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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间的女儿 约瑟芬铁伊推理小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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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靠在书堆前的画,“逆光我看不清楚,”她说,然后把画拿起来细细审
视。

    他突然想起来脸之于玛塔就像脸之于威廉斯警官一样,是工作之必需。眉毛的
斜度,嘴巴的样子,对玛塔和威廉斯来说,都是显露性格的证据。事实上她还得使
自己的脸符合她所扮演的角色。

    “英格翰护士认为他很阴郁。达洛护士认为他很恐怖。我的外科医师认为他是
小儿淋痹患者。威廉斯警官认为他是天生的法官。玛顿认为他是个灵魂正在受苦的
人。”

    玛塔有一会儿什幺都没表示,然后她说:“真奇怪,你知道吗,当你第一眼看
它时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卑鄙多疑的脸孔,甚至脾气暴烈。但是当你看久一点,你会
发现不完全是那样。它满安详的,是一张相当温柔的脸孔。也许那就是詹姆斯所谓
的像圣人的样子。”

    “不,我不认为。他是指坚持自己的良心。”

    “管他呢,这是张脸,不是吗?不光有看东西、呼吸东西、吃东西的器官,还
是张非常棒的脸。只要些许改变,这可以变成一张罗伦左。麦西迪(译注:贤明的
佛罗伦斯王)的画像。”

    “你该不会认为他根本就是罗伦左,而我们自始至终就搞错了?”

    “当然不会。你为什幺那样想?”

    “因为这张脸没有一处符合历史,而图片曾经被搅混过。”

    “喔,是的,当然它们被混过,但这是理查没错。这张画的原版──或者只是
大家以为的原版在温莎堡,詹姆斯告诉我的。它原是亨利七世的财产,所以它已在
那儿四百年左右了。在海特菲尔德和奥伯利都有复制品。”

    “它是理查,”葛兰特顺从地说,“那幺我对脸真是一无所知。你有熟人在大
英博物馆吗?”

    “大英博物馆?”玛塔问,她还在看着画像。“我想没有,现在想不出来。有
一次我去那里看埃及珠宝展,当我和杰欧弗瑞演埃及艳后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过
杰欧弗瑞演的安东尼?真是优雅极了──但那个地方满吓人的。

    有那幺多历史的珍藏。使我感到就像星星会让你感觉的:有如沧海一粟。你问
大英博物馆干嘛?“

    “我想要理查三世当时所写的历史,当代的记录。”

    “那幺,神圣的汤玛斯爵士没有帮上忙吗?”

    “神圣的汤玛斯爵士只是老掉牙的闲言闲语,”葛兰特恶毒地说。他简直恨透
了备受推崇的摩尔。

    “喔,亲爱的。图书馆里那个亲切的家伙看起来对他那幺的尊敬。理查三世的
功过全以汤玛斯。摩尔所写的为依据,还有那些有的没有的。”

    “依据个头,”葛兰特粗鲁的说。“他在都铎统治下的英格兰写下别人告诉他
的,当他年仅五岁时布兰塔吉聂特王朝所发生的事。”

    “五岁?”

    “是的。”

    “喔,亲爱的。不是第一手的啊。”

    “甚至不是从课堂上听来的。想想看,原本是可靠得有如赌马客提供的情报,
结果他根本站错了边。如果他是都铎的人,他当然不会说理查三世的好话。”

    “是的,我想的确是这样。你想知道理查的什幺,如果并没什幺秘密可调查的
话?”

    “我想知道是什幺使他变成这个样子。这比我近来所解的任何谜团都更为深刻。
是什幺使他几乎在一夜之间全然改变?直到他哥哥死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十分值得尊
敬,而且效忠于他哥哥。”

    “我想至高的荣耀是人人都想要的吧。”

    “他在王储成年之前一直是摄政王,英格兰的护国公。看他以前的事迹,你会
认为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你会想,事实上,他所得的已经够多了:爱德华两个
儿子和这个王国的监护人。”

    “也许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叫人受不了,而理查要给他一个”教训“。奇怪的
是,我们总是把受害者想成无辜的人,像圣经里的约瑟。我想他一定是相当令人无
法忍受的年轻人,事实上,是长期的压抑导致了这件悲剧。也许是小爱德华咎由自
取。”

    “他们有两个人,”葛兰特提醒她。

    “是的,当然。当然那个解释不成立。这是野蛮透顶的事,可怜的羔羊。喔!”

    “”喔“是什幺意思?”

    “我刚想到一件事。说到羔羊使我想到的。”

    “什幺?”

    “不,还没实现之前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得走了。”

    “你诱使麦德琳。马奇帮你写剧本了吗?”

    “她还没签约,但我认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想法。再见了,亲爱的,我很快会
再来看你的。”

    她快步离去的时候和亚马逊匆匆打了个照面。葛兰特把羔羊忘得一干二净,直
到羔羊第二天晚上出现在他房间。这只羔羊戴着一副牛角框的眼镜,这眼镜怪异地
特意做得像牛角而不是想办法让它不像。葛兰特正在假寐,他现在跟前一阵子比起
来,较能和世界和平相处,历史,正如玛顿所说的,是使人明白事理的绝佳方法。
这时的门试探性地被敲了几下,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幻想。不过不知为什幺他还是
说了:“进来!”门开之处杵在那儿的肯定是被玛塔宰的羔羊。

    葛兰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紧张地笑着,他用他纤长的手指推了一下鼻梁
上的眼镜,清了清喉咙说:  “葛兰特先生吗?我叫卡拉定,布兰特。卡拉定。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不,没有。进来,卡拉定先生。我很高兴见到你。”

    “玛塔──就是哈洛德小姐──叫我来的。她说我对你会有帮助。”

    “她有说怎幺帮吗?请坐。在门后面那边有张椅子,把它拿过来。”

    他个子很高,没戴帽子,在他高高的前额上有一撮柔软漂亮的鬈发,身上穿著
一件过大的花呢外套,没有扣扣子,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非常美国式。事实上,
他本来就是美国人。他把椅子拿过来坐下,他的外套就像皇袍一样的分布在周围。
他用和善的棕色眼睛看着葛兰特,眼中那充满魅力的光辉是牛角框眼镜所遮不去的。

    “玛塔─就是哈洛德小姐──说你想查询一些事情。”

    “而你就是可供查询的人?”

