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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简璎-情悠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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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儿脑门轰地一声,呆在原地。
    他去押镖了,要二三十天才会回来……
    “少镖头原因为总镖头身子不好,不愿走远程,可这趟是花老爷子临时拜托少镖头,少镖头才会勉为其难亲自押镖,你也知道,花少爷是咱们少镖头的挚交好友、金兰兄弟,所以喽,少镖头会押这趟镖完全是友情赞助啦。”
    桂荷还自顾自的在讲,襄儿已经完全失魂落魄了。
    “桂荷,少镖头是……是何时出发的?”襄儿无力地问。
    “今儿个一早喽。”桂荷笑道:“我和大娘们一早就起来张罗镖师们的早饭和路上用的干粮,何镖师说他最喜欢吃我做的菜包子了。”
    “哦——”襄儿拉长了声音,却分外显得有气无力。
    “襄儿,你没事吧?”桂荷看她脸色怪怪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受了什么严重打击。
    “我没事。”
    她强撑自己帮忙收好饭桌,然后才像幽魂一样的飘回房。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出远门,却连告诉都没告诉她一声?而桂荷和厨房大娘都知晓,就只有她不知道,还一整天傻愣愣地在等他回来。
    确实,他是堂堂骆氏镖局的少镖头,与她之间并没有任何形式上的约定或口头上的承诺,他有什么理由把行踪跟一个寄人篱下又没有谋生能力的人说呢?
    可是为什么她好想哭?她好想他,好想好想……她抱着枕头,泪水泛滥成灾。
    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希望明天醒来发现骆无峻并没有出远门,那只是她幻想的梦一场,他并没有出远门,没有离开她远远的,没有……第七章接下来的日子,襄儿要好努力才可以克制自己不去想骆无峻的归期。
    那夜哭湿枕头,醒来时,骆无峻的远行没有如她所期待只是个梦,人果然是不能幻想的。
    她不能再骗自己,只得接受那是个铁铮铮的事实,他真的去押镖了,真的离开京城了。
    她打探清楚他的归期,听说他要去的地点是一个叫贯州的地方,离京城并不太远,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噢,又来了,她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念他,这可真是个坏习惯呀。
    她明明知道不能去想他的归期的,越想只会越觉难熬,这些道理她都懂。
    只是呵,她该如何度过这些见不着他的漫漫长日,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襄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桂荷朝自己见底的空碗看了一眼,又看看襄儿几乎原封不动的饭碗。
    最近襄儿的食量小得像麻雀,常常动不到几口就在那里发呆,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
    “没有。”襄儿拭拭额上的汗珠。
    已经盛暑了,日头照得人心发慌。屋里热,屋外更热,这种粘人的闷热像是永无尽期。
    “还说没有?”桂荷才不信。“你瞧瞧你,我都吃了一大碗饭,喝了两碗汤,你却连半碗饭都还没吃完,这不是生病是什么?”
    襄儿迟疑的看着桂荷,“桂荷你……你是不是有身孕啦?”
    “身孕?”桂荷一愣,随即红着脸轻哼一口,“你要死啦,人家又还没有出阁,怎么生孩子?”
    襄儿也不确定,“可是,有孕的人不是都比较会吃吗?”
    她那些姨娘、嫂嫂们全都是这样,一怀了身孕,胃口比牛还大,整天都往嘴里塞东西,胃像个无底洞。
    “我这哪算会吃?是你怪怪的不说,唉。”桂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走开了。
    襄儿继续捧着饭碗发呆,敞开的窗子外头,几只粉蝶飞呀飞的,还有六天,还有六天他就回来了……襄儿把庭院扫好,额际已经布满了汗珠,撑着扫帚,她仰头望着刺眼的天空,白花花的阳光快把她融掉了。
    “襄儿,我不是叫你不许做这些洒扫工作吗?怎么不听呢?”
