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明-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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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力身边的锦衣卫虽然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恶意,可还是把兵器抽出,马匹的缰绳握在手中,只要是一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开打。
好在过来的这些十几骑距离卢力几十步的时候,就停下了马,各个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躬身弯腰的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
“褚家一门百口,恭迎税监卢大人和各位大人!”
这时候,后面的那些吹鼓手和打着旗帜的人都是走了过来,周围的人都是把目光投在这里,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常。卢力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规矩,可是他也能感觉出来,这可是贵宾才能享受的待遇,果不其然,边上那个坐在毛驴上的向导开口说道:
“了不得啊,这架势排场知府下来都没有!”
听到了这个议论的卢力心里面更是高兴了起来,这个褚家来迎接的人态度恭敬到了极点,说了几句颂词之后,就说褚家庄的庄主褚员外已经是等候卢大人多时了,略备薄酒,款待上官。
一般来说所谓的“薄酒”肯定就是了不得的大筵席,卢力感觉到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觉得方才那些注视自己充满敌意的目光,也许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人都会受到的待遇,卢太监和迎接他的褚家子弟客气几句,心情大好的朝着褚家庄前进。
那几个锦衣卫却是落在了后面,这些褚家的子弟看来打听的也是清楚,知道谁是正主,谁是护卫,就连带着三百兵丁的卫所军官受到的态度都要比锦衣卫强,毕竟这军官是本乡本土的人。不过落在后面的那几个锦衣卫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几个人盯着那十几个褚家子弟在那里小声的议论。
“真他娘的,怕是当年御马监的大营马队也就是这个样子。”
“这些人的手臂和走路的姿势,可都是在马上多少年才会有的样子,我看这些人从前可都是刀马出身的。”
“按说,这等地界,一个庄子里面的同姓,都是差不多的长相精神,这些所谓的褚家子弟也差的太大了,每个人都是有各自的来历去处。”
跟着太监们出京师的锦衣卫,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吏老兵,接触过的事情都是极多,那些过来迎接的褚家子弟,虽然说是穿着打扮都是一样,并且动作也很整齐划一,可是看在这些锦衣卫的眼中,身上的武人气质太浓厚了,甚至可以说的不客气些,这些农家子弟身上的血腥气,太不应该出现了。
就算是乡间的大族,都是以耕作粮食卫生,家中的青壮年子弟都是重要的劳动力,恨不得让他们每天都是呆在田地里面干活,去学武这种事情,纯属败家子的行为,偶尔有喜欢舞刀弄枪的,一大家子人也就是那么一个罢了,可看着这个地方,居然就有这么多子弟学武,更不要说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丁,这个地主到底想要干什么,今天的所见所闻,就等于这个所谓势力最小的褚家随时也可以动员起来一只力量不小的私兵。
不过看着卢力和丘宝来兴高采烈的模样,这几个锦衣卫也没有出声,也许是沧州一地尚武成风,对方家中比较特殊,看前面那些人如此高兴,他们也懒得去招惹这个霉头。
“卢大人,前面就是褚家庄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名骑驴的向导恭敬的开口说道。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褚家庄
家的礼节真是做的十足,一共有三波的子弟出迎,一卢力的人马迎到褚家庄的门前。
庄主褚员外和几个身份贵重的长辈,站在庄子门口恭迎,卢力一到,锣鼓和鞭炮震天价的响了起来,税监卢力心里面已经是一点的戒心和担忧也没有了,他的脸已经是笑开了花,从一开始就有些忐忑的丘师爷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看着褚家这幅恭敬客气的模样,也不应该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褚员外搀着卢力朝庄子里面就走,口中说着逢迎讨好的话语,丘师爷也是有几个人在那里照应。
那几名锦衣卫跟在后面,一边也是说着客气,一边却在打量整个褚家庄的格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田庄的格式,分明是个子,在子周围挖着深沟,用木夹板和夯土围成的高墙,走进这个庄子里面,却发现没有什么靠着院墙居住的人家,那边都是空出很大的空间,高墙靠里的那个部分都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在庄子中间,有几眼水井,房屋凡是靠着街道和围墙一侧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窗户。
而且迎接税监队伍的这一行人,说是褚家庄的庄主和几个长辈,这庄主五十多岁年纪倒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大凡乡间的长老,都是这个年纪,可是周围的那几个长辈却不一样,在庄子里面人的态度上,这几个人倒真是说话管用的尊贵角色,可是这年纪都是四十多岁,各个都有一股凶悍之气。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庄子里面尊长,倒像是山寨里面的头目,而且庄子里面的男丁,各个看起来都有些武勇,或者是练过把势的样子,若是这些男丁拿起兵器来,外面正在大吃大喝的三百兵丁怕是抵挡不住。
这种种景象,看得几个锦衣卫反倒有些卢力在路上的感觉了。这几个人心里面就在琢磨,莫非这是个阴谋,知府衙门在我们去查什么棉绅的记录的时候,就是颇为的阻碍,还派出人来钉梢,会不会是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聚集匪盗要把我们这一行人干掉。
里面倒是有个机灵地,一把拽住在前面的向导,沉声严肃的问道:
“褚家庄平时可是这个样子?”
那向导满脸的纳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还能有假,咱是沧州府有名的地理通,府城外面的几个庄子。我那个没有去过。”
“这些庄子都是这番的格局吗,村民庄丁习武的多吗?”
