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死 作者:[日]京极夏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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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的第二部份,处理的是撤离居民的问题。除了芮德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具有这样的眼界。在他心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撤离并进入安全地带,这些人之所以能够保住一条小命,是因为他们要成为后来战时经济重建计划的人力库,同时保存政府的正当性及稳定性,这样政府才能对所有身在安全区里面的人表示,领导人正在「守望着他们」。
之所以采取这种「局部人员撤离」原则,还有另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同时具有正大光明的逻辑性以及阴险可怕的黑暗面。许多人深信,就是因着这个理由,芮德克会入祖地狱里面最尊崇的地位。这个理由就是,那些没法进入安全地带的人民,会被集中到几个特别的「隔离区」,他们将在隔离区里面担任「人饵」,吸引僵尸的注意力,免得僵尸追击其他正要前往安全地带的人。芮德克认为,我们一定要让这些身在隔离区、但还没被尸变疫情感染的居民们保持活命,并且严加守护,甚至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他们食物整补都可以,如此才能尽量让僵尸稳稳的待在这些地点。你看出箇中的高明、当中的病态了吧?将那些人当成人饵囚犯,因为「只要僵尸围着隔离区里的人饵囚犯,我们就不必防御那么多的僵尸」。那位白人采员听完这样的解释之后,抬头看了芮德克一眼,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说:「愿上帝拯救你,老兄。」另一个采员(黑人,似乎是这群采员的领导人)则接腔:「愿上帝拯救我们所有人,现在让我们把他给带走吧。」
几分钟之内他们就上了直升机往庆伯利出发,前往当年芮德克在「橘色八四」当中提到的地下基地,他被带进一个会议室,里面是总统和幸存的内阁阁员正在开会。在会议中,他的解决僵尸问题计划(芮德克计划)被朗读了出来。你应该可以想见当场那种骚动的画面,吼得最响亮的是国防部长。他是一个祖鲁人,凶悍的家伙,他宁愿上街迎战也不愿趴着躲起来。
副总统比较关心公关层面,他担心万一芮德克计划的消息走漏的话,那就惨了。
总统看上去似乎对芮德克这人非常感冒。总统一把揪住国土安全部长的领子,质问说干嘛要把芮德克这个发疯的白人种族隔离主义战犯带进这里。
部长支支吾吾回说,他不明白总统这么不爽到底是怎样,是总统自己下命令要把芮德克找来的啊。
总统两手一摊,咆哮说自己从没下过这道命令。接着,从会议室的某处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说:「是我吩咐的。」
这人背对着墙壁坐着,现在他站起了身。他年事已高,背都驼了,还撑着一根枴杖,不过精神矍铄正如盛年。这位老政治家,南非的新民主之父,这人的本名叫做罗力拉拉,有些人干脆直接把他的名字翻译成「麻烦制造者」。他一站起来,其他的人全都坐下了,只剩保罗·芮德克还站着。老人紧盯着他,配上他名满全球、温暖感人的玻а畚⑿Γ谒担骸改猜澹仿恫穑ㄒ馑际恰盒一幔业耐尽唬顾翰阶呦虮B蓿砻嫦蚰戏堑耐持谓撞悖幼啪倨疖堑驴苏馕话兹酥肿甯衾敕葑邮种械氖橐常靡恢种枞桓呱帜昵岬纳羲担骸刚飧黾苹梢哉任颐堑娜嗣瘛!菇幼庞檬忠恢副B蓿担骸刚飧鋈丝梢哉任颐堑娜嗣瘛!