    绮霞打着伞回来,一看到襄儿在扫偌大的庭院,马上就不高兴了。
    襄儿用衣袖擦擦汗珠,笑了笑,“不要紧的,王大娘今天身子不舒服,我替她扫扫地,这不算什么粗重工作。”
    搁下伞,绮霞嗤了一声,“那王大娘又在装病偷懒了,她就是看你心地善良,所以老是占你便宜。”
    襄儿无所谓的一笑,“别这么说,霞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还有五天他就回来了,她把庭院打扫得干净一些,这里是他的家,他回来看了也高兴,不是吗?“你也别太由着那个王大娘。”绮霞念着,替她抱不平。“我前些日子还听她到处跟人说,要让她那个不成才的三儿子来娶你,真是天知道她怎么敢有这种非分之想!”
    “大娘只是说说而已,我已经正式回绝她了。”
    她不会再把自己许给任何人,除了他,就除了他之外!
    五天,还有五天呵……
    厨房里闹哄哄的,今天是十五,发粮的日子。
    襄儿一早就跟着大娘们窝在厨房里干活,她很用心的捏着包子馒头,现在这些简单的吃食已经难不倒她了。
    她一边揉面团,唇角带着丝丝笑痕,有时还哼着曲儿呢。
    “襄儿,整天就见你笑咪咪的,你在高兴什么啊?”李大娘好奇的问。
    “没什么,李大娘。”襄儿笑容更深,眼珠更亮了。
    这是她心中的秘密,不可以说出来的。
    还有四天他就回来了,她刚刚发现把晒干的桂花瓣加进面团里去揉,蒸出来的甜馒头又香又松,等他回来,她要让他品尝品尝她的新发现,再等四天就好……襄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骆无峻的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早上,她把每一册书从架子上取下来,仔细用干净的布拭去灰尘,然后再一册册分门别类的归位。
    中午觑了空出去摘了两朵夏莲养在精巧的瓷盆里,让书房多了些花香气息。
    下午,她把所有的桌椅都擦拭一遍,接着撩起裙角跪在地上用抹布抹着地,连墙壁角角也不放过,最后再把每扇窗子都擦过,然后打开通风,让书房里的书晒晒阳光。
    直到黄昏,书房里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老天!襄儿,你还在打扫少镖头的书房啊?”
    路过书房的桂荷大惊失色,连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襄儿正嫌地不够干净,想抹第二遍。
    “桂荷,你瞧,哪里还需要加强吗?”襄儿不放心地问。
    桂荷啧啧称奇。
    这个小女子真是毅力不凡,她看看书房,更觉佩服,这里竟然可以干净到这等地步。
    “已经很好了,不必加强,你快回房休息吧,要不然给霞姐瞧见了,你会被她骂。”
    桂荷谆谆告诫一番便走掉了,襄儿环顾书房,甚觉满意。
    还有三天他就回来了,他最重视书房,如果看见书房维持得这么干净,一定很满意。
    只要他高兴,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值得了,三天,三天……一早趁着日头还没全出来,襄儿轻手轻脚地出门,她费力的挽着一只大竹篮,里头全是骆无峻平时比较爱穿的衣物。
    她从后门走出骆氏镖局,走过几处人家的矮竹篱和丝瓜藤,到离骆府最近的一条小溪。附近的人家全在这里洗衣服,她今天也学那些妇人一样,挽起衣袖在溪边洗衣裳。
    盛夏清晨的溪水冰凉无比,她一把衣物下水,双手立刻冻得发红。
    她听说这条小溪的上游在皇宫里头,所以溪水不经污染又清澈无比,洗过的衣裳在晒过太阳之后,总是又轻又暖,所以她才想来试看看。
    无峻在外头奔波了近一个月,他一定很开心回来可以穿一身干净衣物,尤其刚洗过的衣物总有阳光的味道,穿了特别让人感觉舒服。