    “我在做研究,就在伦敦。我是指历史研究。她说你想知道那方面的事情。她
知道我早上几乎都在大英博物馆工作。我会非常高兴,葛兰特先生,如果我能对你
有所帮助。”

    “你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在忙些什幺呢?我是指你的研究。”

    “农民暴动。”

    “喔,理查二世。”

    “是的。”

    “你对社会现象有兴趣?”

    这年轻人突然非常不像学者地露齿而笑说:“不,我只是对待在英国有兴趣。”

    “你不做研究就没法待在英国吗?”

    “不是很容易。我必须找一个借口。我爸认为我应该从事家族企业。做家具,
批发家具。看目录然后用邮购的。别误会,葛兰特先生:那是非常好的家具,可以
用一辈子。只是我对家具没兴趣。”

    “所以,既然不能去北极探险,大英博物馆就成了你能想到的最佳躲藏地了?”

    “它很温暖,而且我真的喜欢历史,我主修历史。而且,好吧,葛兰特,如果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跟着亚特兰塔。薛古德来英国的。她是玛塔那儿的笨金发女郎
──我是指在哈洛德小姐的剧中。我是指她饰演那个笨金发女郎。她一点儿都不笨,
亚特兰塔。”

    “真的不笨。事实上她是非常有天赋的年轻女子。”

    “你见过她?”

    “我想全伦敦应该没有人没见过她吧。”

    “没有,我想应该没有。戏一直演一直演,不是吗?我们本来没想到──亚特
兰塔和我──戏会持续演超过几周,所以我们只是挥手道别说:月初再见啰!直到
我们发现戏将一直演下去,我才找了个借口到英国来。”

    “亚特兰塔难道不是充分的理由吗?”

    “对我爸来说不是!我的家人非常瞧不起亚特兰塔,其中又以我爸为最。当他
好不容易提起她时总是说”那个你认识的年轻女演员“。你看,爸是卡拉定三世,
而亚特兰塔的父亲可以说是薛古德一世,在梅恩街开小杂货店,事实上是社会上不
可或缺的小螺丝钉,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当然亚特兰塔在美国的时候并没有什幺表
现。我是指在舞台上。事实上要把她弄回家可得大费周章。她说我们从没欣赏过她。”

    “所以你做研究。”

    “我必须想一件我只能在伦敦做的事。我曾在大学里做过一些研究,所以大英
博物馆看来是满适合我的。我可以自得其乐同时还可以让我父亲觉得我不是不务正
业。”

    “的确,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借口。那为什幺研究农民暴动呢?顺便问问。”

    “那是一个有趣的时代,而且我想那会让爸高兴。”

    “那幺他对社会改革有兴趣吗?”

    “没有,不过他恨国王。”

    “卡拉定三世?”

    “是啊,很好笑,不是吗?不过我不排除他也有可能在他的某个保险箱里藏着
一顶皇冠。我敢说他还会不时地拿出来,偷偷跑到火车站的洗手间试戴呢。恐怕我
让你厌烦了吧,葛兰特先生;像这样的尽聊我自己的事。那不是我来的目的,我来
是因为──”

    “不管你来这儿是为什幺,你带给我意料之外的好东西。

    所以放轻松,如果你不赶的话。“

    “我从来不赶。”这个年轻人说,同时他把腿往前直直地伸过去。然后他把脚
也给伸直,一直到达他四肢所能伸展的极限,就在这时,他碰到了床头柜,理查三
世原本就危颤颤的画像应声掉到了地上。

    “喔,对不起!我真不小心,我还不习惯我腿的长度。你一定认为一个二十二
岁的人应该已经习惯了他的成长,对不对?”他把画像捡起来,用他的袖口小心翼
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同时充满兴趣看着这幅画。“英王理查三世。”他大声地念
着。

    “你是第一个注意到背面写的字的人。”葛兰特说。

    “我想除非仔细看否则是看不到的。你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唯一把国王当美女
海报来欣赏的。”

    “他一点也不美?”

    “我不知道,”男孩慢慢地说。“这不是张坏脸,就我看过的脸来说。我在大
学的时候有个教授长得跟他满像的。他靠胃乳和牛奶为生,所以看起来有一点病恹
恹的,不过他是你所能想象得到最和善的人。你想知道的就是关于理查的事情吗?”

    “是的,不用特别深奥困难,只是想知道跟他同一时期的权威说法。”

    “应该是够简单的了,这跟我的时代相距不远,我是指我研究的时代。事实上,
当代研究理查二世的权威──库斯伯。奥利芬特爵士──对两者都有涉猎。你读过
奥利芬特的书吗?”葛兰特说他只读过学校课本和汤玛斯。

    摩尔爵士的书。

    “摩尔?亨利八世的大法官?”

    “是的。”

    “我看那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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