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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君子如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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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应景呵地一笑,“不错,是袁将军。那连碑都不能立的墓下埋着的,就是袁将军当初被高高悬挂在刑场高杆上的头颅。”
  这个秘密……果然是个大秘密,他万万想不到佘家院后的墓下竟然埋着前朝的名将,而且还是当初被万民唾骂的大反贼,大内奸……
  杨豁苦笑,“照你的说法,袁将军根本是被我朝的皇帝害死的?袁将军被冤枉了整整一百多年?”
  “哼,皇太极是害了袁将军,但真正要将军命的人,却是将军忠诚了一辈子的君主,让将军寒心的,是所有他保护的中国人!”
  “你这话不对。确实,有许多老百姓都被蒙骗了,但稍微读过书,能明白事理的人,都会在心里怀疑崇祯皇帝的话。”
  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佘应景对所有人都绝不轻信,可能在她的眼里,那些看着袁将军遇难,冤枉袁将军的人都是愚民,根本不值得深交和信任。
  而他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确实很难说是幸运或是不幸,这并非他能控制。不过,就算知道了佘家的秘密,就算知道佘应景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他也仍然选定她了,不会……放手!
  佘应景微诧,望向杨豁,在他眼里没有知道这秘密后的惊惶和懊悔,却是一片平静,就像她说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你不害怕?”她咬着下唇,目光闪烁,他还是决定跟她一起守护这秘密吗?
  “害怕?”杨豁挑高眉,“我说过,让我杨豁害怕的东西,现在还没出现过,袁将军的墓又为什么会例外?不过袁将军的墓怎么会在你家后院?”
  佘应景迷茫了片刻,才慢慢道:“因为我家先祖将袁将军的头颅盗了来,悄悄埋在了后院,然后一直隐姓埋名,并留下遗训,把他葬于将军墓旁,让我们佘家子孙世世代代为袁将军守墓……”爹娘死后,她谨遵佘家祖训,每日扫墓祭拜,将秘密深埋心底,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算不得受苦,跟每一位佘家人一样,她敬重有情有义的袁大将军,心甘情愿为他守墓终身。小时候她称袁将军为袁伯伯,长大了,虽然知道从辈分上讲袁将军比她长好多辈,却仍是习惯在心底叫他袁伯伯。可惜关于这些感受,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憋着一肚子的话,却注定到死都不能说……然而今天她竟然把这些话告诉给了杨豁这个“陌生人”,他却笑着说,愿意在以后的岁月里,陪她一起将秘密背负。
  杨豁微微动容,怔怔望着佘应景半晌,伸手握住她的,长声一叹:“你的那位先祖,确是一位义士。”
  佘应景浅浅一笑,这次却没有挣脱杨豁的手,“听长辈们说,我们佘家本是广东人,与袁将军同省不同乡。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回过广东,然后那位常伯却从广东找到北京来……他之所以托你救我,恐怕也是出于袁将军的面子。”
  杨豁这才恍然常季程为何持有袁将军的“听雨”卷轴。奇怪,那常季程如果跟佘家并无直接关系,怎么会对袁崇焕的事如此清楚?
  莫非他是袁家后代改名换姓?然而袁家怎么可能还有后代?
  杨豁摇摇头,把常季程的身份问题先抛到一边。至少能够肯定,常季程对佘家和袁将军墓,都并无恶意。
  他皱眉望着佘应景手上的卷轴,“当时常老板将卷轴送到我手上,只说是知道佘家秘密的线索。我虽然没弄清楚这卷轴是出于何人之手,不过这世上总有人知道这是袁将军的字迹。依我看,这卷轴最好是交还给常老板,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可以分析给他听。”
  佘应景没有回答,应当是默认了他的话。
  因为常季程曾经将卷轴及装卷轴的盒子一起拿给她看过,所以当她看见杨豁桌上放着那熟悉的黑木盒子时,就肯定杨豁手里的卷轴正是袁将军的“听雨”。常季程既然有这种东西,想来袁将军的事也并非绝对的秘密。
  “应景,你也不用担心。”杨豁转眼看到佘应景的表情有些冷凝,便笑起来,托起她的脸,“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佘应景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是静静回望他,但她反手握住了杨豁的手,终于笑了一笑。
  尽管那笑容淡淡的,但杨豁知道,至少——她已经开始学着信任。
  乔远山还以为杨豁这次会跑了未婚妻呢,暗地里替他担心一番,谁知没过两天杨府就派人送来请柬。
  杨豁要成亲了,就在新年后的第一个黄道吉日。
  秦怀莲和丈夫面面相觑,拿着请柬,秦怀莲诧笑道:“这也太快了点吧?上次我与佘应景交谈时,根本没觉得她会嫁给表哥啊!”
  乔远山的吃惊却跟秦怀莲不一样。上次在杨府,秦怀莲和佘应景撞进书房的事,他不便对妻子细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知道,杨豁跟佘应景之间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
  他担心杨豁还不知道可能发生的灾祸,便一个人到了杨府,想将那“听雨”卷轴包含的信息告诉杨豁。
  第7章(2)
  一进大门,他就感觉到府里的人喜气洋洋,想是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接待乔远山的下人告诉他,杨豁这会儿没在家,有事出去了。乔远山也不介意等杨豁回来,就先去了客厅,却看见那里已等了一个人。
  那人个子又高又瘦,吊眉加上小小的三角眼,板着一张棺材脸,尊容确实不讨好。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乔远山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老头的身份——他正是被杨豁带到乔府上求乔远山救出佘应景的富商常季程。
  常季程也认出了乔远山。依常季程的脾气,如果是陌生人,他肯定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但这乔远山却算是佘应景的恩人,所以常季程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乔大人。”
  要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恼常季程的无礼。但上次乔远山就已经见识过常季程的冷言冷脸,而且他性格豁达,也不习惯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便微笑招呼:“常老板也是来找行之的?”
