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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灵狐窃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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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正百转千回,门外却突然响起声音。
  “少夫人,苹心给您送洗脸水来了。”
  边说话苹心边侧身推开门扉,两手捧着水盆的苹心一脸稚笑踱人房里,芸娘没架子,和苹心亲如姐妹,加上谁都知道她是独居的,是以苹心更无忌惮。
  一闯进房里她才惊觉到自个儿有多冒失,苹心只傻杵了一瞬,旋即转身背向着床,一盆子水洒脱了大半。
  芸娘轻嘤了声,整个人埋入被中,方拓儒遮掩着身子,也是涨红了脸尴尬的挤不出话来。
  “少……少夫人,苹心鲁莽,这水主凉了,苹心再去烧过,时候还早,您再歇歇,千万别……别急着……”这丫鬟总算由惊讶中清醒,继之而起的是满腹替少夫人开心的情绪,啐!她责怪自己大惊小怪,少夫人床上见着少爷有啥好奇?“您千万别急着起床。”
  话语未尽,苹心端着半盆水出门,临走前还牢牢地合妥了门扉。
  她手忙脚乱急急离去可不是真为了烧水,而是急着去打锣敲鼓,告诉大家——少爷在少夫人床上的好消息。
  “对不起!”
  良久后,芸娘才弄清楚那个低沉的嗓音是来自方拓儒。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芸娘心底一叹,恨他总爱对她说这三个字,悄悄将头伸出被褥,她低语,“这桩事,我……”她红霞过耳,声音几不可闻,“盼了好久,相公!”她轻轻启口,“不论你心底是否有我,你这样对我……至少是个开始,我说过,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说对不起是因为……”方拓儒也是一叹,将芸娘轻轻搂人怀中,不论灵儿怎么对他,如她所言,芸娘是无辜的,“我已经决定跟着刘大哥投入朱元帅麾下去创一番事业,接下来的口子,这个家,得烦劳你了。”
  “说什么烦劳??”芸娘轻啐了声,偎在方拓儒胸前的脸上俱是幸福满足的微笑,“妾身只担心奉事不足,倘若真能为夫君分劳解忧,多苦芸娘都甘之如饴。”
  “芸娘!”半是歉疚,半是怜惜,方拓儒幽幽开了口,“你真的是个贤妻,嫁给我,委屈了你。”
  “不!一点儿也不委屈。”芸娘提高声调,睇着方拓儒的瞳眸满是柔情,“能有幸得与你执手,芸娘此生已足。”
  方拓儒搂紧芸娘,心头一片茫然,这样的结局虽非他想要的,但也许……对大家都好,灵儿既可顺利修得正果,而他,也不会再辜负这个纯良的女子。
  三天后,方拓儒与衔着泪水的芸娘及方家二老挥别。
  离开了武阳村,他将去开拓另一片新的天地。
  第十章
  几年拓疆军旅生涯下来,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方拓儒已经全然变了个模样。
  昔日白净的肌肤已让黑黝的肌肉取代,下颚处冒生着整片无暇打理的青髭,以前他必定得洁净身子才能人眠的习惯也没有了,现在的他,连偶尔得睡卧在沙尘滚滚的战场上,也照常可以一身邋遢和衣就眠。
  他虽是个举人儒生,却因精通兵法,兼之身手矫健,入了朱元帅麾下不久后,迭次升迁,几年下来已然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除了逢年过节,他不常回到武阳村里,这几年里,芸娘帮他生了一双儿女,男儿有志可以伸展,妻贤家和,按情理,这一生他应当满足。
  但他却偶在午夜时分里,躺在沙尘漠漠的战地上,躺在苍穹辽阔的星空下,发狂地,思念着一个狐样的女子。
  她逼他习兵书、传他功力,还迫使他接受了芸娘。
  她什么都帮他做好想妥了,但她若当真神通广大,何以不帮他将所有有关她的记忆自他心底剐除?!
  难道是因为她终究也是割舍不下与他的这段感情、这段回忆吗?
