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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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议员们寒喧完毕，在议会大厅中入座后，议长宣布开会。他简述了那条大家都知道的信息，然后宣布，大家可各述己见。
这是一个连石斑孩子都知道的古老故事。虽然石斑医学界早已记载过发现遗传染色体中有某种异样排列。然而石斑星偏居宇宙一隅，在他们文明低于比较信号时，染色体不起作用。等他们发达到能提供援助时，又无人求救。时代久远了，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后来，石斑人身体随着运动和有指导的锻炼而强壮，同时，他们思想的哲学深度又使他们不畏惧衰老死亡，这就招致石斑星临床医学的退化，连那段染色体的记载也鲜为人知了。
然而今天它竟成了事实。
“发出求救信息的天区计算好了吗？”有人问。
议长指着立体屏幕：“喏，在上面。”
“我们战胜对方的概率求对了吗？”
“我想是的，八十比一。不会比我们完成整个飞行更难。”
“是采用通过ε、β和Ω超空间的飞行路线吗？”
“只有它才最短，用的时间最少。”
“我们到达前，那些垂死者还能不能挺下去？”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行。就算他们完了，我们也得完成远航的任务——”议长看了看天图，用手指在空间的某点上戳了戳。“干掉地球人，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我们和呼救的西米没有直接关系，我们要解脱自己。”
“真这样吗？”说话者话刚出口便后悔了。
议长没计较：“很遗憾，确实如此。远征无可避免。”
“给呼救者的支持信息发了吗？”
“对他们有帮助的数学、物理效应实践模型，生存力、生物弱点分布场、先进对策—博奕模式……能给的都给了。
但无法代替远航。物质只能用物质来摧毁。”
问题没有了。
“那么，我们负责建造主发动机。”
“超光速引擎我们来干。”
“制造超空间导航系统是我们的拿手戏。”
“我们有最优秀的战士。”
“我作为伟大舰队指挥的第一个竞选者。”
……
所有的任务都分配完毕，蜂巢般的大厅安静了。
议长把时间表和程序表排好，嘱咐大家多考虑征程中的困难和地球人的狡诈。最后，他民主地问谁还有什么意见。
女议员M犹犹豫豫：“各位先生，我们真地要实施远征吗？我们真正的动机在哪里？我们此行耗资巨大。呼救者从未谋面，即使是我们的同宗本族，他们的战争也只是宇宙间极普通的生存竞争的一部分。他们的成败也仍属世间常情。
维持所有贝亚塔民族的共存，并非绝对需要……”
几乎所有的议员都要求发言批驳她。
议长自己回答说：“绝对高尚的动机和绝对高尚的效果都不存在。我们援救别人，是为了使我们精神得到升华，同时，也解除对我们繁衍种族的妨害。如果我们连这些伟大的动机和行动都加以否定，请问，我们来到宇宙究竟为了什么？”
M并不示弱，她挑战性地问：“战争并不能使人伟大。
平等是暂时的，脆弱的，只有发展才是永恒的。我们可以用此基金来开发善良、道德、谦和的思维空间领域，然后把这方面的知识和进展用各种信息流向太空播散。它将消除战争于未然，远胜于我们用暴力去扑灭不明真象的战争烽火。”
“至于保护我们自己，”M说：“我倒建议集中研究如何拆毁我们染色体上的遗传密码，解脱我们祖先由于文明低下而强加给我们的野蛮禁咒。”
波议员满腔义愤：“在祖先的圣殿上亵渎祖宗，实在难以容忍。你竟利用议员的发言自由败坏我们的文明。任何发展都要遵循基本的法则，不然，会产生各种扩散型、衰竭型和循环型的结果。祖先给我们的遗产是一种正义，否定了正义我们将坠入野蛮。”
z议员也激愤地说：“对，光靠布道，任何问题也解决不了。正义也需要强制。强制加上感化方能变成习惯和自觉。”
M的动议遭到谴责，并且被否决了。她旋即提出辞职。据说她后来离群索居，始终不改变自己的观点，最后忧愤而死。
通向远征之路再也没有障碍了。议会在欢呼声中休会。
下一步，纸面上的东西，将变成真正的太空伊里亚特远征。
水下城忙碌起来。
石斑卫星上的空间工厂转动起来。
各种图纸被计算出来，它们立刻变成亮晶晶的精巧零件，然后装配成部件，在远离石斑星的空间里组装成赫赫然的太空战舰。
远征军选定的激动人心的那天来到了。
告别式举行了。该说的该写的都说了写了，眼泪也流了。最后，飞船的主发动机点火，波议员对石斑人们说：“再见吧，请记住我们。”
“我们等你们回来。”一个小孩子向他的形象招招粗短的手。
一个老头告诉他：“等他们回来，你的孙子都比我现在大了。”
石斑舰队飞入大团大团的星际尘埃和气体团中。这些尘埃和气体团一方面在宇宙中沿着某条轨道运行，另一方面还在自旋收缩，它们是原恒星。当收缩势能转变为热，达到K氏五百万度的高温时，便产生了类同氢弹爆炸的聚变反应，气体团就成了光焰无际的恒星。
