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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孩子们-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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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呢?”
    “一只黄色的熊在舞台旁发气球。”
    “原来如此,那火鸡呢?”
    “还有一间卖烤鸡的摊贩,那孩子应该是在说那间摊贩吧?”
    “不过……把烤鸡叫成‘火鸡’,这好像有点不对劲耶。”
    “但叫成‘火鸡’总比‘烧鸡’像孩子会说的话吧。”优子这么说。
    我察觉到十点钟方向传来一阵管乐器的声音。而且不只一种乐器,有好几种混合在一起。“舞台那边有什么活动了吗?”
    “好像是国中生组成的管乐团要表演,少年们在准备上台。”
    “阵内在那里吗?”我边说边试着想起阵内帅气地弹着吉他的模样。我当然不晓得阵内的长相、也不知道吉他的外形是什么样子,只能靠优子的说明、阵内为我演奏时听到的感觉,以及我曾一度抱着这种乐器的触感形象等条件来综合想象一下。
    “没有吧。那应该是学校的社团活动。”从优子的脸部周边吹来一阵轻风。想必是她为了观看周遭情形而左右摆动头部,而头发也跟着左右摇晃所致吧。轻风中夹带着肥皂及橘子的香味,这是优子最近买的洗发精香味。
    “不晓得阵内何时才会出场?”
    “不过,又没人说他就是在这里演奏,只是我们主观认为是在这里。说不定他正在其他地方闲逛呢。”
    “若真是如此,我们大概很快就能发现他吧,毕竟百货公司的屋顶上并不算大啊。”我刚说完,优子就有点佩服地接着说:“永濑,你果然已记住阵内的脚步声了?”
    我只能依赖听觉及嗅觉,大多数时都是靠着声音或气味来认人。我除了利用步伐或地面震动的强度来判断来者是谁,还可以依照对方接近我的速度来推测是否是熟人。而我对察觉阵内的脚步声,非常地有自信。
    “这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更重要的是阵内很吵,他若在这附近我们肯定会知道。”
    “你说的对。”
    

    4

    我们刚刚才跟另一名朋友——鸭居一起去仙台市区的服饰店。鸭居邀我陪他一同前往。“我想买件衣服,能请你帮我选一下吗?”
    “竟然会对眼盲的我说‘帮我选一下衣服’,你这人还真是好奇心旺盛呢。”我这样回答,他马上隔着电话说:“上次你一摸我穿的T恤,马上就说‘这是便宜货’,你猜对了唷。”
    “啥?真的猜对啦?”当时那只是句玩笑话而已耶……
    “我当时就决定,下次买衣服时一定要请你帮我选。”
    我并不是什么布料专家。不过,反正我很闲,这听起来好像蛮有趣的,我也不是不能装成熟识布料的老手。所以我答应了,并开始准备带贝丝出门,于是优子说:“我也顺道去买些东西吧。”她很理所当然地也开始准备出门。
    “你要来吗?”
    “真是不幸,我找不到不要去的理由啊。”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不幸的样子。我差点脱口说出:你昨天不是才刚买了个包包吗?
    鸭居挑的那件T恤是以很紧实的材质缝制而成,其触感让我这么觉得。这次我不打算开玩笑,我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觉。鸭居一听,随即决定要买那件衣服。他的决断能力真是非常令人敬佩。
    我认识鸭居及阵内的过程非常奇妙。说穿了,是因为一年前我被卷入发生在仙台市的银行抢劫案。
    那真是一次奇特的体验,现在我仍时常想起当时的状况。
    我们被当做人质,在银行里被关了好几小时,但我并未特别害怕。一方面是因为我感受到抢匪并没有杀害人质的意图,更重要的是因当时在我身边的鸭居与阵内显得非常冷静。
    我说出了我个人对这个案件的臆测,鸭居很认同我的说法,阵内则是生气地吼道:“我搞不懂啦!”这种反应至今依旧没变。
    走出服装店后,鸭居跟我们道别。优子问他:“对了,阵内人呢?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他。”
    鸭居一脸露骨的厌恶,应该是啦。虽然我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身旁的空气流动好像用手搓揉着纸张似地产生了扭曲变形。
    鸭居回答:“我又不是阵内的管理员。他的事请别问我了好不好?”
    “可是你跟阵内的感情不是不错吗?”
    “感情不错?”鸭居显得相当惊讶,好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他及阵内的关系似的。
    “你们是好朋友,没错吧?”
    “这个嘛……”鸭居稍微思考了一下。
    “怎样?”优子及我同时催促他回答问题。
    “我举个例子好了。有个孩子讨厌土司边,因为土司边很硬。而这孩子是会先吃掉最讨厌的东西的那种性格,所以每次吃土司时他会先吃掉土司边,再慢慢享受剩下的柔软面包。”
    “然后呢?”
    “有一天,看到孩子急忙啃着土司边的父亲说:‘看你吃得那么快,可见你真的很喜欢土司边喽。’”
    “哦——”优子不禁发出声音。
    “我现在的心情就跟听到父亲这么说的孩子一样,非常困惑。”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侧着头。
    “我可以理解。”优子笑了出来。“对鸭居而言,阵内就像是土司边。”
    “没错。”
    “可是啊……”优子随即补上一句。“你会搬出这种奇怪的比喻来说明,证明你已经受到阵内的影响了。”
    “啥?”我明显感觉到鸭居往后退了好几步。“不会吧?”
    “的确,优子说的很对。”我朝着似乎是鸭居站着的方向说:“确实有这种倾向。”
    “怎么可能……”
    “我就说你们的感情很好嘛!”优子得意地点着头。
    这段对话结束后,鸭居像是认命地告诉我们:“阵内从前天起就在百货公司的顶楼打工。”
    “哦?什么样的打工?”面对优子的问题,鸭居回答:“这我真的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在舞台上唱歌吧。”
    “我好一阵子没听到阵内的演奏了呢。”我边说边回想起一年前阵内在银行内唱歌的情景。
    “我一点都不想听。”鸭居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阵内很会给旁人惹麻烦,你们都不会想对他生气吗?”
    “我觉得你这句话就跟‘天空在头顶上’没什么两样。”优子马上回答。
    “不过,他弹奏的吉他确实蛮棒的,对吧?”鸭居不太甘心地说出这句话,像是被逼入绝境的政治家收回失言一样。
    “对啊。”优子也很同意。
    “但那也正是我讨厌他的地方。”
    “因为他只是土司边,却那么嚣张吗?”我话一出口,鸭居马上回答:“就是这样!”
    “可是,我还蛮喜欢阵内弹奏的吉他,所以咱们过去听听吧。”优子宣告结论,因此我们来到百货公司顶楼。