  常季程怔了一怔,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行之”正是杨豁,点点头,坐在椅上再没说话。
  乔远山微微一笑,找了张椅子坐下,暗忖这个常季程果然是惜言如金。正在这时,拾儿不知从府上的哪个角落过来,经过客厅,见乔远山坐在这里,便笑着走进来,大大咧咧地说:“乔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爷他没在府里,您知道不知道?”
  乔远山皱着眉,假意生气,“去去去!你这小子也来打趣我,同样都是‘乔大人’三个字,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就变了味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
  拾儿嘿嘿笑道:“乔少爷,我叫你‘乔大人’,怎么就变了味了?明明是你多心!”
  乔远山还是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下去,便直接问道:“进之出门多久了?他走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我可说不好!”拾儿说着,悄悄凑到乔远山耳边,“他是去城南那个家去了,老夫人知道爷要跟佘姑娘成亲,招他回去训话呢!”
  “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爷他不放心啊!佘姑娘每天早上都要去扫墓的,便让我跟着佘姑娘了。”
  这杨豁对佘应景,倒是真的上心。
  “咦?常老板?”拾儿望向常季程,一脸诧异。敢情这么半天,他都跟乔远山唠叨完了,才发现旁边还坐在一个人,“您老还在这儿啊?我都跟您说了,爷他出去办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换个时候再来?”他笑嘻嘻的,活像真是那么回事。其实他会来客厅,就是看常季程走没走的。杨豁叮嘱过拾儿,要他好好陪着佘应景,少跟常季程接触。拾儿一直记着呢,哪知在佘家后院没见着常季程,这姓常的却跑到杨府等杨豁来了。当初在小小食店吃饭的时候,拾儿没少看棺材脸的脸色,这会子更是趁机打击报复,茶奉上了,却“一不小心”忘记来添,就让他在客厅里枯坐。要是他提出见佘应景,拾儿的打击报复将会更彻底,但常季程来的目的似乎就是找准了杨豁,而且耐心惊人的好,他都来了近一个时辰了,看样子还会继续等下去。
  常季程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拾儿的话,坐在位置上连动都没动一下。拾儿心里哼了一声,收回目光,面对乔远山时,完全是两种态度,“乔少爷,如果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告给爷,免得您多等。”杨老夫人见了儿子,三四个时辰不放人是常事,对于这点他可是清楚得很。
  乔远山自然也知道,但这件事他却不敢轻易让拾儿转达,“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急,可以等等行之。”
  听他这么说,拾儿也不多言了,“那……乔少爷,我先下去了。”
  乔远山答应一声。拾儿正准备出去,就看见杨豁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过来了?”杨豁抬头见乔远山坐在这里,怔了一怔,又看见常季程坐在旁边,他很快地皱了下眉,连拾儿都没看清楚,他就已经笑着走过去对常季程拱手,“常老板!您什么时候来的?真不巧,我刚才出去办了点事,常老板没有久等吧?”
  常季程站起来,棺材脸还是黑黑的,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杨老板是大忙人,当然不容易见上一面。”
  这话当然算不上好话,杨豁眯了眯眼,还是一脸真诚无比的笑容,“常老板真是说笑了,哈哈!”但杨豁心里清楚,常季程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要谈。犹豫一下,他转头对乔远山递了个眼色,轻声道:“你先去书房等我吧。”
  “好。”乔远山微微笑着起身,瞄了旁边的常季程一眼,多年朋友,他怎么会不知道杨豁欲先把常季程打发走的打算?
  看乔远山离开了客厅,杨豁示意拾儿也下去,然后转过脸来看着常季程,表情似笑非笑,“常老板一大早就来找杨某,应当是为了你我合作之事吧?跟常老板谈过之后,杨某可是一直在等常老板的回复,不知常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早些日子他还是找常季程来把最初的合作意向谈了谈,尽管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怎么愿意跟常季程有更多的交涉,但生意毕竟是生意,爱财仍然是他的天性。
  常季程的棺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吟片刻,说:“你的想法确实不错,但近来我已不再过问自家生意上的事,而是交给了我的胞弟常季礼,过两日他会来北京,到时你直接跟他谈便可。杨老板,我今日来,是为了别的事……”
  杨豁敛住了笑,也不再装蒜,“别的事……是指在下即将与应景成亲的事?”今日回家一见到常季程,他就知道这老头来干吗了。
  “是。”常季程更是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然后他又顿了一顿,“杨老板,能救出我家侄女,您费了不少心思,对于这一点,常季程感激涕零。不过成亲一事,我还想请杨老板再三考虑,毕竟事关终身,草率不得。至于杨老板的救命之恩,常某可另作安排,报答杨老板。”
  杨豁眼中冷光一闪,这姓常的是想拿钱来赎人了?真是笑话!
  他一挑眉,“常老板,我快成亲的事,这北京城可是都知道了。要是现在来说退婚,您觉得那些人会怎么看待应景?”
  常季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杨豁一笑,又接着说:“我杨豁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不过,有件事我反而得求常老板。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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