“哎呀,几位官爷,我说你们为啥纳闷呢?俺们沧州地乡下在几年前开始种棉花的时候,各个庄子就都是这样的格局了。说是有在宣化打仗地老兵,回来教给大家的法子,你还真别说,几年前种棉花的时候,下面这个乱啊,天天都是强盗响马的。掳掠人口,烧毁田地,只有聚在这子里面才保险,不是有句话吗,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为什么这么多庄丁习武?谁去种地啊?”
“呵呵,几位官爷,你们在京师那大地方。咱们乡下的事情你们不知道,这些褚家不出五服地子弟,谁还去种地吃粮,都有族里面养着呢!各家有田地的都是交给族里面统一的安排,年底拿钱,月底吃粮就是了,地都是那些奴工种着,谁家的庄子,谁家的族里男丁都是帮着督促下面奴工的农活,帮着守卫门户。咱沧州可是习武地地方,正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几名锦衣卫听完这个向导的介绍之后。都是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们虽然是武人,不过在京师的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里面当差,对于家国大事多少都是明白些。
这庄子和那些绿林山寨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有私人武装,有堡垒和据点,有经济来源,已经不受官府管辖,锦衣卫听到这个,心里面就有一种反感。
锦衣卫作为天子直辖的内卫武官,作为其中的成员,都在意识的最深处,觉得全天下都是大明地领土,所有人都是皇帝的臣民,他们虽然也是贪污腐坏,不过忠于皇帝和忠于大明的心思却还是很深,看到这样形同独立王国的地方,心里面必然是极为的厌恶和仇视,特别是在锦衣卫新进恢复,所有人都是要作出番事业的时候,这种情绪更是被放大了许多倍。
此时的税监卢力已经是有些飘飘然了,褚家庄的规模和气派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可是这么气派地褚家庄的褚员外,还是必恭必
他说话,对他极为的客气谦恭,这种上位者的感觉让服。
一走进正堂,看来这个褚家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卢力会来,几十桌筵席摆在厅堂庭院之中,看起来极为的气派。
税监卢力好歹是御膳房出身的太监,看着桌子上面菜色花样也禁不住是惊叹万分,这已经是京师五品上,近四品酒楼的水准了,也不知道一个沧州府小小的棉绅,居然能作出这么大的席面来。
褚员外满脸堆笑,伸手虚请道:
“乡野之地,没有什么太能拿出手的东西,在沧州府请了几个厨子过来忙活,让大人见笑了。”
卢力还是有些震惊在那里,还是丘师爷在背后轻推他一把,这才是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坐在了首席的位置,褚员外在那里不动声色,可是跟在周围的几个所谓的褚家长辈神色都是不善。
不过已经是飘飘然的卢力和丘师爷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接下来就是很常规的劝酒和谈笑客套了,卢力这种太监对于别人尊重他,甚至是阿谀的态度最为看重,褚家的态度就特别对他的胃口。
喝了几杯,卢力就开始尖着嗓子在这里谈笑风生,情绪高涨,边上的人反正都是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也没有什么人扫兴。
外面的几个锦衣卫职业习惯发作,刚才的那一番问话和观察让他们这几个人都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也不敢做到里面的上席位置,只是跟褚家的人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靠着门的位置,而且马匹就在附近,显得很是不伦不类的。
酒过三巡,酒酣耳热,卢力心里面已经是对自己此行的结果,定性为成功了,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褚员外倒是海量的样子,虽说也是喝了不少,不过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特别的清醒,看到差不多了,他朝着外面挥挥手,站在一边伺候的庄丁们立刻是明白什么意思,连忙的把外面那些陪客开始遣散。
庄子里面的人对于庄主的话语很是听从,这边一发话,都是痛痛快快的离开,就算是刚才闹酒的人也是被人搀扶着离开,几名锦衣卫在那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各个紧张的把手放在了武器上面。
看到没有什么人了,那个褚员外挥挥手,四名庄丁抬着一个大盘子,上面盖着红布,看起来颇为的沉重,四个庄丁在那里喊着号子,把盘子放在了地上,碰撞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
卢力被这个声响倒是吓了一跳,连忙的用手搓搓喝酒有些麻了的脸庞,纳闷的看着边上的褚员外,等着他的解释,褚员外呵呵的笑着,伸手把盖着盘子的红布就扯了下来,顿时,整个屋子好像是突然亮了几分。
屋子里面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这木盘子上面金银闪烁,看起来颇为的绚丽多彩,倒吸冷气的惊讶之后,又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所谓财帛动人心,谁也不是圣人。
“税监大人,这是一百两黄金,六百两白银,是鄙庄送给大人的一份薄礼,还请您笑纳。”
这薄礼的意思和简单饭菜差不多,卢力的口水当时就流出来了,心想来到这沧州府这么久,府城里面的商户给他送的钱财,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五百两银子,可是到了乡下的棉绅庄上,突然间就翻了几倍。他那里刚想开口说手下,褚员外悠悠然的说道:
“卢大人,鄙庄拖欠的田赋三日内就会筹齐,加上加额,到时候送到衙门中去,绝对不会让大人难堪!”
一听自己本来的目的这就要达成了,卢力满心欢喜,刚要开口答应的时候,边上的丘宝来却狠狠的在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也