    5

    舞台那边传来长号的声音,有人在舞台中央拿着麦克风念出演出乐团是哪个国中。看样子并没有阵内出场的机会。我察觉到贝丝一瞬间抬起头来,确认过声音的来向之后又趴下去继续睡。
    “我去买个饮料好了。”优子起身问我:“你想喝什么?”
    “咖啡。”我并没有特别爱喝的饮料,不过能同时享受咖啡的香味会让我觉得比喝其他饮料划算。
    优子说:“了解。”随后传来一阵铃声,是挂在她钱包上的铃铛。她的鞋子敲打地面的声音,铃铛摇动的声音,往右边一点钟方向逐渐远去。她发梢的香味也随之变淡。
    优子还没回来,但过了不久有另一阵脚步声接近我。这个脚步声的步伐距离很小,鞋子敲打地面的声音很轻,我很清楚这个人并非优子。当然也不是阵内的脚步声。有点缓慢并夹杂着警戒与观察的靠近方式,显见脚步声的主人并不认识我。
    “好可爱喔。”女性的声音从我左边传来,由于声音从蛮低的位置传来,所以她可能弯着腰。
    我猜她大概是注意到趴在长椅下的贝丝吧。
    “它是拉布拉多犬。”虽然可能有点鸡婆,不过我还是主动开口了。
    她站了起来,意外地“咦”了一声。
    “你是指这只狗很可爱,对吧?”我很疑惑,她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呃……嗯,是啊。”她很明显地在掩饰自己的慌张,随后又马上表现出和善的态度,开口问我:“你自己一个人吗?”
    “下面还有一只狗,另一个人则是暂时离开一下。”
    “哦……”她说着说着,就坐了下来。一阵微风将夹杂在她发丝之间难以形容的药物气味送至我脸上。
    我知道她正以探查的眼神注视着我。
    虽然我戴着墨镜,不过从侧旁仔细看,还是能发现我的眼睛并未张开。在此之前我总是戴着传统的墨镜,但优子说那样子看起来不够时髦,她很讨厌,所以我改戴这副镜框较细的墨镜。不对,应该说是她帮我换的。“不管换哪种,反正我都看不到,也就无关紧要了啊。”起初我委婉地拒绝她的提议,不过优子毫不理睬我说的话,还说:“这副肯定很适合你,而且你该不会认为打扮时髦是为了别人而做的吧?”
    “你该不会是那个……,眼睛看不见吧?”身旁这位女性的语气既非开门见山、亦不算委婉。她以中庸的表达方式问我这个问题。
    我早就非常习惯回答这个问题了。这十九年来已有数不清的人问过我,今后也必定会持续下去吧。就跟姓名奇特的人在向他人自我介绍时,都会得到“你这名字真是特别”这个回答的道理一样。
    我面向旁边,也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是啊,我看不见。”
    “哦——”她以更为暧昧的音调回应。这是个留有稚气的声音,而且她未经同意就坐在我旁边,还不怕生地跟我谈话,种种举止给人年轻的感觉。我猜她大概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我从声音传来的地方来判断她嘴巴的位置,她应该长的蛮高的,年龄约十五岁以上,比我年轻。
    “没想到你是个瞎子,真是难为你了。”她继续说道。
    “是啊。”我这样回答的时候总是希望对方听起来觉得我是很轻松地说。“还过得去喽。”
    “哦……”她又问我:“你完全看不到吗?”
    “嗯,完全看不到。”
    “真的?”她的声音里好像带着期待。她应该是希望听到我回答“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吧。
    “我连你烫的卷发都看不到喔。”
    “咦?”她屏住气息的反应真的很有趣。“你……你怎么知道?”
    我面露微笑。“刚刚你坐下来时我闻到一种很特别的气味,那是烫发液的味道吧。所以我猜你在不久之前应该去过发廊。”
    “好厉害喔——”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很惊讶。她的注意力好像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那……你猜得到我头发的颜色吗?”
    “肯定不是黑色。”
    “太厉害了——”
    “如果是黑色的话,你绝不会问这个问题。”我并未补上一句其实我不了解何谓黑色。
    “大哥哥,你真的好聪明喔。”我无法判断她是真心佩服我,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你独自一个人来这里玩吗?”我并不是特别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只是觉得她既然坐在我身边,我就有义务陪她聊天。
    “这……”她稍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倒不如说,我今天是来这里演奏的啦。”
    “哦,在舞台那边,对吧?”我指着十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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