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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君子如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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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他选择平民女子为妻,杨豁心里总算又高兴起来。
  见佘应景的房门大开着,杨豁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她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身子。前两日听小丫头说,应景一到晚上就会咳嗽,而且是整宿整宿地咳,他立刻请了大夫来看,好在只是风寒,只是病得久了点,要多花点时间来调理。佘应景上次从牢里出来,他就想请大夫来仔细给她诊治一下,却被应景拒了,要是那时让大夫看了,就能早治,哪能拖到现在。
  吃了两天药,应景的咳嗽似乎是好了些,杨豁的心还没完全放得下去,又见她开了房门吹冷风,怎会不气。三步两步上前,连门也没敲,就踏入房内,顺手带上房门。
  佘应景正专心做着手中的事,听见脚步声,诧异转头,却看见杨豁抿着嘴有些气恼的表情。
  杨豁走到佘应景面前,夺过她手里的牛骨,眼带埋怨,“你病着呢!也不好好歇歇,还刮什么绒!”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从佘家屋子把这些东西带了来,难道还指望着靠这个赚钱不成?
  然而这话却不敢说出口,认识了这许日子,对应景的脾气他也摸得八分透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佘应景这才明白他在恼什么,虽然有些无奈,心里却甜甜的,“不做这个,我又能做什么?做饭洗衣的事,也让青青她们抢了去,我总不能整天发呆吧?”
  杨豁垂眼,拉住佘应景的双手捧到眼前细看,十指纤纤,却不像别的福家千金小姐一样雪白细嫩,指腹上还有茧子。
  佘应景虽然习惯了他偶尔拉手抚脸之类的小动作,却不习惯被这么细细审看,脸一红,就要挣脱,杨豁却按住了,握在掌心里,只想让这双冰冷的手快快暖和起来。
  “等会儿我让拾儿去找些小玩意儿来给你解闷,蚕绒就不要刮了,又还伤神,我付给大夫的诊金药费也白给了。”
  他抬眼看着她,气鼓鼓的,也不知是心疼他的银子多一点,还是心疼她多一点。佘应景想笑又不敢笑,才认识杨豁的时候,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明明一颗心平静无波,他却非搅了进来,看他坚定不移地说要陪她一起守护佘家秘密,守护袁大将军陵墓,她因那坚定而动了心,然后被他怜惜着,关爱着,这颗心也渐渐再回不到从前……
  信赖,却不完全依赖,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暖,恐怕怎么也舍不得放了。
  杨豁有些贪恋地看着她勾着粉色唇角轻轻浅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佘应景惊了一下,红晕一直到达耳根,微微侧脸避了开去。
  第8章(2)
  杨豁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因害怕吓坏了她,心里却在疑问: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丢了心,而且丢得这么彻底?
  明明没有预计投入这么多的感情,却偏偏不受控制。不过既然爱了,也没打算挣扎。怀莲曾问过他,除了银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能够让他紧紧抓住不想放手的。他回答不出。其实世上根本没有让他真正在意的人或物,包括银子,这点却没有人知道。后来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寻找,找了近三十年,却还是没有找到。有些遗憾,却并不失望,无牵无念地过一辈子也不错。然而现在他却开始有所感悟,也许那个“最重要”,他已经在无意中找到了……
  “今天我到我娘那里去了。”他笑着说。
  佘应景却有些诧异,“娘?”她到这府上只见到杨豁一个主人,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双亲均已不在,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原来他还有个娘?
  “怎么我一直没跟你提过吗?”杨豁也是同样的诧异,但随即又回过神来,将凳子移到她旁边,与她面对面坐下,“……看来我都忙糊涂了。也该怪你,对我毫不关心,我的事问也不问一句。”半真半假的嗔怪,又令佘应景哭笑不得。
  手里握着的小手渐渐暖和起来,他满意地一笑,又道:“我父亲生前不喜我经商,于是将我赶出了家门,那时我还很穷,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便跑到远山家里落泊了一段时间。幸好乔家跟我们杨家是世家,父亲虽然撵我出门,乔叔叔却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收留了我。后来我赚了些钱,买下现在这所宅子,才有了安身之处,虽然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父亲却一直不肯原谅我当初弃文从商,连他病重弥留之际,也没有叫我回去。”杨豁淡淡地说着自己的过去,却没有感伤之意,“父亲去逝之后,我本想把娘从杨家老宅接出来,跟我一起住,娘却舍不得离开,加上我也不愿意回去面对大娘三娘和那几个隔房兄弟的贪婪嘴脸,便只能隔三岔五地回去看望一下老母了。这就是我的简单背景,成了亲以后你可别在旁人问起的时候,说你压根儿不知道还有个婆婆啊!”最后一句,杨豁又在打趣她。
  佘应景红了红脸,只当没听见。她迟疑问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迟迟到现在都尚未娶妻?”
  杨豁想了一下,“有关系,却不完全是这个理由。”有些事其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也许从某方面而已,他跟她是同类人,都不喜欢沾染陌生人的气息。
  佘应景默默点头,又说:“那你母亲让你回去……是因为我的事?”如果有了长辈的干预,这婚事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杨豁心里偷笑,挑眉道:“对呀!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听说我要娶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女子当老婆,所以让我回去听训!”
  佘应景的反应却不是如同他猜想的那样,她轻笑道:“这当然是你的过错了,受训也是应当的。”
  杨豁先以为她也是在开玩笑,但仔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心里有些奇怪,便故意笑着问道:“……应景,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不是为了什么报恩不报恩的想法吧?”