菇幼懦鱿至四歉龌妫歉鋈蘸蟮睦费Ъ一岵欢咸致郏致鄣交胬锏闹魅宋潭甲髁嘶乖谔致鄣幕妫核当Я四歉鲋髡胖肿甯衾氲陌兹恕6云渌硕裕庵皇撬鋈俗琶慕舯В员B蕖ぼ堑驴死此怠抑来蠖嗍男睦泶茄Ъ业较衷诨故窍不栋衍堑驴苏馊嗣杌娉擅谎蝗饷涣榛辍R话闳似毡槎攒堑驴说目捶ň褪钦庋罕B蕖ぼ堑驴耍亚椤⒗淇帷⑽扌摹H欢幸晃晃颐亲钔瞥绲淖髡撸ㄒ簿褪敲袢ㄔ硕沂勘峡脾俚睦吓笥眩晃淮亲骷遥┩贫希堑驴耸导噬鲜且桓龇浅C舾械娜耍舾辛耍浅9厍心戏侵肿甯衾胫贫认碌娜嗣U馕淮亲骷壹岢疲堑驴酥砸簧寂Χ钥骨樾鳎且蛭翟谔舾辛耍ㄓ信懦樾鳎拍茉诿刻炷炕鞒鸷抻氡┝Φ那榭鱿拢谰晌肿约盒闹堑慕∪J廊硕杂谲堑驴说挠啄昙负跻晃匏ぃ蝗酥浪欠裼懈改福蛘呤潜还已蟮模好蝗酥浪欠裼信笥眩裼泄魏蔚母星椤D切┮蛭ぷ鞫鲜端娜烁久患腥魏紊缃换ザ裁挥屑硐殖鋈魏未镂屡闹宥鳌\堑驴吮晃颐枪刚饷匆槐В饷凑媸档那樾鞔┩噶怂沼驳募卓恰�
(亚查尼亚腼腼地微笑着。)
也许这样的动作还是太滥情了吧。毕竟,我们所认识的他是一个没有心肝的怪物,而那老人的拥抱绝对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敢说,那天是世人最后一次见到保罗·芮德克,甚至到今天,没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正是我介入的时刻,也就是那几个兵荒马乱、芮德克的抗僵尸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我想拣重点说,一旦我说服他们相信我曾经跟保罗·芮德克共事多年,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比任何的南非人都更了解他的思维逻辑,他们当然无法拒绝我。我执行了撤退计划,接着参与了国内整合的工作,一路直到战争的尾声。至少他们很感谢我的效力,不然他们怎么会签准让我住在设备这么豪华的地方?(微笑。)保罗·芮德克,是天使也是魔鬼。有些人恨他,有些人崇拜他。我,我只是为他感到可怜。如果他还在的话,在某个地方,我诚挚的希望他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我与我拜访的人做了个临别前拥抱后,被载往渡轮口准备回返本土。安检十分严格,我在交回识别证并签名时,那位高大的白人警卫又拍摄了一张我的照片。「要小心一点啊,老兄,」他边说边交给我一支笔:「在外头不晓得有多少人想杀掉他。」我签上我的名字,就签在「罗宾岛疗养院」这几个字的下方,「受访病人姓名:保罗·芮德克。」
①Steve Biko(一九四六~一九七七),活跃于一九六〇及七〇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者,被南非警方逮捕后死亡三一十世纪末期,南非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发表报告指出,五位前任警察已经坦承杀害毕科。
雅尔玛市,爱尔兰
虽然菲力普·阿德勒不是天主教徒,他仍然加入观光人潮,参观天主教教宗在僵尸大战期间的避难处所。「我太太是巴伐利亚人,」他在饭店的酒吧里向我解释:「她一定要去圣派屈克教堂朝圣。」这是战争结束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德国。我们是偶然碰面的,他并不反对我录音。
(在战时)汉堡遭受严重的破坏,它们在街上、建筑物里乱窜,从易北河旧隧道涌出。尽管我们想要使用民车来阻挡它们,但它们好像肿胀、血腥的蠕虫,只要看到任何的空间就往那边钻。到处都是难民,难民们有远从萨克森省来的,他们以为可以从海路逃出去。可是所有的船舰老早就不见了,港口一片狼籍。我们有一千多人被困在雷诺铝业的大厂房,而在汉堡港的货柜船码头「欧罗凯」(Eurokai)那边还有至少三千人。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外头尽是蜂拥四窜的僵尸,我们只能空等救援的来到,而我不晓得在我们当中有多少人已经受到感染,马上要变成僵尸了。
