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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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就交换吧。我们会释放人质。虽然不是全部,但一定会释放就是了。”高大的抢匪边说边环视鸭居等人。“等你们准备好,我会再打电话。”抢匪语毕,再次确认了警方的电话号码。
YOUNG·青年
抢匪通完电话后,过了将近三十分钟,再度来到鸭居等人面前,突然开口:“我放你们走。”
鸭居下意识地看了时钟,时间已超过晚上六点,表示他们在此当人质已超过三个小时了。虽然疲累,但不至于昏厥,也没有脱水症状或头晕目眩等状况。假设遭监禁的时间再延长个半天以上,状况绝对会有所改变,他可能会因疲劳、饥饿与焦躁不安而陷入绝望吧。
“请你先放了客人吧。”分店长跟刚刚一样,像一条毛毛虫似地扭动着身体说道。“我们待会儿再走没关系。”
“分店长,说得好!”阵内快活地说。
鸭居窥视着分店长的侧脸,试图捕捉到他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视线。分店长的话语虽然很感人,但是否出自真心着实令人起疑。若行员真是共犯,那么此时放走鸭居等人不过是预定计划罢了,相信他们也很想快点放走行员之外的人质。鸭居看着分店长,心想:亏你还能睁眼说瞎话。
“我先放走四个人,就是你们。”高大抢匪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怜悯似的。他依序指了阵内、鸭居、那个妇人及永濑。“先放你们走。虽然当中有个很狂妄的家伙,不过看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饶你一次。”他用枪指着阵内说道。“这也是看在分店长的面子上,你们还真是挑对了一间好银行呢。”另一个抢匪补充说道。
抢匪先松开了那名妇人身上的绳子,她看起来非常疲累。深呼吸几次之后,妇人动起手来解开鸭居等人身上的绳子。她手抖得厉害,所以不太顺手,但还是慢慢地松开了绳子。
高大的抢匪打电话给警察。
“站起来。”听到抢匪这么说,鸭居等人曲膝站起。或许是因为膝盖弯太久,有点酸痛,导致他们四人的动作都有点迟缓僵硬。鸭居原本想帮永濑一把,但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便作罢。
枪口又出现在眼前。
鸭居打算拿下面具,但两名抢匪异口同声说:“还不准拿下。”
“咦?”
“还不能准你们拿下面具。”
“我难得有机会上电视,你们却不让我拿掉面具?”鸭居不加思索地说道。
他开始想象,当那群在银行外面等待已久的摄影师及记者看到戴着面具的人质出现,肯定会欣喜若狂。原本对这种老套的挟持人质的银行抢案不感兴趣的记者,必定满心欢喜地认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新闻吧。
“去吧。”抢匪打开往提款机区的门后绕到他们身后举枪抵着他们。
中年妇人站在最前面,之后依序为阵内、鸭居与永濑。
“戴着动画角色的面具齐步走,这真是杰作啊。”阵内显得十分不悦。“今天是本大爷的纪念日,面具纪念日是也。”
永濑站在鸭居后面,完全不见动摇或慌张。他好像早就知道该往哪走,以及事情会如何发展一样。
“快点走啊。”抢匪催促着。
在鸭居未察觉之际,另一名抢匪已拿起柜台上的电话话筒,一再对警方强调现在要释放人质,要警方不准轻举妄动。
中年妇人伸手转开出入口的门把,用力地将门推开。
那一瞬间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欢呼声以及阵阵闪光,大概是照相机的闪光灯吧。
相当刺眼。为了不让眼睛被强光照到,鸭居挪了挪面具,心想:与其说丢脸,倒不如说这样的状况真的很讨厌。
耳边传来电视台播报员喊叫的声音,这时站在鸭居后面的永濑突然大喊:“e,贝丝。”
这一声让在场包括抢匪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鸭居回头一看,银行大厅等候区最里面的黑色长椅下,某个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原来是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犬。看起来就像是椅子下又出现另一张椅子,之前谁也没有察觉到椅子下竟然还躲着一只狗。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状况下,这只黑狗很悠闲、理所当然似地走到永濑的右边。永濑对狗说了些什么,随后熟练地握住导盲鞍。
“快,快点出去吧。”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听见抢匪的声音。
中年妇人在前领头,他们走向夕阳西下的街道。由于才刚从紧闭的银行内走出,他们尚无法掌握外面的现状。只见多辆警车排成半圆形远远地包围银行,还有警察以扩音器喊叫的声音,在警方后面则是被好奇心及已然变形的使命感充塞的记者群。
四人像蜈蚣般前进。鸭居问永濑:“那只狗是?”
“鸭居,连这你也不知道啊?那是导盲犬啦。”不知为何,竟是由走在前面的阵内回答。“听说导盲犬很聪明,叫它坐下,它就会一直坐在原地不动。真是太厉害了,我完全没料到它会躲在那里呢。”
“你唱的歌非常好听喔。”最前面的妇女说道,阵内“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CAMP·帐篷
我们被带到一辆不晓得车种为何,只看得出是箱型车的警车上。后座全被拆掉,空间变得很大,还加装了窗帘。
从银行步出的鸭居等人立刻被警方围住,宛如遭到海浪席卷似地被带上那辆箱型车里。
进入车内后他们总算能取下面具。鸭居心想:终于真正获释了。
车上有两名警官及一名身穿白袍的医师看着鸭居等人。
“那只狗是?”一名戴眼镜的警官指着永濑身边的拉布拉多犬。
“它叫贝丝。”永濑回答。它的下颚细长,看起来非常聪敏。“是只导盲犬,刚刚一直待在银行里。”
“一直?”警官很惊讶。“它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它什么时候进去的啊?”阵内问。
“打从一开始。”永濑笑道。“抢匪闯进银行时我正坐在柜台前的长椅上,贝丝则趴在地上。由于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好对它说:‘Wait。’”
阵内露出崇拜的神情点头说道:“人家都说导盲犬很聪明,原来是真的啊。”那种说话口气就像是在为朋友感到骄傲似的。“怎样,鸭居,它很厉害吧?”