  自从那个如梦似幻的夜后,灵儿不曾再出现过,他虽恼她无情,却始终没有将她挂在他胸前的“擎天环”丢弃,那条她用了自个儿红头绳穿过帮他悬在胸前的罟环,那个唯一可以当作两人曾有过回忆的凭据。
  这个当日曾罟过她的宝环,如今罟着的是他的心,一颗思念着她的心。
  夜里思念是一回事,日升东起,他又是一员威势凛凛、全心应敌的大将。
  这阵子与陈友谅激战于鄱阳湖,此役水战是历来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两军鏖战了月余之久,刘基沉吟掐着指,这一战结局,将决定两雄命运,通令上下将领军卒,绝不可以轻心。
  会战开始前四天,方拓儒领了命,把鄱阳湖到长江的出口封锁,堵住敌人的归路,关起门来打。
  两军的形势,一边号称六十万,一边仅有二十万,水军船舰比起来,陈友谅的又高又大,联舟布阵,一连串十几里,而朱元璋这边的都是些小船,还得仰着头才能肇见敌人,两相比较,显得渺小而可怜。
  朱元璋这边虽在气势及人数、船舰体积上占了弱势,但却有着经验丰富的幕僚,作战勇敢的将帅,上下一心,军队数量虽少,但在后援补给上却要远胜于后路被切断,粮尽士疲,失去斗志的陈友谅军队。
  敌方眼看已然不济,再撑一阵子就成了,包括方拓儒在内,人人都做如是想。
  这一夜,方拓儒手下一员猛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跌跌撞撞进了他的帅船上。
  “怎么回事?”
  他急急趋前将垂危的部属揽入怀中。
  “将军……对不起,那厮……也不知对方是打哪儿请来的,太强……太强了,咱们一群人都围不住他……连火铳都制不住……”语音尚悬,人已殒矣,方拓儒又是悲伤又是疑惑,这些百子,对方兵力已弱,怎会突然起子变故?
  “故人来访,方将军还不快出来会会咱家?”
  来人声音伴随着啸音响起,众人耳里只觉哄雷似地打着转儿,方拓儒所在的战船上构筑的木栅及营篷迎风一兜,被凌空拔起旋入江中,风势之厉,别说杵在船心的方拓儒睁不开眼睛,就连身在船尾的几个兵卒艄士居然也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顷刻间,众人眼前黄影一闪,一个身穿黄衣,纠髯如铁的大汉,自另一艘船上纵跃而来,身形兔起鹄落,迅如闪电,匪夷所思至极。
  俟看清楚来人,方拓儒反倒不惊了,既知是他,就算再惊天动地的本领也是应当,因为他根本不是人,正是多年前带走灵儿的谢啸天。
  “别来无恙!方举人!”谢啸天双手环臂,眼神含讥,“不错嘛!挺有本事的,不过几年光景,一个书生也能当将军,还是……”他哼了声道:“朱元璋再也寻不着人才,烂竽也拿来充数?”
  “奉劝兄台切勿‘狗眼看人低’!”方拓儒不动怒,淡淡地回应。
  “你……”谢啸天怒哼,“是吗?那就让咱家来试试兄台的斤两。”语未毕,他抡起身旁‘日月神戟’霎时刺向方拓儒,一个滚身急急闪过,方拓儒摸向一把单架,回身铿锵一响,挡了回去。
  “不错嘛!”手脚不曾停歇,一招厉过一招,谢啸天赞道:“瞧你这功力,肯定是灵妹妹过给你的,否则依你的本事,哼!我一招你也接不住,”这没心肝的丫头对你果真是不同!“
  两人虽是一般灵动着身子,但方拓儒自非谢啸天的对手,缠斗数十招后,已然呈现左支右绌的窘境,方拓儒冷哼了声道:“你原先是张士城的走狗,什么时候,又帮起了陈友谅那厮?”
  “嗤”地一声响,方拓儒胸前被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围在两人周遭虽尚有些想要助阵的兵丁,但瞧两人杀得凶险,谁也没能近得了杀阵之圈,见方拓儒身上斑斑血痕,谢啸天朗笑道:“我谁也不帮、谁也不为,向来只是个捣蛋嗜乱的份子罢了,可今天找上你,却不为了这两个家伙,是为了我的好灵妹妹。”
  “为灵儿?!”
