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王座-第1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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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映没心思和薛向打趣,沉了脸道,“老三,事情怕是不妙哩,这回,老爷子怕是真成了出头的椽子!”
洪映话音方落,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没多会儿,一袭军大衣的薛安远跨进门来,面上写满了疲惫。
瞧见洪映,老爷子先开腔了,“怎么,经冬的蛤蟆,听见春雷,就趴不住窝了?不就是个换个位置么,换就换呗,我薛安远又不指着谁做些什么!”
“洪映哥调哪儿去了?”
薛老三问道。
“边疆省,当b集团军副政委,扯他娘的淡,就我这能吓哭孩子的凶相,是做政委的料,亏他们想的出来。当老子傻,调老子是假,对老爷子含沙射影是真,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说,老爷子在京畿附近有多少老部下,若有啥意思,就啥不可测,嘿,这政治真不是咱玩得起的。”
洪映牢骚满腹,借着薛老三询问的当口,竟是一倾而尽。
“大伯,看您这一年的晦气,想必是动的不止洪大师长,单线不成片嘛,既然人家要点,肯定得点出一片。我猜既然那几位出手,肯定不会像愣头青,搞什么线性进攻,肯定是多点开花,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再针对下您主导的科研所,特战队也是顺理成章,查查经费,问问进度,都是简单至极的手段……”
薛老三何等心思,洪映这话头一露,再看薛安远那阴郁的表情,他便将全盘究竟,猜了个通透。
“知道了还不赶紧想辙,都这当口了,炫个屁!”
薛安远边朝屋里走,边呵斥道,“把老子架上火盆的是你小子,当初也是你小子信誓旦旦跟我说,早有后招,现在我问你,后招在哪里,赶紧着吐吧。”
的确,形势确实不妙,薛安远面对的压力远超薛向估算。
毕竟,前天薛安远吃到的肥肉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原本许多中立态度的老人,都对他起了不好的看法,国有重将,福兮?祸兮?
这是所有老成之辈都必须仔细加以考量的。
薛老三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不是预料中的压力么,既然是预料中的,就没必要挂心,眼前的事儿,如果比作战争,那就该适应战争的铁的法则,咱们才高光了一把,就不能不让别人心生嫉妒,使些手段,也是在所难免的。”
“洪映哥调就调呗,装甲师师长调到集团军担任副政委,这是升了么,好事儿,怕什么。军工所,科研经费,这些要查查也是应该,有调查才有清白嘛,您二位把心放肚子里,一切打击都有个界限,没谁敢越过这个界限,毕竟,这次的馅饼又不是咱们要的,是天上自己掉下来的,老首长砸的,出了问题,老首长能不兜底?”
“得,您二位继续发愁,新闻联播到了,我可没工夫陪了。”
说着薛老三自顾自扭开了电视机,盘腿在沙发上坐了,末了,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又抓过果盘的瓜子儿,转瞬,就嗑得瓜子皮儿满天飞。
他这般悠闲写意,真看得薛安远一通火大,恨不得冲上前去,照着这小子的屁股猛踹几脚。
的确,薛政局有些上当的感觉,早几天,这小子说得胸有成竹,他也给予了这小子最大的信任,哪里知晓这小子如今尽是这般态度。
照他方才的话理解,他那日所说的办法,就是没有办法,事情出了就出了,别人的棒子挥来了,就挥来了,有道是,人家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把头捂在沙堆里,撅着屁股让人家踹就是!
这是他娘的什么招数!
薛安远正待发怒,戚如生从外面奔了几句,薛老三隐隐听见召开jun委常务会议,薛安远脸色一肃,狠狠瞪了薛老三一眼,招呼上洪映,便行了出去。
薛老三依旧颠颠儿看着新闻联播,似乎真拿薛安远眼前的危机,是丝毫办法也无。
收看完电视,他洗刷毕,便挨个儿和小妮子,苏美人,小家伙通了电话,收线的当口,已然是近十点。
一觉好睡,许是昨日和小妮子癫狂一番,气血平稳得紧,今日一早,泥丸宫根本无有反应。
薛老三也没在意,翻起身来,穿上衣服,看看外面的天气,阴沉沉,说不定有语,忽得,他又打开衣柜,从里间拿出把雨伞来,入手颠了颠份量,甚是满意。
………………
果然,到了上午,天气依旧阴沉,浓浓的墨云在西天遮连起了一条黑线,邱跃进站在衰草枯黄的山岗上,极目远眺。
第三百四十二章死
山岗不高,距离下面的公路不过七八米,说是小坡也不为过,只岗势极长,缓缓延伸走高,最远地地方,似乎要接入翠屏山中。
换句话说,眼前的这条连接301省道德江段和201国道蜀中段不足两公里的沥青马路,其实是条穿山公路。
公路两边皆是山岗,邱跃进所站立的对岸山岗,准确来说,更像是个堰塞湖,突进十几米,便是岷江的分流入湾汇聚而成的一方占地上百亩的堰塞湖。
湖面并不宽广,但湖水极深,便是善泳的汉子,也打不着底。
蜀中多山,辟田不易,有水自然有田,是以,沿岗上下,劈出了不少梯田,全赖此湖灌溉。
深湖临空,悬在公路边上,倒非无人点出其间危险。
毕竟若逢连阴,雨水暴涨,湖水满溢,极有可能倒灌而下。
只是此公路太过重要,是沟通两条主干道的重要枢纽,而岷江浩荡,要以人力迫使河流改道,除非是省里肯有国家干三峡大坝那般的决心和勇气,花绝大人力、物力,要行此举,纯属天方夜谭。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个危险的堰塞湖还是继续存在着,数十年来,还真没有发生过任何险情,倒是年复一年灌溉着岗下的梯田,天长日久,人们记得都是此湖的润泽,哪里还能瞧出丁点的危害。
显然,邱衙内瞧出了其中的门道,便且有了想法。
时入深秋。天气渐冷,邱衙内裹着厚实的军大衣,杵在风口位置,依旧冻得脸青牙颤,双手死死插进兜里,整个人快蜷成了一团。
这是邱衙内第三次来此间伫立凭眺了,前两次他借着夜色,匆匆而来,匆匆而归,似乎怕别人发现。
可今次。他驻足的时间格外长。捂得甚是严实,军大衣,水獭皮帽,倒好似寒冬腊月要入东北老林子的猎手。
是的。此处太值得邱衙内投注最大的注意力了。福尔摩斯几乎翻烂了。也不见寻到有用之法,倒是那句古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起到了最重要作用。
查遍地理图,邱跃进终于在此地窥见了最后的希望。
全盘考量了三次,邱衙内自问已策完全,待山岗那边忽地竖起一面小红旗,招展了两下,邱衙内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燥热,烧得他浑身滚烫,连带着那掠山而来的寒风也成了等闲。
忽地,邱衙内挺直了身子,心中默念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到此是终途!走好,薛向!”