一得知永濑是个全盲的残障人士,警官与医师都发出了难以判断是佩服或叹息的声音,不晓得他们会如何看待永濑。
医生一边问诊,一边以听诊器为鸭居等人进行基本的身体检查,除了妇人有贫血现象之外其他人都无大碍。
阵内则是将耳朵贴近拉布拉多犬听它心脏的跳动声,以及检查它鼻头的湿润程度,很专心地对它进行健康检查。“早知道有狗在现场,我就会更活跃了。”他喃喃自语地说出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一个穿西装的男性出现在两名警官之间。是个年约四十五岁的刑警,眼神相当锐利,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两道浓眉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与他相对,车内瞬间变得像是在战地用来拟定战略的帐篷。
穿西装的男性依序环视鸭居等人,说:“希望你们能告诉警方银行内的状况。”他可能已经竭力以最温柔的声调说话,但依然听得出他很勉强。
“里面共有十二个人,此外还有两个人在另一间房间。”鸭居说明道。
刑警探出身子问:“另一间房间?”
鸭居说明经纬,指抢匪四处搜寻,发现另外两名行员并加以捆绑,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好像”。
“为什么最先释放你们?”
“你自己去问他们嘛!”阵内很不友善地回答。鸭居知道他一定很不喜欢眼前这名刑警。
“因为我们不是行员。”永濑自言自语似地说。
“我们是累赘。”鸭居跟着说。
“你们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刑警边抽动双颊边问道。
“何不问问永濑呢?”鸭居朝右边看了一下。
穿西装的刑警露出困惑的表情。“呃,可是他……”突然变得支吾其词。他大概是想说:他不是全盲吗?
鸭居代替永濑叹了口气,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受到这样不平等的待遇,只因目不能视,导致他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经过繁琐的手续,光想象就觉得厌烦了。一想到他抱持着将跟这个困扰相伴一辈子的觉悟,内心随即涌现一股不知该称为同情或是尊敬的感触。
“永濑,你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鸭居代替压根不想问的刑警问道。“抢匪之后有何打算呢?”
“我想抢匪之后应该会继续释放人质。”永濑缓缓开口说道。“至少会分好几次。里面的人质共有十四个人,而我们四人已经被释放出来,所以里面剩下十人。接下来应该会分批释放这十名人质吧。”
穿西装的男人以像是在跟不懂四则运算的小学生说话般的语气,苦笑着说:“他们若这么做,到最后不就一个人质都不剩?你知道十减十等于多少吗?”
“是的,人质会一个都不剩。不过,这样慢慢释放人质看起来才比较像样一点,不是吗?”永濑的语气就像随风起舞,轻飘飘地玩弄着人的树叶似的。
“像样一点?”刑警说道。
“像真正的银行抢匪。”
“抢匪若真的释放了所有人质,那他们要怎么逃离现场?你的说法也太不像话了吧。”刑警嗤笑着。鸭居背地里暗暗咒骂:你才不像话咧。
“共有十人。”永濑说道。
“什么?”穿西装的男人脸色一变。
“现在还在银行里的人全部是共犯。”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另外两名警官异口同声地“咦”了一声,鸭居则是对这两名像石雕狮子狗一样一直沉默不语的警官竟会开口说话一事感到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阵内与穿西装的刑警同时发问。
“意思就是那间银行的行员全部是抢匪的共犯啦。”鸭居再次强调永濑的话。
“别开玩笑了!”
鸭居感到相当扫兴,心想:真是够了,跟你们比起来,抢匪还比较通情达理一点。
永濑抓抓鼻头说:“抢匪会分数次释放人质。”
“然后咧?”穿西装的刑警已经懒得再顾虑鸭居等人,改以带有嘲讽意味的语气说:“我问你,他们放走所有人质干嘛?”
“混在其中逃离现场。”
“抢匪吗?”阵内问道。
“若所有人都是共犯,他们要怎么串供都好谈。抢匪可以伪装成人质,趁隙逃出。其他人只要作证说‘抢匪不知不觉就消失了’,这样绝不会穿帮。”
“这就是面具的用处吗?”鸭居下意识地问道。
“大概吧。”永濑点头。“只要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就没有人知道人质到底长什么模样。即便抢匪混进人质当中也不会被发现,因为戴着面具,谁也没看到彼此的长相。”
的确,要是警方事后让鸭居看过所有人质,再问他当时有谁在场,鸭居一定答不出来,因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至于抢匪说另一间房间里还有两名人质,那应该也是谎言。”永濑将他在厕所里告诉鸭居的推理再次说出。“这打从一开始就毫无可信度可言。”永濑缓缓说道。“抢匪会刻意强调人质的人数是因为他们若混进人质当中逃离会导致人数不符,所以才用这个把戏让我们以为又多出了两名人质。”
“这我就有点不懂了。”阵内抓了抓头发。“换句话说,到底是什么状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