港口里到处是尸体,只不过那些尸体还具有行动能力!我们用镇暴水柱将它们冲进海里,这样不但省了我们的军火,也将街道清理干净,这是个挺棒的主意,直到消防水压不足,这种战法才宣告停止。我们的指挥官两天前就殉职了……殉职原因是见鬼的意外事件。有位弟兄枪杀了一只差点要跳到他身上的僵尸,子弹穿颅射入,沾到了染病的大脑组织后,从另一头穿出时又钻进上校的肩头。可怕吧,吭?上校死前将防区指挥权交给我,而我接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亲手毙了他。
我把指挥所设在「文艺复兴大饭店」,这个饭店的位置挺好,有开阔的射击范围以及宽广的空间,足以容纳我们单位驻扎和数百位难民。我们的人马,那些没分派到防御战斗任务的人,则负责将建物改装成防御工事。在公路跟铁路都被阻断之后,我想这个地区已经不会有难民继续涌入。至于援军预计在短期内来到,只是时候未到。
我发现我们的弹药存量偏低,于是想组织一小组人马去搜寻看看有哪些东西可以改装成肉搏战武器,偏偏这时又接到撤退的命令。这种状况其实很普通,因为从僵尸灾变大恐慌的第一天开始,我们的单位就持续撤退。可是这次的撤退命令有个不太寻常的地方,那就是重新集结点:师部这次给的是地图座标经纬。自从僵尸灾变爆发以来,这是第一次使用地图座标经纬来通话。本来使用的都是开放的频道和非军事的名称,所以造成大批难民跟着军队到处跑。这次给我们的地图密码传输方式,是自从冷战结束以来就没再使用过的东西,害得我必须再三确认座标,免得搞错。他们要我们栘往什列威斯-豪斯敦这个邦的夏夫许达特市,就在基尔运河的北部,见鬼,这个地方搞不好已经在丹麦了!
我们还收到严峻的命令,不许带着平民一起行动。更糟的是,还禁止我们通知难民即将移防!这实在没道理,他们要我们撤到什列威斯-豪斯敦去,但却要把难民留下来?他们要我们抽腿就跑?一定是搞错了吧。
我向师部请求确认,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我再次请求确认,希望是他们弄错地图了,或者换了密码系统却忘了告诉我们。(这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
突然间,我发现线上在跟我讲话的人,竟然是朗恩将军。他是整个北方阵线的指挥官。他的声音正在颤抖,即使他身旁有射击的声音,我也能辨认出他的声音在发抖。他告诉我命令没错,我就是要在汉堡的左边重新集结,立刻北进。我告诉我自己:这不是真的。在要什么宝呢?我可以接受其他的可能性,比方说死尸复活即将吞没全世界,但这样的命令……遵行这样的命令会间接导致大屠杀。
我告诉你,我是个好军人,但我也是在西德长大的。当中的差别你能了解吗?东德的教育告诉东
德人说,二次大战的德国暴行跟他们无关,他们共产党员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希特勒暴行的受害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那些光头的新法西斯主义份于、白人至上偏激份子都是东德人的原因,因为他们下觉得自己该为过去的事负责。下像我们在西德的人,我们从一出生就被教导说,必须背负起祖父辈的耻辱。在我们的养成教育里我们学习到,即使穿上了军服,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对得起良知,不管后果为何,对得起良知最重要。我就是这样被养大的,那也是我向来立身处世的原则。于是我告诉朗恩将军说,这个命令恕难服从,因为在道义上我无法抛下这些人民不顾。他一听到我的话,立刻暴跳如雷,告诉我说我一定要执行这个命令,否则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全都会送军法,叛国!共产党!我想,天啊,我们终于堕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都听说过僵尸尸变发生后,在俄国出现的状况……兵变、镇压、大屠杀。我看了看周围这些当兵的大男孩,不过十八、十九岁,全都累坏了,也吓坏了,但仍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