    清澈的溪水反映出一张微红的娇容,她脸蛋红嫣嫣的,是因为刚刚在心中叫了他名字的关系。无峻……虽然已在心中叫过千百次了,她却还没有机会亲口唤他。
    两天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她可以向他好好解释,想到两人终将误会冰释,她轻轻吁了口气,再揉揉手中的衣物,甘之如饴。
    骆无峻回来的前一天,襄儿异想天开地和镖师们一起在大太阳底下练武,全身几乎练得快瘫痪。
    “襄儿姑娘,你就别练了,这里太阳烈,快进屋里去吧。”镖师们都求她,生怕粉雕玉琢般的她有什么损伤。
    她笑了笑,不管汗流浃背,继续跟着扎马步。
    “襄儿……哈哈……哇哈哈……”桂荷在一旁看到,笑得快岔气了。
    人家雄赳赳、气昂昂的出拳,襄儿的花拳绣腿一出却纤弱无比,毫无劲道可言,破坏了阵容。
    一天飞快过去,襄儿把全身的精力都花用殆尽,夜半躺在床上,只觉四肢疼痛阵阵,对于没有任何武术基础的她来说,那些功夫真的太难了。
    身体的劳动让她一夜好眠,满心欢喜的期待骆无峻的归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全是她与骆无峻相见的画面,明天就可以见面了,明天……鸡啼时分,晨光亮起,京城人的一天开始了。
    襄儿坐在梳妆台前,嘴角儿含春,喜滋滋地打扮自己,把骆无峻买给她的珠贝钗细心地插在髻上,换上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她开心移步到前厅去。
    “襄儿,你今天好美。”绮霞见了她,眼睛一亮。“待会吃完早饭,你陪我到布庄去挑布,夫人吩咐要替镖师们裁缝冬天的衣物,咱们镖局里有七八十名镖师,现在就得准备起来才行。”
    襄儿睁大了眼,她原想待在府中等待骆无峻回来的,现在恐怕不能如愿了。
    “怎么,你今天有事吗?”绮霞看她脸色怪怪的,遂问。
    襄儿脸一红,赶忙摇头。
    她怎能告诉霞姐,自己二三十天来都在期待骆无峻的归来,而今天正是她盼了好久的大日子。“没事?”绮霞重新再数一次镖师们的名单,催道:“那么快去吃早饭吧,我等你。”
    襄儿胡乱吃过早饭后,便跟着绮霞出门。虽然有轿子代步,闷热的盛暑还是晒坏人,快把两人烤成火球。
    一到布庄,第一次见识场面的她就见绮霞很有经验的应对,她不慌不忙的挑布,与老板议价,选定各种花色和厚薄料子。
    襄儿看得眼花缭乱,偏偏绮霞还要她记住整个流程,希望下一季可以交给她来独立采买。
    于是一趟出去,两人均香汗淋漓的回来。
    “桂荷,快拿冰镇酸梅汤出来,我和襄儿热昏了。”绮霞拿着把扇子直扇,累瘫在椅中不想动。
    “霞姐,我不喝酸梅汤了!”
    襄儿马上奔回房中,她想赶快再洗个澡,然后重新打扮一番,不想给骆无峻看见自己这丑丑的模样。
    她喘着气推开门,心跳却差点停止,一颗心微微发疼。
    他……他回来了!
    骆无峻神色自若的坐在她房中,手里捧着一卷白绢正在细读。
    “蔼—”襄儿掩口低呼一声,急急要过去抢。
    但他一抬眼,她又吓得立刻站住,不敢妄动。
    “这是你写的?”他挑挑眉。
    襄儿羞得满脸通红,那白绢上写着一首晋朝苏伯王之妻所作的盘中诗,是这段期间有几个夜里,她思念他思念得睡不着,写来抒发感情的。
    她在那白绢上写着——
    山树高,鸟鸣悲。
    泉水深,鲤鱼肥。
    空仓雀,常苦饥。
    吏人妇,会夫希
    出门望,见白衣。
    谓当是,而更非。
    还入门,中心悲。
    北上堂,西入阶。
    急机绞,杼声催,
    长叹息,当语谁?
    君有行,妾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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