蹂躏破碎;然而,每一次我们都努力复原,重新建立、更新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一定还会成功的。中国,全世界,都能成功的。我是个老革命党,我不相信来生,不过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可以想像,当我发自内心说出「别担心,没事儿」的时候,我的老战友谷文正在天上对我微笑。
温纳齐,华盛顿州,美国
乔·穆罕默德刚完成他最新的一件代表作,一尊十三吋的小雕像,这个男人的动作似乎停格了,身上套着一个破掉的抱婴袋,毫无生气的眼神望向天际。
我不会说这场战争是件好事,我没那么变态,但你得承认,战争使人类又团结在一块儿了。我爸妈老爱说他们多怀念以前在巴基斯坦那种敦亲睦邻、守望相助的感觉。他们从来不跟美国的邻居谈话,也不晓得他们的名字,从来不邀他们来家里坐坐,除非是要去抱怨音乐太大声或者对面的狗狂吠不停。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一样了,不光是邻里之间,甚至是全国、全世界任何地方,任何跟你谈话的对象,我们都有着休戚与共的生存经验。两年前我搭邮轮游览太平洋岛屿,船上有来自各地的旅客,大家的故事都差不多,只有细节不同。我知道自己或许有点太乐观了,因为等到世界秩序又回复「正常」后,等到我们的孩子或孙子在一个和平、舒适的世界中长大时,他们可能立刻又会变成像我们从前那样的自私、心胸狭隘、刻薄相待。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大家经历的这一切,有可能就这样淡忘吗?有次我听到一个非洲俗谚:「要过河,就一定会弄湿脚。」我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别误会,并不是说我没有在怀念从前的生活。我主要怀念的是以前的物质,那些我曾经拥有,或当时梦想拥有的东西。上礼拜我们替邻居年轻人开了个告别单身派对,借了台附近唯一堪用的DVD放映机,还有几片战前的色情片。片子播到有三个坐在浅灰色BMW Z4敞篷车引擎盖上的家伙在敲诈主角,我心里却只想着:哇,这种车子,现在真的已经没有生产了。
陶斯,新墨西哥州
牛排就快要好了。亚瑟·辛克莱翻着滋滋作响的肉片,享受它散发出的油烟。
我这辈子做过的事情里面,最棒的就是担任「货币警察」。当新总统要我退下来,回去担任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主席的时候,我当场就亲了她一下,真的。我很确定,我能担任证交会主席的原因,就和我能负责掌理战物部一样,都是没人想干这个位子。眼前还有很多挑战,这国家还是有很多地方的货币以农作物的价格为基准。要让人民放弃以物易物,要大家重拾对美元的信心……不容易哪!古巴的披索仍是美国市场上的主要货币,大部分有钱的美国人,都把钱存在哈瓦那的银行里。
光是要解决货币供给过剩的问题,就够政府伤脑筋了。战后从废弃的保险箱、房子或死人身上挖出好多现金,我们真的无法区分哪些钱是抢来的,哪些钱是善良老百姓费尽千辛万苦存下来、熬过大患难,到今天才拿出来的。而且所有权的纪录大部分都毁了,现在任何「产权证明」简直就跟汽油一样稀有。所以我才说,货币警察是我所做过最重要的工作,我们必须逮捕那些经济罪犯,不容他们妨碍人民对美国经济体制的信赖。我们不但要抓小混混,还要钓大鱼,逮到那些卑鄙下流的贱胚。这些经济罪犯在战后,趁着原来的屋主还不及回乡主张所有权,就抢先把人家的房子买走,想要日后图利。这些经济罪犯组成压力团体展开游说,想要叫政府撤销食物和基本民生物资的管制……还有那个叫做布钦瑞吉·司考特的败类,对,就是发明伪药「方阵」的巨子,仍然像个鼠辈一样躲在他南极的堡垒里头。只是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跟伊凡谈过了,那个堡垒以后不要再续租给他。在美国已经有许多人排队等着要见他,特别是国税局。
(他笑了,并且搓搓双手。)
「信心」是驱动资本主义机器的燃料,唯有人民的信任,我们的经济才能运转;就像罗斯福总统说的:「我们唯一要恐惧的事情,就是恐惧本身。」这个口号是我父亲替他想出来的,嗯,据我父亲说是他想出来的。
机器已经开始转动了,尽管慢,但真的在动。我们每天都有新的存款户在国内银行开户,每天都会多几家新开张的私人企业,道琼指数又多涨了几点。同样的情况也反映在天气上,每年夏天都变长了一点儿,天空蓝了一点儿。情况正在好转,等着瞧吧。
(他把手伸进冰桶,捞出两个棕色的瓶子。)
喝露啤好吗?
京都,日本
这是守护协会历史性的一天,他们获准成为日本自卫队的一支独立部队,主要任务是教导日本人民打僵尸的自我防御技术。他们未来还希望向其他国家的类似组织学习兵器和徒手战技,协助推广武术到全球。这个协会强调徒手战技、强调国际合作的立场立刻受到欢迎,获得显着的成功。「纳编自卫队」的庆祝典礼吸引几乎所有联合国会员国的记者及显赫人士到场。
朝永一郎站在成军队伍的排头,用微笑和鞠躬向贵宾致意;近藤辰巳也在微笑,从房间的角落看着他的师傅。
你知道我根本不相信任何有关神明啊之类的×事,对吧?依我看,朝永先生只是个疯狂的「被爆者」老头,但他开启了某种神奇的事物,对日本的前途产生了影响。他们那一代人本来想要统治世界,而我们这一代人却欢喜甘愿让整个世界(也就是美国)来统治我们。两代人走上两条不同的路,差点没让我们的国家灭亡。我相信一定找得到更好的方向,一条中庸的道路。我们负起自卫的责任,但也不要穷兵黩武,以免挑动亚洲邻国的不安与憎恶。这条路到底对不对,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毕竟未来远在天边,谁也看不到,但我自己和每天加入我们团体的人,都会追随朝永师傅走完这条路。只有「神明」知道这条路走完后,会有什么成果在等待着我们。
雅尔玛市,爱尔兰
菲力普·阿德勒喝完他的酒,起身要离开。
我只能这样说:当我们丢下那些居民,让他们孤单面对僵尸的时候,我们损失的不只是人命。
特拉维夫,以色列
我们的午餐结束,泽根·渥布隆从我手中一把抢走帐单。
拜托,我选的食物,我请客。我以前很讨厌这些衣索比亚料理,觉得就像整桌的呕吐物。有天下午,我手下那些喜欢衣索比亚口味的新一代以色列人,硬是把我拖到这家餐厅来。「试试看嘛,你这个老顽固,」他们说。在他们口中,我就是个「顽固份子」。意思是冥顽不灵,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德国籍犹太人。他们两项都说对了。
我是「运输儿童」计划的受惠者,那个计划是让犹太小孩能有个最后的机会离开德国。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任何活着的亲人。有个小池塘,在波兰的一个小镇,用来倾倒犹太人骨灰,到现在那个池塘还是灰色的,尽管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
听说纳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