……………………
梅园,安福堂。
这是新修的一间大瓦房,正靠在饶田曲水的东头。
每日此间,阳光最是充足,对畏寒的老人而言,此间自是极好的越冬所在。
午后,老首长用罢素朴的午餐,便靠在卫士早就摆好的藤椅上,睡起了午觉。
藤椅摆在几丛柳条边上,暖暖的太阳从柳条缝隙透过,既保证了温度,又不至太过灼目。
藤椅铺的厚厚的羊毛软垫,再盖上一层猞猁狲皮的软毛大衣,既轻薄不压身,又透气保暖,最适合老人午休。
原本,每日老首长午餐后,少少散几步,在这藤椅上躺了,便会快快入眠。
然,这日,十分怪诞,吃罢饭,老人家屋前屋后绕了足足五圈,也丝毫不觉困意来袭。
强行在藤椅上躺了,原以为躺着躺着,瞌睡就来了,不曾想这越躺心中繁杂越盛,隐隐有些焦虑。
这种感觉,让老人家很是奇怪。
是啊,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新鲜事儿了,还有什么是没有经历过的呢。
多大的难关都挺过来了,便是最困苦的时候,老人家亦是气定神闲,谈笑面对。
今次这莫名的焦躁,实在是让老人家生出好奇来。
就在老人家准备起身之际,便听见左边的沿溪石子路位置传来喧闹声,其中便以南方同志的声音最是响亮。
“吴叔,时叔,冯叔,卫叔,还有歌洋大哥,鹏程大哥几位,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找父亲,他老人家正休息呢……不信,您几位看,老爷子不正在那边的树下睡着么……照我说,有什么事儿,您几位拿主意就得了,老爷子都躲到梅园了,图的可不就是个清净,怎么这么点微末要求,您几位也不满足呢!”
南方同志嘴上说着埋怨话,脚下却是丝毫不慢。
他这边独角戏正演得上瘾,老首长忽然坐了起来,“南方同志,别阴一套,阳一套,你这点表演功底,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喜欢演戏,好嘛,明天你可以到国家话剧院,或者是八一制片厂上班嘛。”
说着,老人家掀开搭在身上的软皮大衣,迎着众人行了过去。
他一番话臊得南方同志赶紧两步隐到了人后。
“老南,你也莫这样说小方,还是你的不是,你当初要是不偷这个懒,哪有现在的这些事,该讨论的,还是要讨论出个结果,要不然,人心难定啊……”
吴老乐呵呵地接茬儿了。
“啥子人心难定,我看是杞人忧天,多大个事,能把天捅漏喽?我再强调一遍,我就一条意见,对某些一贯表现良好,任劳任怨的同志,就不要求全责备,党和人民的事业,以及未来的接班力量,还需要这样的同志保驾护航。就这样吧,你们讨论去,不管讨论个啥子结果,我都服从组织决定!”
老人家语气不是很好。
的确,这几日,他真为那日国庆观礼衍生出的麻烦事儿,有些伤神了。
时日至今,便是老人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决定,或许真的是唐突了。
在有些人看来,一次例行公事,竟然成了传承信号,没来由生出这偌大风波。
往常,老人家如此明确地表完态后,基本上就等于一锤定音了。
然,今次,老人家话落,却好似猛地点燃了话题,讨论声不断。
就在争论即将陷入白热化的当口,不远处,忽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这下,所有人都停了争辩,面带诧异地朝声响处看去。
的确,别的地方有发动机声并不奇怪,可这是梅园,此间怎么会允许车开进来呢。
看清了车牌,众人越发好奇了。
没多会儿,车在近前听稳,国光同志几乎是冲下来的,身子还没立定,便吐出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薛向死了!
此话一出,不齿往场间丢下个巨型炸弹。
饶是场间众人无不是久历沧桑,阅尽浮沉之辈,也皆被这消息惊呆了。
老首长身子明显一晃,若非南方同志见机得快,奔过去扶住了老人家,真不知会发生何等不测。
说来,薛向不过是个小人物,至少在场中来看,他就是个小人物,纵使年轻才高。有元老许之以党内英俊、国士无双,在这个层面原也算不得什么。
且,场中诸位无不是从哪个炮弹横飞,枪林弹雨中血火冲杀出来的猛士,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因为一个小年轻的身故,而作此态。
究其原因,是各怀心思,各有震动,归而总之,无非三类。
其一者,便如老首长这般,痛惜其才的。薛老三到底有多有本事,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个层面知晓。不说薛老三履职各地,都搞活一方经济的成就,毕竟,一方经济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