除了走向新生的原恒星——它们被某些专家叫赫比格—哈罗体——之外，宇宙间还充满了趋于衰亡的恒星。它们燃掉了热核反应中的大量氢燃料，星核就向内收缩，收缩的能量又把它的外层吹气球似地向外膨胀，变成红巨星。这些无生命的东西也象生物一样生育、成长、衰老和死亡。最后还留下自己的尸体——白矮星。唯恐它还不够僵硬，于是又把恒星的尸体变成木乃伊，那就是宇宙航道中闪烁着脉冲信标的中子星了。
穷极空间和时间，宇宙妈妈在以百万年为单位的时间里，养育着自己的星星儿女。任何生物，都敬畏于它无极的空间和时间，感到自己的渺小，感到自己生命的卑微和短促，象是几百亿年寿命的恒星发生一次几千年的氦燃烧——“氦闪”。
然而智慧生物有广阔的第五维空间——思维空间，使他们毫不畏惧宇宙的博大和深邃，使他们蔑视时间磨盘对自己生命的压力和磨碾。他们驾驭着超过光的利箭，勇敢地在宇宙的时空中穿行。
……快冲出一团星尘和气体团时，石斑舰队的引力发动机受到干扰，工作失常。舰队指挥官波将军收到一个信号。
它立即被宇宙语言翻译机译出：你们进入属于古罗星的空间。我们并没有授予你们以远权。
不改变航向将被当成向古罗人宣战。
石斑舰队指挥官下令用古罗语言回答：“我们仅是路过。时间紧迫无法调整航向。”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欢迎你们派船来监视。”
干扰消失了。舰队的引力发动机恢复了正常。不久，一支古罗人太空巡逻队出现了。他们的飞船是古代的样式，补丁重叠，只有古董收集家才感兴趣。
古罗人摇摇聚能板表示欢迎。然后，七只飞船呈“V”
型飞翔在石斑舰队上方。这群中世纪骑士，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来自外太空的不速之客。
双方保持距离互相监视，给以光年计算的宇航长途增添了几分生气。
快飞出古罗星的统治势力空间时，古罗巡逻队长恢复了幽默感：“你们去哪儿呀？走得这么急？”
“对不起，和你们无关。”
“派人过来玩吧，真寂寞。”
“谢谢。互相信任万事皆和。”
“一路平安啦。”
“再见！”
古罗星系远了。它在导航图上越来越淡。它的环境是怎样呢？美丽的环境就有美的人，恶劣的条件就有韧的人。从丑陋破旧的古罗太空舰来看，古罗骑士一定很有趣。他们在宇宙生物分类学中属于哪个纲、哪个目、哪个科属和哪个种呢？波望着渐渐远去的古罗巡逻舰，觉得它们的形状象一群蟑螂……
在一对造文变星附近，石斑舰队收到一组讯号，经过处理，是相当于地球“S。O。S。”的宇宙区域通用呼救信号。
石斑舰队的通讯军官调整了天线和信息分析器。更清晰的信号传来：“凶恶的毕斯波人正在毁灭我们的星球。”
值班军官算出了信号源的位置租轨道，原来是双星系统子星中的一颗行星。他抬眼看看波：“舰队司令官，离我们很近呢。是不是去帮把手……”他是个善良而富于人情味的石斑军人。
波丝毫不为所动：“此行目的仅为拯救地球上的贝亚塔族人。我们既无探险也无和平行动的目的。如此多行好义，干脆取消本次航行！”他话一出口，居然想起了M女议员。她的话真无道理吗？花如此代价，等于地球人到鲸鱼座去干涉一颗星球上苍蝇和蚊子的打架。他感到一股凄凉，他克制住自己：军人不能怀疑命令。
爱思考的M，如果你知道征途的艰辛，能感到宽慰吗？“司令官，我们已经走了如此遥远，难道拔一毛而利天下也不干吗？我们只需要用离子炮打碎一颗小行星就能吓阻毕斯波人。干这件事的价值并不亚于拯救地球西米的荣誉。”
军官竟然也对远征的动机提出挑战。
波正色说：“值班军官先生，你的问题说明你并不胜任你的职务，你可以办理移交手续了。你以前的服务良好，本舰队已载入记录。”
值班军官走向舱门，他并不为自己的直言而后悔。倒是波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们不是宇宙宪兵。”
以后，石斑的远征舰队又遇到三次盛情难却的邀请，一次要他们去调解两大星际联盟血战的请求，两次同太空海盗船的仓促遭遇战。他们四次受到黑洞的引力干扰，三次受到超新星爆发时的光压和电磁爆。还有一次令人说来脸红：某强大星际的美丽姑娘，用飞船包围了舰队，非要骠悍的石斑军人娶她们为妻。原来她们社会里，女性占了绝大多数，男性已退化，整个社会有衰亡之虞。
宇宙浩大，实在无奇不有。非亲身经历，任何纸上谈兵的空想都无法接近真实。一切伟大的神话传说，一切引人入胜的宗教故事，也许，在遥远的天区中就有相类的现实……
没有什么能撼动航天者的意志。他们选择了这个职业，职业就化成了他们的生命。石斑舰队在波指挥官的领导下，历尽艰难困苦，毫不动摇地向地球前进。
骑士
桑格尼姆星军官乔·伍因斯上尉驾着一艘小飞船在群星灿烂的太空中航行，象一叶轻舟漂过浩淼的海洋。
伍因斯和他的律师父亲不一样，他继承了他们家族豪放的侠义助人传统。乔的曾祖父死于外星球的一场残酷内战中，据说是为了帮助一个濒临危亡的国家。现在，那莫名其妙的遗传基因又在激发他的热血，催促他去干一件英雄主义的壮举。
乔是一位勇敢熟练的航天者。他的飞船“骑士”号虽然很小，然而功率强大，性能完善，是星海中的佼佼快艇。他把星图上的地球坐标存入自动驾驶电脑后，独自利用超缩微存储系统的大量书籍资料学习起来。
“骑士”号穿过寂寥的宇宙空间，混沌初开的尘埃云和气体团，绕过航行中的暗礁——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