  佘应景回视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你忘了?当初在牢里,你说你救我出来,但要我嫁你为妻,这理由不是你给我的吗?”
  杨豁没想到佘应景的回答竟然是这个!也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玩笑,心里就是不舒服得很。他垮着脸,将佘应景一带,拥在怀里,“怎么你还记着那些话?事实的真相明明不是如此嘛!”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佘应景红了脸,微微挣扎,杨豁却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挣离。
  温香暖玉抱满怀,杨豁自然抿着嘴偷偷乐。他笑道:“你之所以嫁给我,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跟我救不救你毫不相干!”
  说完,他低头看看佘应景,见她已经完全红透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笑,“怎么恼了?那好吧,再改一改,改成……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嫁我,也因为你喜欢我,好不好?”
  好半天,佘应景才骂:“无赖!”却没有真正的恼意。
  杨豁知她害羞,这也算是最好的反应了。
  骂他杨豁什么的都有,独独被骂无赖,却是头一次。尽管如此,他还觉得这声无赖骂得好听极了,讨老婆果然是件自讨苦吃的事……不过现在他倒是知道了,为什么明明是自讨苦吃,还是有这么多人甘之如饴。
  “应景,”抱着怀中纤细的身子,杨豁温柔笑道:“之前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娘知道我终于愿意娶妻,高兴极了,还送了你一件礼物。”不过现在气氛这么好,那个玉镯还是等会儿再拿出来好了,“还有,常老板那里我也谈好了,他答应婚礼的时候来喝喜酒。”
  佘应景本是静静听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推开杨豁,抬头道:“行之,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她蹙着眉有些担忧的表情让杨豁愣了一下,“什么事,你说。”
  “……我家先祖曾有遗训:一、他死后,可埋于袁大将军一侧,与大将军永远相伴;二、袁大将军为国蒙冤而无后代,佘家人一定要世代相传为大将军守墓;三、佘家后人永远不许做官,但必须读书。读书可知史、可知礼、可知忠孝为何物,而不致丧失良知沦为禽兽。父亲以上,代代皆遵守此三条,谁知到了我这一代,却仅我一个女儿。老实说,如果你是朝廷官员,我无论如何不能嫁与你,好在你只是商人。我希望,如果你我成亲,我俩的第一个孩子能够姓佘,并将我佘家的遗训代代传下去……”虽然为难,她却仍是说了出来。这个念头从来都有,她迟迟没有嫁人,也是害怕夫家不会答应这个要求。
  谁知杨豁却吃吃地笑起来,笑得她不明所以。
  “我还以为是件什么不得了的事,让你如此郑重其事呢!”笑完,他又正色道:“别说是第一个孩子,就算所有孩子都姓佘,我也同意。”
  佘应景震了一下,睁大眼睛。
  “杨家儿子不止我一个,城南的杨府里多的是姓杨的子孙,少咱们生的那几个,也没有影响。守墓的责任虽然沉重了点,却是咱家孩子应当具备的品格和毅力,而且就算不姓佘,袁将军的墓,咱们也该世世辈辈地守护下去,对吗?”
  佘应景嘴唇嗫嚅,眼圈渐渐红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抓紧了杨豁的衣衫。
  “不用这么感动,”杨豁微微一笑,“我也有私心的。如此一来,你肯定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好的人,我都说了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那我杨豁,也该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吧?”
  佘应景仍是不说话,她垂下满是雾气的眼瞳,第一次主动靠在杨豁胸前,一点一点收紧手臂。
  她嘴角轻轻弯起,喃喃地说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杨豁听见了,却没有听清楚,于是低下头问。
  佘应景摇了摇头,没有再重复。杨豁也不在意,他猜也能猜到她大概说了些什么。
  但杨豁不知道,他这次却是猜错了。因为佘应景喃喃自语的,是“君子”两个字。
  娘还在的时候,她问过娘,当初嫁到佘家,守着佘家这么大一个秘密,会不会苦,会不会累?娘却笑言,别家女儿能嫁到佘家,其实是种福气。
  佘应景不明白,她的娘就继续解释:别人做夫妻,大多只为着油盐柴米过日子,未必有什么真感情。而佘家的媳妇,却因为能跟丈夫共同承担将军墓的秘密,而能相扶相持,心意相通。
  只是啊,别家的女儿嫁来佘家是福气,佘家的女子找丈夫却得要运气。乱世才能出英雄,当英雄的妻子固然自豪,却未必能够幸福。世上除了英难外,真君子同样难得,佘应景不求嫁英雄,只在心里偷偷祈愿嫁一位君子,谁知,却遇到杨豁。
  狐狸眼,小孩儿性,为了达到目的威胁利诱什么都能做,偏偏她却喜欢上了。喜欢就喜欢了吧,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称得了君子二字。只是啊……
  最后的最后,她却没料到,自己看上的男子,似乎也能勉强构得上“君子”二字。
  他威胁利诱她为妻,却又耍赖,要她只能因为“喜欢他”而嫁;他明明知道袁将军之墓可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威胁,却仍是选择了与她厮守终身……或许在别人眼里,杨豁只是一个想如何赚取更多金银,惟利是图的商人,但在她眼里,却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是君子,她一个人的君子。
  第9章(1)
  婚礼虽然准备得匆忙了些,但该有的一样不少,杨豁也不主张奢华,不失面子又能风光,那就行了——
  每当拾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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