  方拓儒闻言一个恍神,又是一刀掠过。
  “这丫头空有一副绝美的神貌,竟一意向往那清淡无欲的无色极界,”谢啸天冷声道:“完全不把我对她的好搁在心底,再不久她即将升登仙品,而我,却因为对她无法断绝的心思兀自沉沦在此一凡界,左思右想,我都不能平衡,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阻着她。而若要对付她,最有效的路径自是在你身上,是以……我来了!”
  “你错了!”想到对方来此并不是为了要帮助敌人,方拓儒反而心头宽下,淡淡笑起,他死不足惜,只要别因此影响战局即可。方拓儒轻声道:“阁下太高估在下了。”
  “是吗?”谢啸天反手一勾,同时卸下两人手上兵刃,虎气腾腾一掌劈去,他冷声道:“那就让咱们来瞧瞧是你了解那鬼丫头,还是我,瞧瞧她若见着一个死了的书呆会变成什么模样。”
  方拓儒闪身避过一掌,转身却见身后谢啸天幻化成千条人影,千手千掌由四面八方向他压迫过来,这一下他自知再无侥幸,索性停止反抗,双手垂落淡淡地道:“杀我无妨,勿动我军中兄弟。”
  数百个谢啸天同时哼了声,“冲着你这般从容赴死的豪气,找答应你!”
  “不许伤他!”就在此时,天际闪动着雷电光芒,一道白影伴随着一声娇叱自空中急速坠下,意欲护在方拓儒身前,但为时已晚,谢啸天这凌厉一掌,将十成功力全数散出,四面八方全是实掌,团团围住方拓儒,一意要取他性命,挡得了身前的,却不及挡得住他击至背心那要命的一掌。
  “灵……”方拓儒只来得及喊了个字就狂吐鲜血断了气,临死前,他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欣慰,她毕竟还是在乎他的,念头一泯,身子一软,他萎倒在至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怀里,一身仙衣飘飘,抱紧了方拓儒的绝色女子正是灵儿。
  “你……好狠!”灵儿瞪视着谢啸天的眼中满是仇恨,若欲登仙,得无恨无怒,她破了誓言,但抱着方拓儒逐渐冰冷的躯体,她突然再也不用惧怕违戒了。
  所有过往在乎的东西现下比起这躺在她怀中的男人,都变成了微不足道。
  在谢啸天出了这掌打下时,她在天庭突觉心神不宁,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狠的是你,好妹子!”谢啸天毫不在乎她的恨意,浅笑道:“在咱们仙家眼里,这家伙元神虽犹存留口气,但依世间人界的标准,他魂已断,不一会儿,冥界就该派人来拘提他的元神了,阎王生死簿那儿我也托人动了手脚,这家伙注定会在今日归阴,至于你!”他哼了声,“还不回去当你的神仙?就算无法得到你!”谢啸天恶意道:“能见着你如此痛苦,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你想让我痛苦,我却偏不!”灵儿冷冷勾起笑,抱紧方拓儒倏然飞升上天,扔了句,“你想让他死,我却也绝不如你愿。”便即消逝踪影。
  留下怔忡的谢啸天杵在人间。
  “我就不信……”他冷冷地道,“你救得了他!”
  繁花锦簇,仙鹤轻鸣,瑶池之境,向来是仙界最安静、最柔美的一处。
  这会儿,却见个女子抱紧个男子,跪在瑶池王母娘娘跟前。
  “求求您!娘娘!”灵儿泣着声,睇向怀中面若金纸的方拓儒,“救救他!”
  瑶池王母沉默良久,总算开了口,“真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取出你体内修行千年的狐珠让他还魂。”
  “灵儿愿意,请娘娘帮忙!”
  “你真的决心要为这男人放弃千年修行?”
  “别说是千年修行,”灵儿沱下清泪,搂紧怀中几乎断绝了气息,她深爱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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